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番外4：菈爾的傷痕（5）

與菈爾的雙眼對視，老闆娘的腿已經軟得支持不住其體重，直接坐倒在地。打手們見狀想要逃跑，但在跑出旅館數米距離時，便如同撞到一堵透明的牆上一般彈了回來。轉頭看到一臉戾氣的菈爾，便明白過來這是他的傑作。

「大夥拼了！一起上，殺了他！」出於因極度恐懼產生的憤怒，個別打手拿起手中的利器，想要衝上前來襲擊菈爾。

他們之所以襲擊菈爾，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畢竟菈爾因為體內以太失控，導致身體虛弱，臉色極差，看起來病懨懨的，並不難對付。

然而，他們所期盼的奇迹並未發生。數根黑色長矛瞬息之間便洞穿了他們的心臟，隨後就變成一具具乾癟的屍體，連慘叫聲都沒發出。

「饒……饒命……饒命……」

見自己豢養的打手竟然連菈爾的一擊都擋不住，老闆娘徹底崩潰了，嘴裡的話只剩下了求饒。但菈爾明顯不再給她機會，緩緩抬起一隻手，說道：「你很快就可以跟你的這些走狗見面了。」

話音剛落，無數道由紫黑色的暗屬性以太凝聚而成的能量箭矢從他的掌心飛出，瞬間就將老闆娘及整個旅館紮成了刺蝟。隨後，所有的能量箭矢都發生了爆炸，由此產生的巨大黑色火焰，瞬間將整個旅館化為灰燼。

「墮落的人，還有這墮落的地方，的確沒有存在的必要。」菈爾放下手，看著上一秒還是燈紅酒綠之地，下一秒卻已成斷壁殘垣的旅館，淡淡地說道。突然，胸口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喉頭一甜，隨後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

「主人，你的身體明明已經殘破了，為什麼還要強行使用群魔箭？」凜花見狀，急忙攙扶住菈爾搖搖欲墜的身體，喊道。

「我說了，我沒事。」菈爾輕輕推開凜花的手，走到卓拉的面前，緩緩地鞠了一躬，說道：「非常抱歉，我因為處於昏迷，沒能第一時間返回救你的女兒……」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卓拉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向菈爾，「要不是你給我們留了這些錢，要不是你買了所有的炭，他們也不會發現異常，卓婭也不會就這麼沒了……」

「我很抱歉，卓婭她……」

「我明明相信你，相信你能來救我們！」卓拉突然歇斯底里地哭喊起來，「但我等到卓婭被他們擄走，被他們殺害，你都沒有出現！」

「你給我滾！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們這些魔導師！」

眼見卓拉變成如此樣子，菈爾內心五味雜陳，暗屬性以太失控導致的昏迷固然是不可控的，但自己也的的確確失信於卓拉母子。一時間語塞，無言以對。

就這樣僵持了大概幾分鐘，菈爾聽到卓拉突然停止了哭喊。抬頭一看，只見後者因為悲傷過度，已經哭暈過去了。

萬般無奈之下，菈爾只能讓在場的魔導師將其與卓婭的屍體盛殮起來，送回家中。

……

「今天她有什麼變化沒有？還是那個樣子？」

在距離卓拉家不遠的一處倉庫內，躺在床榻上的菈爾看著剛從卓婭家回來的凜花，問道。

因為之前使用群魔箭帶來的副作用，更因為害怕剛剛喪女的卓拉做出什麼傻事，菈爾拒絕了魔導師們想要迅速將其送回幽夜祭壇的提議。在支付了一筆錢后，臨時租下了這個還算整潔的倉庫作為落腳點，直到體內的暗屬性以太徹底平靜下來后，再動身離開。

「卓拉女士已經醒了，不過也只是終日坐在卓婭身邊，沒什麼其他行為。」凜花說道。他們現在能做的，就只有讓卓婭的屍體保持不腐，定期為卓拉送食物而已。

至於卓拉自己，雖然已經不對主動上門的魔導師們惡語相向，但也對其毫不理睬。每天坐在卓婭的屍體旁邊，除了撫摸卓婭的腦袋與髮絲，就是看著自己的手，沒有任何人能知道，她現在心中究竟在想什麼。

此外，凜花在回復時也是滿臉的不情願。作為依附於菈爾的靈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主人菈爾的身體狀況。一旦菈爾有個三長兩短，自己肯定不會倖免。若非菈爾堅持讓能夠隱形的她近距離觀察卓拉，她是無論如何都不願離開菈爾身邊的。

「我不懂這種感情，但是其中因此產生的悲傷，我們需要去感受。」菈爾淡淡地說道，「雖然成為了魔導師，但並不代表我們要完全擁抱黑暗，更不能讓自己的內心因此陷入墮落。」

「這是魔導師還可以被稱之為『人』的底線之一，希望你們牢記。」

身邊守護的魔導師聞言，也紛紛點頭。凜花則是一臉糾結地看了一眼菈爾，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在她的記憶中，她與菈爾的幼年生活非常凄慘，不僅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甚至幾乎遭遇滅頂之災。要不是菈爾花費了極大代價，自己恐怕就要與卓婭一樣，徹底逝去。

所以，對她來說，菈爾就是一切。其他任何人的情感，對她來說都沒有意義。

「等我的身體狀況再穩定一些，你就再去看一看。」菈爾說道，「這件事情不僅是虧欠，還有其他原因。即使是小事，魔導師也必須要謹慎處理，否則會遺人口實，受制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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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主人。」

……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說！」

在卓婭家的卧室中，面對著已經冰冷僵硬的卓拉的屍體，菈爾罕見地對凜花爆發了怒火，「我記得我說過讓你來看一眼，如果你看了，怎麼會出這種事！」

「主人，您這幾天根本就沒有好，甚至還經常吐血，讓我怎麼敢離開啊！」凜花跪在地上，被菈爾的怒火震懾地連頭都不敢抬，囁嚅道。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極限在哪裡。更何況我知道自己出了事，你也不能倖免，所以……這不是理由。」菈爾雖然收起了怒火，但語氣依然嚴厲。「因為一時疏忽，讓無辜者喪命，這是任何一個修行者都不能觸犯的禁區！」

看到菈爾的樣子，凜花知道自己的主人正在氣頭上，便不敢再反駁，只能老實地跪在地上。

而另一方面，面對著母女兩人的屍體，菈爾雖然憤怒，卻也知道自己發再大的火，也無法挽回兩人的生命。魔導師雖然精通醫藥學，也不能起死回生。

突然，菈爾感到脈絡深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隨後吐出一大口黑血，瞬間將面前的地板打濕了一大灘。而與此同時，劇烈的頭疼讓他的視野也開始變得黯淡，用手抹了一把臉，卻發現除了口部，滿臉都是黑血。

「主人，您這是……」看到菈爾突然七竅流血，凜花滿臉驚恐。但話還沒說完，她也開始感到意識模糊。原本就透明的身體也開始出現崩潰。這一下，可真把她嚇得不輕。作為靈仆，她已經感知到，因為過度使用術法與情緒激動，菈爾體內的暗屬性以太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甚至已經快沒有餘力來維持凜花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