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內部動亂,後方劇變
儘管帕拉西古將諾斯巴羅玩過的那一套爵位制度給搬了過來,並且還進行了改良,把大公這個爵位給去掉了。
就是為了避免地方力量過於集中,然後過於強大。
說實話,這麼做挺聰明的。
但斯塔文·帕拉西古顯然忘記了一件事。
如果他打算用鐵鏈鎖住某樣東西,某頭野獸。
那麼首先,這個鏈子,應該是鐵做的。
爵位制度在諾斯巴羅現在勉強算是鐵做的鏈子。
雖然內部已經有些破破爛爛了,但至少還是鐵的。
人家的根基擺在那裡。
但是,對於藍羽翼王國這出身於遙遠荒野的文明來說……
就算斯塔文·帕拉西古,編了個鏈子出來,試圖鎖住王國內的各種力量。
但他手裡沒有鐵。
鏈子是搓出來了,但卻是草做的。
對於藍羽翼王國內部的各地人來說,他們的觀念里就沒有所謂的上下尊卑,沒有所謂的貴族禮儀。
有的僅僅只是廝殺數十年,上百年殺出來的「強者為尊」。
各地的力量認的,依舊是各地的掌權人。
也就是現在所謂的公爵。
在帕拉西古王室一路崛起的過程中,這些公爵全都按照強者為尊的思維邏輯,認了帕拉西古這個頭兒。
你說要改稱呼,好,可以,我們改了。
你說要搞點文字出來,好,我們也搞了。
你說要學習下諾斯巴羅那邊的風俗文化,好,我們學了。
但這不是因為你是王,而是因為你強,你讓我們所有人都服了。
所以我們願意聽你的。
後來,你又說要搞騎士制改革,也行。
但為什麼我養的騎士,要服務王室呢?
服務也行,咱都是公爵了,和王室本來就有關係,親近。
服務王室約等於服務自己。
——那問題就來了。
因為各地公爵與王室的聯繫過於緊密了。
這也就導致,王室由誰來主導,很重要。
帕拉西古與各地的公爵聯姻通婚,國王的兒子幾乎每一個都是跟不同的妻子生下來的。
他們每一個人的後面,都天然地站著一股地方力量。
每個人,都是地方力量的分支。
包括伊琳·帕拉西古。
但是,現在的王儲,卻不是伊琳·帕拉西古。
伊琳在第一場藍諾之戰中並未取得多麼輝煌的成果,最終被人半道給打斷了。
因此倒也無關緊要,她的功勞不足以讓「武力為尊」這個規律妥協。
天平依舊是倒向另一個人——托輪·帕拉西古,國王大兒子的。
托輪背後所代表的地方力量,也是所有人中最強的。
一切都很美好。
看上去挺和諧。
但……隨著伊琳一路東征,一路傳回驚人的戰績。
原本一邊倒的天平按照「武力為尊」的人心觀念,開始逐漸傾斜。
最終,在伊琳拿下了諾斯巴羅王城時,徹底顛倒。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發生在藍羽翼王國王城的爭吵就沒有停止過。
按照自古以來的規矩,伊琳·帕拉西古有這麼恐怖的戰功,甚至眼看著,就要滅國了。
如此大功,難道還當不得王儲嗎?!
憑什麼王儲就一定得是托輪呢?
他有什麼功勞?
他帶兵打仗的能力足夠強嗎?
有伊琳強嗎?
沒有?
沒有他憑什麼依舊是王儲?
來自各地,代表著不同力量的公爵,在藍羽翼的王城也召開了一場上層貴族之間的會議。
不過也只是抄了諾斯巴羅的一個空殼。
說是開會,其實更像是相互秀肌肉的威懾與爭吵。
每個來參加會議的公爵都武德充沛。
一開口的標準句式就是——
「你們瑞文人差不多得了!」
即便是國王,也沒有辦法平息這場爭吵。
因為來的人全都是利益相關,而且全都是地方力量的代表。
會議開了九天,裡面的人打了七天。
其餘的兩天相互對噴,從對方的地域鄙視,噴到信仰鄙視,又從信仰鄙視噴到歷史糗事,再從歷史糗事噴到戰功佔比。
最後噴得沒什麼噴了,就掀桌子打了一架。
總之,誰也沒能說服誰。
也根本就說服不了。
誰說誰都有理。
這段時間,國王頭都要炸了。
他本以為自己只需要對付諾斯巴羅,立下一統姆洲的不世之功就可以了。
結果這才過去沒多久,他一直未能注意到的矛盾就全都在利益過大的時候冒了出來。
最後,在會議的第十天,公爵們爭吵完了,統一戰線后,基本上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進取派,認為按照諾斯巴羅的禮法,已經定下的王儲就不會再輕易更改。
只要國王覺得這人合適,那這人就可以成為下一任國王。
這都是合禮合法的。
——但你國王真換一個王儲試試?
另一派是守舊派,認為去他*的禮法,藍羽翼王國有藍羽翼王國的規矩,如果強者不配坐在王位上的話,那老子憑什麼依舊認帕拉西古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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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強嗎?
以前是很強。
那現在呢?
不就是騎士制嗎?
我們反正也要搞騎士制,也會有自己的武裝力量,之後我們養的騎士就只效忠自己就好了,你王室還能依舊保持強大嗎?
你王室這麼搞,還配讓我的騎士為你所用嗎?
如果國王沒法解決這場爭執,後果將會肉眼可見的嚴重。
一來,現在王室的力量都在外面,內部一片空虛,實在抽不出兵力用拳頭說服不服的人服從。
二來,雖然「大公」沒了,但分成兩派之後,新舊兩種觀念直接成了天然的旗幟,直接聚集了一堆人。
這比「大公」還大公,搞得國王很懵。
斯塔文·帕拉西古也是想了很多天才想明白這裡面的原因。
但想明白歸想明白,問題是知道了。
那怎麼解決呢?
他究竟該站哪邊?
伊琳才帶著軍隊出去兩年,大後方的國內直接被拉成了一根隨時會斷掉的弦。
她不斷傳回去的戰績,不僅沒有穩定住國內的情況。
反而全都成了把國王架在火上烤的柴。
最終,在萬般無奈之下,斯塔文·帕拉西古只能從兩杯毒酒裡面選一杯喝下去。
他等不回伊琳的大軍了。
並不是任何一個問題,都能靠拖字訣來解決。
兩派勢力現在就是要趕在伊琳傳回滅國的消息之前,將正統給定下來。
否則就來不及了。
進取派無法得知伊琳此刻野心的大小和國王心底深處的想法,他們不敢拿這麼大的利益蛋糕去當賭注。
守舊派現在也不敢賭,萬一伊琳就是心甘情願地讓了王位了呢?她還那麼強,那怎麼搞?那守舊派的所有人豈不是大輸特輸,輸麻了?
那怎麼能行?
他們要是在這場王城之爭的會議中輸掉了,他們還拿什麼臉回去讓下屬臣服?
他們拿什麼去給自己的族人交代?
交代不了一點。
以武為尊的過往觀念給了守舊派天然的旗幟,騎士制給了他們動武的武器,伊琳的戰功給了他們行動與聯合的理由,王城的空虛則給了他們對峙的底氣。
兩方人馬就此齊聚王城,都在等國王給出一個說法。
而不論國王最終給出什麼樣的說法,這場不可調和的矛盾最終都要演變成一場不可迴避的內戰。
註定要以一方的徹底失敗與毀滅而告終。
斯塔文·帕拉西古,這位一代人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千算萬算,最終還是算漏了一條。
他以為自己堵上了所有空隙,王室接下來數十年都能穩穩噹噹,向著巔峰時期的坎坎加爾進化。
但現實卻給他上了一課。
他固然能夠堵住地方的空隙,但這次敵人的突破口,卻來自王室本身。
來自伊琳那潑天的戰功。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兩難無解。
斯塔文試圖尋找這場突如其來動亂的解法,但最終沒能找到。
他只能在給伊琳的回信中,簡潔明了地寫了一句:王都有變,率軍速歸!
而後千里加急,將信送了出去。
等信送到伊琳手中的時候,守舊派與進取派的軍隊已經包圍了藍羽翼王國的王城。
美其名曰,兵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