第2章 做了擺渡人
林石趴在稻草堆上仔細聽他們的對話。
聽了一會，他明白了。原來是村西頭蘆葦盪擺渡的那個老鰥夫得急病死了,村子里於是開始議論誰來做新的擺渡人。
村長大筆一揮，將這個職事指定給了林石的叔嬸。
林石的叔嬸大概不想要這個職事，但是村長的決定他們又不敢違背，除非他們可以找到別人接下。於是他們便想說服長工接下這個職事。
林石先是覺得不妙，沒了這個長工，往後田地里的事豈不是都要交給自己這個小孩了？
雖然自己這幅身子已經十五歲了，但常年的營養不良讓這幅身子發育不良，身高連前世十二歲的孩子都不如。
隨即又有些奇怪，這對夫婦是無利不起早的。好好的職事，怎麼會讓給別人？那就只有一個解釋，這個工作是個坑。
不過長工顯然也深諳這點，而且他還明確的指出為什麼不接這個職事。直白的道破夫婦的陰謀。讓林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作為擺渡人每月要交給朝廷的稅差固定二十個銅板。
但擺渡人每個月的收入則取決於需要渡河人的數量。這也就造成這職事的收入極其不穩定，不像種地收入是可以預見的。
因此做這份職事大概率是要賠本。
最直接的證據便是老鰥夫曾經多次向村長家舉高利債，這點就可以看出這個職事經常青黃不接。
每個月能否回本尚且不知道，更遑論盈利了。
更不用說還有船隻的日常維護費用也是自己出。
聽著他們的對話，林石感覺其中似乎有什麼地方十分蹊蹺。來不及細想便聽到一陣爭吵。
原來一聽說長工的解釋，知道他對這件事門清，忽悠不了他接下這個職事的林石的叔嬸當即就變了臉，不願讓他繼續吃喝桌上的酒菜。還賭氣揚言明年自己的地也不給長工種了。
什麼你的地？真是不要臉，那其實都是原身父母的地。林石心中暗罵到。
長工也有些急了。因為這對夫婦好吃懶做，根本不管田裡的事。加上有林石這麼個內鬼，打糧的時候長工可以故意留下很多糧食在地里。
別家可沒這麼傻的田主，長工自然不願意放棄這麼好的主家。
「既然你們是擔心會被那一個月二十錢的稅錢牽連，把林笑家的那個推出去頂包啊。」
林笑，也就是林石的便宜爹。
雖然與林石經常有合作，但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長工果斷祭出了林石頂包。
不過聽到長工把自己丟出去頂包的主意，林石倒是頗為心動。
反正他在這裡過著也是飽受虐待的生活。
若是能去做擺渡人，不僅能暫時混口飯吃，更關鍵的是，能給官府上稅，那就可以擺脫叔嬸，獨立出戶口了。
而有了獨立的戶口，能做的事情就有很多了。
事實上，林石對這個職事心不心動根本沒得礙事。主要是自己的叔嬸對長工的主意心動了。次日一早他的叔嬸就把老村長請來。
一則要和林石分家。再則讓林石去做那個擺渡人。
林石感覺這幕似曾相識。
這才記起原身剛剛被父母交給叔嬸照料的時候，叔嬸對原身的態度還不錯，只是天天教他的名字怎麼寫。
後面忽然有一天請來了老村長，在老村長的見證下讓原身在一張文書上面簽字。回憶文書上面的內容大概就是讓他把土地轉讓給叔叔。以及把一些土地轉讓給了老村長。
就靠著這樣卑劣的手段，將原身父母留給原身的財產給全部竊取了。
「小石，你在這兩張文書上籤一下字就好了。」嬸嬸用數年不見的溫柔將毛筆遞給了林石，將林石從回憶中喚了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系統的功能，雖然林石沒學過此方的文字，卻能看懂文書上的內容。
文書上大概內容就是林石從此脫離出他叔叔嬸嬸家戶籍成為獨立戶。文書一式四份。除了林石簽了文書，他的叔叔還有老村長也都簽了。
其中一份叔叔還露出得意的笑容交給林石，囑咐他如果以後遇到縣裡差官麻煩就把這個文書給他們看。
竟然主動讓我和你們脫離戶籍了？林石還想著日後要和這對夫婦分家指不定還得過個八十一難了。沒想到他們主動就把事給辦了。
大概是怕稅差沒在我這拿到足夠的稅去找你們的麻煩把。這倒是意外之喜，林石暗想著，默默將文書收進自己破爛衣服內襯。
另一份則是同意成為村西頭蘆葦盪的擺渡人，這封文書便只有林石和老村長簽字。
「對了，距離下次稅收就差七天了，你自己做好準備。」
老村長說完拿起文書就走，看來他的事已經做完了。至於那稅差往後能不能收到稅。那就是稅差和林石的事了。
不過林石暗想這老扒皮也向來是無利不早起的，這件事上他那便宜叔叔應該也給了這老扒皮好處把。
見老村長離開，林石也有些心憂那稅收的事。原本以為還有三十天準備，現在突然就被告知只有七天了。
看著自己的便宜叔嬸，林石斟酌著該如何開口想先向他們借三十文錢，先應付七天後的稅收以及這七天的花銷再說。
畢竟是原身的叔叔，只是借三十文錢，應該沒問題把。
但是先開口的確實他的叔叔，只見他笑嘻嘻的又掏出一張文書來給林石說到。
「小石，你叔叔嬸嬸養你這麼大實在是盡了力了，還把這麼好的職事給你做。你是不是要感謝我們。那就把這張文書籤了把。」
林石一掃文書上的內容，竟然寫著林石向他借貸二兩銀子，往後每年還要再漲一成的利錢。
看到哪怕這個時候都在算計自己，林石頓覺一股氣血涌到頭上，心中生出無邊的怒火，令他不由的呼吸都加重了。
養他長到現在總共要不要花二兩銀子都不知道，更何況都不說自己父母留下的田地房產全被他們所霸佔。竟還騙他簽這樣的文書。
原身怎麼說都是他們的侄兒，他們卻對原身往死里逼。
林石絲毫不懷疑，若不是十歲時的原身已經能做點農活，又能打理家務和伺候他們。是能給他們帶來點好處的，不然想必早就被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