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授業

奧馬爾之前也接觸過一些密傳——從那些被他殺死的密教學徒處。

而在之後的逃亡生活中，在某些隱秘存在的影響下，他習得了高深的『刃』之密傳。

上校與獅子匠兩位刃之司辰，都在試圖吸引他，令這個流亡者皈依自己，但奧馬爾搖擺不定，沒有徹底信仰這兩位司辰中的一位。

奧馬爾被清算人們追逐的日子裡，他曾邂逅過許多隱秘的神殿，那裡隱秘供奉著上校或是獅子匠。

就算不皈依兩位司辰，祂們那些隱秘的信徒依然會為奧馬爾提供幫助，他的刃之造詣隨著那些隱士的教誨、以及殺死的敵人而變得越發高深。

但也就只有『刃』的密傳了，除此之外，奧馬爾幾乎對其他準則的密傳一竅不通。

若是無人干涉，他便會走上與大敵鋒刃相向的道路，在上校、獅子匠或是某位痛苦司辰的注視下。

但在宗師的干涉下，奧馬爾知道自己已經走在了另一條路上，他不知道路的終點會是什麼，但他願意去看看。

韓戈在這段日子裡，為奧馬爾惡補了一些隱秘世界與無形之術的知識，而今天就是他入夢的日子了。

「決定好選擇什麼道路了嗎？」

宗師望向門徒。

「是的，我將遵循蛇之道，我做好準備了。」

奧馬爾答道。

「出乎意料的，我還以為你會選擇直感之道。」

韓戈聳了聳肩，隨後打開手邊的籠子，一條無毒的加州王蛇從中鑽出，它快速的逃離了宗師的身邊。

眼疾手快的奧馬爾一把抓住了蛇頭，脫下靴子將蛇頭放在了腳底，暴躁的王蛇毫不猶豫的咬了他一口。

鎖匠通常在腳底有傷口——尤其是蛇咬之傷——後會進入夢境之中。

面色不變的奧馬爾鬆開大蛇，恢復自由的王蛇快速的逃離了是非之地。

「現在睡吧，別忘了帶上你的激情還有遐想。」

韓戈揮手熄滅了電燈。

「我很激動，宗師。」

深吸了一口氣，奧馬爾合上了雙眼。

心中十分激動的奧馬爾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他走在一條盤旋在山嶺的道路上，一輪明亮的銀月高高掛在夜空中，照耀著他腳下的道路。

腳下的傷口折磨著奧馬爾，他一瘸一拐的沿著道路前行，隨後他看到了溝渠中的蛇。

福至心靈間，奧馬爾跟上了那條蛇，跟著它穿越蠻荒之地，進入了盤綜交錯的樹根之間。

明亮的銀月不知何時散去，奧馬爾穿行在這片漆黑的林地中，他不知道臉上拂過的究竟是頭髮，還是懸挂的苔蘚。

道路上的障礙愈來愈多，腳底的傷口愈來愈痛，奧馬爾下意識壓低身體，學著嚮導的樣子，緊貼地面前進。

恍惚間，奧馬爾清醒過來，他記起了宗師教導的關於『林地』的知識。

他似乎聽見了「喀嚓喀嚓喀嚓」的怪聲，回憶起那怪聲，似乎又變成了一句古老拉丁短語：『我們徹夜飛旋，直至沒入火焰』。

怪聲的記憶越來越模糊，直到徹底變成一陣腦內的嗡鳴。

「怎麼樣？」

宗師的聲音自耳邊響起，奧馬爾明白自己原來是醒了。

「我到達那裡了，『林地』，我想我不會忘記去那的路該怎麼走了。」

從床上坐起，奧馬爾回答道。

他注意到，宗師似乎仍保持著與關燈時一樣的姿態，就好像這一夜他都沒有移動過一樣。

「不錯，接下來的夜晚你可以在林地中漫步了。」

韓戈說道。

「可...難道不是該進行下一步了嗎？」

奧馬爾比韓戈想的還要急迫，畢竟之前一直被人追逐著。

「下一步？你該怎樣進行下一步呢？你能在那漆黑的林地中找到通向純白之門的道路嗎？」

將手中的書放下，韓戈說道。

「我...抱歉宗師，我只是害怕用了太長時間，會被清算人找到。」

嘆了口氣，奧馬爾低頭說道。

「你多慮了，清算人找不到這裡的，外面有一個奧馬爾等著他們去追呢，算算時間，現在他應該已經到威尼斯了。

奧馬爾，既然做了我的門徒，你就專心的鑽研無形之術，不需要去考慮之前的事情了。」

韓戈在隱秘世界的名聲不小，在他定居倫敦的消息傳出后，有不少被防剿局追捕到走投無路的奇人異士來投奔他。

現在代替奧馬爾被追殺的，就是幾個『蛾』之通曉者，他們互相配合吸引了清算人的注意。

「感激您，宗師。」

聽聞此言，奧馬爾一直懸著的心放下了。

「無需感謝，來，讀書。」

韓戈將幾本書推向奧馬爾。

流亡者活了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對待他，不求回報的幫助他、督促他。

尤其是宗師的言談舉止都給他一種長輩的感覺，雖然他的臉很年輕，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但考慮到宗師與杜弗爾相處時的態度，奧馬爾很自然的習慣了這種感覺。

說來有趣，在奧馬爾從前的生命中，他接觸到的男人大都是暴徒或者犯罪分子，老的狡猾且殘忍，少的殘忍且狡猾。

而在來到倫敦做了宗師的學徒后，他頭一次見到對他沒來由友善的人，就比如那個侍奉宗師的僕人羯利。

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咖啡還是茶？」

當時奧馬爾心中浮現了一個想法：這地方來對了。

之後的幾天里，奧馬爾徹底習慣了平靜的生活，白天在宗師的書房縱覽密傳，夜晚在漆黑的林地中漫步。

他發現林地中不光只有漆黑的森林，他曾見到一座覆蓋著絲毧的苔蘚的林中之井。

在另一夜，他來到一處被稱作轉輪之寺的嶙峋巨石前，那裡留存著幾位逝去的古老司辰的聲音。

而林地中的拜訪者也不止奧馬爾一人，有時他能在那邂逅其他的靈魂，他們之間無法溝通。

也不記得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奧馬爾相信，在醒時的世界自己能夠認出他們的臉。

「宗師，我想我準備好了，今夜我將踏上純白之門。」

在幾天的通讀中，奧馬爾在名為《下層論》的圖書中，得到了伊庫維姆儀式中的一個。

漫宿的每一道門在開啟前都需要獻祭，伊庫維姆諸儀式則規定了獻祭的方法。

不需要舉辦儀式，單是這知識本身就足以支持奧馬爾，找出穿過枝葉糾纏的樹林的密道。

純白之門，又名白骨之門、象牙之門，凡人的靈魂穿過此門，便可跨過邊境，進入漫宿的真正領域。

「儘管去做。」

韓戈先是肯定了奧馬爾的決定，他抬頭看向店門，隨後對奧馬爾說道：

「我有客人來了，你需要先迴避一下。」

對此，奧馬爾點了點頭，走進了裡面的地下儀式間。

「咚咚咚。」

訪客的敲門聲這時才響起。

韓戈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緩緩走了過去，打開店門。

「稀客啊，不知您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