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姚廳長的潛規則

省財政廳修建的中規中矩，沒有什麼很亮眼貴氣的東西，但一進去后，也給人一種敞亮大氣的感覺。

這會兒才十一點剛過，大廳里就已經看不到什麼人了。

也從側面印證了呂澤斌和何曉霞所說的，大家來財政廳辦事兒都會趕早，若是來晚了，就乾脆等到下午了。

「呂局長，姚廳長的辦公室，在幾樓啊？」鄭謙看了過去。

呂澤斌雖然也不同意鄭謙這個時候去找姚廳長，但是誰讓鄭謙才是這次的領隊呢？

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的話，還是有道理的。

呂澤斌不是第一次來省財政廳辦事兒了，對這裡也算是熟門熟路。

「鄭縣長，姚廳長的辦公室在五樓，那邊有電梯，可以直接過去！」呂澤斌指了指大廳的一側。

「好，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鄭謙在前面走。

呂澤斌扭頭看了一眼何曉霞，臉上欲言又止的神色，讓何曉霞也是頗為無奈。

最後，何曉霞也只能遞過去一個先看著辦的眼神。

兩人跟在鄭謙身後進了電梯，一路上五樓，東側的第三個辦公室，就是姚廳長的了！

鄭謙徑直走了過去，到了姚廳長的辦公室門口，可還沒來得及敲門呢，裡面忽然被人打開。

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正要往外走，被門口站著的鄭謙三人嚇了一跳，頓時眉頭皺起，臉色略顯不悅的道，「你們誰啊？在這裡幹什麼？懂不懂禮貌啊？知不知道敲門啊？」

鄭謙一聽，也有些不高興了！

啥意思啊？這財政廳的大門，不就是對外開放的嗎？要辦事兒還不能來這裡？

還有什麼叫不懂禮貌？不知道敲門？

我這剛走過來，手都抬起來了，正準備敲門呢，你倒是先出來了，這本就是一個巧合和意外。

結果，你倒好，一股腦兒的將氣撒在了我身上？

呂澤斌看出了鄭謙的不悅，連忙上前打圓場。

「張秘書，我們是從常豐縣過來的，這不是，省裡面有關於招商引資的專項扶持資金嗎？我們過來找姚廳長審批的！」

呂澤斌笑著開口，然後指著鄭謙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常豐縣的副縣長鄭謙！」

他可不能讓鄭謙先開口，不然要是得罪了這個張秘書，只怕是這個資金審批，十天半個月都下不來！

那張秘書眼皮一夾，掃了一眼鄭謙，然後才看向呂澤斌，眉頭皺的更緊了。

「審批資金你們不知道早點過來？」張秘書聲音冷冷的開口。

說著，就一手帶門往外走，一邊道，「明天再來吧，姚廳長去開會了！」

鄭謙的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剛剛這張秘書門打開的時候，他明明聽到裡面的一個辦公室里，有人在打電話的聲音。

像是這種裡外兩個辦公室的，裡面的就是領導的，外面就是秘書的。

張秘書人都已經走出來了，裡面辦公室的聲音，很顯然就是姚廳長了。

這聲音都聽到了，他卻說人不在，讓明天來？

很顯然，這是在故意針對他們啊！

呂澤斌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他的心裡暗暗叫苦，來之前勸過鄭謙的，讓他下午再過來的。

結果現在好了，人家張秘書發話了，下午來都沒用了，直接給推到明天了！

難不成，還要在省城住一夜嗎？

這多耽誤事兒啊。

呂澤斌滿臉賠笑，討好道，「張秘書，你看，我們這大老遠過來一趟也不用容易，咱們常豐縣是貧困縣，差旅補貼本就緊張，要是再在省城住一夜，那開銷就更多了！」

「要不，我們下午再過來吧？你看怎麼樣？」

張秘書也知道，很多時候的拿捏，需要一個度。

如果過了，可能會給領導抹黑。

他剛剛說讓鄭謙明天來，也是在敲打他們剛剛過來不敲門嚇了自己一跳的那件事兒的。

「行吧，我回頭跟姚廳長說一聲，看在你們大老遠來的份上，看看能不能抽空給你們辦了！」張秘書抱著胳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鄭謙噁心的簡直要吐了。

這都什麼辦事兒態度啊？

姚廳長明明在裡面，他一個小秘書，站在門口耀武揚威的，幾個意思啊？

我們過來走審批資金流程，那都是省裡面有文件下來的，白紙黑字紅章的，合理合法，憑什麼不給辦？

「張秘書，我剛剛就聽到裡面辦公室有人在打電話的聲音，難道那不是姚廳長嗎？他明明在辦公室，你怎麼說不在呢？」

鄭謙直接當面戳破，他才不慣著對方。

張秘書的謊言被揭穿，瞬間臉色大變，倒不是慌的，而是惱羞成怒！

「姚廳長在幹什麼？難道我要向你彙報嗎？你算個什麼東西？」

張秘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直接大喊了的起來。

「你當然不必向我彙報，不過，我今天過來這裡審批專項扶持資金，也是合法合規，省裡面有相關的白紙黑字紅章的文件的，為什麼不給我們審批，反而找借口要把我們給趕走，甚至拖到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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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謙絲毫不顧呂澤斌和何曉霞兩人在後面扯他衣角，給他暗示，直接開口。

「難道，就因為你們財政廳有那麼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想要審批資金就得趕早，來晚了就得等第二天？我倒是想看看，這個規定，你們有文件嗎？拿出來！」

鄭謙的氣勢很足。

直接說的那張秘書有些愣住了。

「既然你拿不出來文件，那我就要問你了，明明姚廳長就在裡面，我們大老遠過來辦事的，你們不給提供方便就算了，反而要去折騰我們，這是幾個意思啊？」鄭謙進一步追問。

張秘書臉色漲紅，梗著脖子道，「我沒有故意折騰你們，姚廳長就是有事兒，怎麼？就你們常豐縣的事兒算事兒，姚廳長的事兒就不算事兒了？大家都有事兒，總有個輕重緩急吧？憑什麼你們常豐縣的一過來，就要給你辦？」

鄭謙笑了，「那行，現在姚廳長的辦公室也沒有別人，我們就在這裡等著，等姚廳長忙完了自己的事兒，我再請姚廳長審批我們常豐縣的事兒，這總該可以了吧？」

張秘書瞬間啞口，說不出話來。

最後悻悻的將門一關，轉身進去了。

呂澤斌和何曉霞兩人，這會兒是徹底傻眼了。

鄭縣長這下子，是把張秘書給得罪的死死的了！

「鄭縣長，你糊塗啊，張秘書可是姚廳長的侄子，你這麼把潛規則挑明，不僅得罪了張秘書，也得罪了姚廳長啊，這下子，我們常豐縣的專項資金審批，是難了！」呂澤斌嘆氣道。

何曉霞也道，「鄭縣長，要不，你先去樓下車裡面休息一下，我跟老呂去跟張秘書好好的說說，賠個不是，說不定這事兒能夠翻篇呢！」

鄭謙一擺手，「不用，我們都是按照規矩辦事兒的，有什麼錯？既然沒錯，何必要賠不是？」

呂澤斌和何曉霞心裡都一陣搖頭。

這鄭縣長，到底是年輕啊。

很多官場潛規則，之所以成為潛規則，那就是因為這些規則藏在暗處，大家都清楚，卻沒有人故意挑明。

因為只要大家都遵循這條潛規則，並且按照規則辦事兒，也根本就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可一旦把潛規則挑明了，那就會讓一些暗中遵循這些潛規則，以及制定這些潛規則的人下不來台了，相當於是撕破臉皮了。

「這下子算是完了，縣裡面還指望著這筆專項資金下去后，給他們發工資呢，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沒有一兩個月，不跑財政廳七八次，是不可能批的下來了！」

呂澤斌和何曉霞心裡都是暗暗自語起來。

鄭謙卻不在意這些。

在門口休息區找了一個座椅坐了下來，一臉優哉游哉的等著。

饒是呂澤斌和何曉霞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此刻也不好說什麼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很快就到了十一點五十分。

鄭謙已經在門口等了四十多分鐘，而距離財政廳上午下班的時間，也只有十分鐘了！

這時。

姚廳長辦公室的門，才被拉開。

先前的張秘書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鄭縣長，是吧？姚廳長請你們進去！」

說完，他就徑直回去了。

鄭謙起身，提著一個文件袋就走了過去。

呂澤斌和何曉霞則是滿臉沉重的跟了過去，他們能猜到，這次進去后，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姚廳長的辦公室在裡面，頗為寬敞，落地窗前，還有著一棵發財，後面是一排書櫃，卻沒有幾本書。

一個略顯地中海的中年人，坐在辦公桌前，臉色溫和的看向鄭謙。

見鄭謙進來，他甚至還主動起身，笑呵呵的開口，「這位就是常豐縣來的鄭縣長了吧？果然是年輕有為啊！」

「姚廳長！」

對方笑著開口，鄭謙也客氣的伸手回應。

姚泉繼續道，「鄭縣長，剛剛有些不好意思啊，我在開電話會議，小張不知道，傳達不到位，所以跟你們似乎產生了一些誤會，我在這裡替他給你們道個歉！」

「我平時跟小張說過很多次了，我們都是人民公僕，都是為人民服務的，底下的同志過來辦事兒呢，一定要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可千萬不能耽誤了！」

「鄭縣長，你放心，回頭啊，我再把這些紀律性的東西，跟他們好好強調強調！」

鄭謙道，「姚廳長，你真是太客氣了，沒耽誤你的事兒就行！」

「那不耽誤！」

姚泉坐了下來，「鄭縣長，你把你們縣審批招商引資專項扶持資金的材料給我看看，我儘快給你們審批完，到時候儘早走流程，這筆款子啊，也能儘早打到你們縣財政的賬上，我也知道，咱們基層的財政上，很多都缺錢，一些公務員的工資都拖欠了幾個月！」

鄭謙聽著，不由的多看了一眼這個姚泉。

似乎沒有先前呂澤斌和何曉霞兩人說的那樣擺架子官威十足啊？

相反，還挺替別人著想的，態度溫和，甚至剛剛還主動替張秘書道歉來著。

後面的呂澤斌和何曉霞兩人也是被姚泉的這架勢給弄得有些愣住了。

這什麼情況？

難不成姚廳長改性子了？

還是說，鄭縣長的氣場很足，鎮住了姚廳長嗎？

只是沒等呂澤斌和何曉霞兩人深想。

姚泉的一句話傳來，瞬間打破了三人的幻想。

「鄭縣長，真是不好意思，你們的這個審批材料啊，不全，我沒辦法給你們蓋章了！」

姚泉說著，直接將材料推了回去，臉上仍舊是掛著溫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