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護工

表哥不僅是一個不孝子，還是個戀愛腦，為了一個女人，遠赴重洋，十幾年都沒回來看望姑姑一眼。

這十幾年來，每當姑姑有個頭疼腦熱，都是原主一家幫照顧著。

後來，姑姑出車禍，癱瘓在床，行動不便，找到表哥時，卻被他單方面斷絕了關係。

原主剛剛畢業，還沒找到工作，看姑姑可憐，時常帶著水果去看望她，跟她聊天。

姑姑對錶哥的意見非常大，甚至已經失望到不再承認生過這個兒子。

後來，姑姑辭掉了護工，讓原主照顧她，為此還答應以後她的房子留給原主。

原主兢兢業業照顧姑姑二十年，這儼然成了自己的工作，不過工資是姑姑的房子而已。

二十年後，姑姑病危，將在國外的表哥叫回來，繼承了她的房子和遺產，而原主，什麼都沒有撈到。

「你照顧我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你也有苦勞，這三萬塊錢你就拿著吧，免得別人說我虧待了你。」

「不要妄圖讓我們感激你，你照顧我這麼久，就是圖我的房子，別以為我不知道，帶有目的的照顧，都不是真心實意的。」

「你只是我的侄女，我的財產憑什麼不給兒子，偏偏就給你？」

「你不要痴心妄想，再胡攪蠻纏，你一分都別想拿。」

原來，姑姑和表哥早就有了聯繫，她不想耽誤表哥的前程，不想破壞表哥幸福的家庭，便隱瞞了實情，還忽悠原主當她的保姆。

表哥的前程是前程，她的前程不是前程嗎？

原主的心都涼了。

只有她，傻傻相信了姑姑的鬼話。

拿著三萬塊錢被姑姑趕了出來，一時間不知道何去何從。

雖有學歷，卻沒有工作經歷，更是跟社會脫節了，找到的工作工資並不高。

一輩子渾渾噩噩的過去了。

……

*

「姍姍，你說你表哥的心怎麼這麼狠呢？我都這樣了，也不來看看我……」

中年女人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只有腦袋可以動，吃飯上廁所都需要人照顧，靠近了還能聞到一股騷味。

上輩子也是因為護工不盡心，姑姑不想受氣，也不想浪費這個錢，才將人辭退了。

張姍打開窗戶，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姍姍，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沒有聽到張姍的回應，姑姑十分不滿。

「姑姑，我聽著呢。」

「那你怎麼不回應我?」

「姑姑，你也知道，表哥跟你才是一家子的骨肉至親，我說好說壞都會讓您不高興的，您要是真的對錶哥有意見，早就將他的電話拉黑了。」

姑姑一梗，她的確只是拉著個人吐槽吐槽罷了，也沒有真的不待見這個兒子。

畢竟是自己如珠如寶帶大的唯一兒子，她怎麼可能真的斷了關係?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對兒子不回來看她的事情，還是很傷心的。

但再怎麼傷心絕望，都沒有放棄將兒子哄好。

「不要跟我提那個不孝子了，我想吃蘋果，你給我削成小塊喂我吃。」

張姍拿起水果刀，一點一點的削蘋果，姑姑看得直皺眉，「你這也太浪費了，家裡有多少錢，夠你這麼敗?果皮要削薄一點……」

她總是有那麼多要求，一點點小小的事，都要吹毛求疵，原主為了房子可以忍受，但張姍不能忍。

放下水果刀。

「姑姑，我削得不好，讓劉阿姨來幫你削吧。」

「你看你，我說一句你就不樂意了，我是長輩，說教你是為了你好，免得你出社會被人欺負。」

「那謝謝姑姑為我打算了，午飯時間到了，姑姑吃什麼，我就跟著吃什麼吧。」

「我剛吃完早餐，現在還不餓，你要是餓了，就先回家吧，你爸媽估計還在等你回家吃飯呢。」姑姑眼神躲閃，要是可以，她都想將張姍送出門了。

原主比張姍懂事，一到飯點就自己跑了，不僅沒占姑姑的便宜，還給她買水果，陪她聊天，姑姑怎麼可能不開心?

張姍出房間的時候，看到劉阿姨在廚房裡燉湯，香氣誘人，煮的菜也很多，明顯不是單獨給姑姑開小灶的，但張姍沒有多事。

回到家，爸媽剛好端菜上桌，見到她回來還疑惑了一下。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姑姑沒留你吃飯?」

「我姑姑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清楚嗎？想吃她家的飯，我還不如回自己家吃得安心。」

「胡說什麼？她是長輩，以後不許這麼說了。」張媽下意識看了一眼婆婆。

「知道了，知道了。」張姍自己打飯，她餓得很，埋頭苦吃著。

張奶奶已經八十多歲了，精神頭特別好，吃了一碗飯一碗湯，就在家門口溜達。

「姍姍啊，你畢業了也沒有工作，幫奶奶去照顧你姑姑幾天吧。」

張姍關門的手一頓，她都有些懷疑，上輩子是不是奶奶跟姑姑商量好了坑原主的。

原主父母都是單位人員，碰上計劃生育，一對夫妻只能生一個孩子，張奶奶對原主這個賠錢貨很是不喜，但對錶哥這個外孫卻十分喜愛，有什麼好的都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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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正因為我沒有工作，才需要找工作，不然以後誰給我爸媽養老呢？」

「你一個女孩子，能找到什麼好工作，別干那些不正經的工作，免得丟了我這張老臉。」

「奶奶放心，絕對正經，比表哥十幾年不回家正經多了。」

張姍還是笑眯眯的，倒是讓張奶奶有些不高興了。

沒有理會她，張姍出門開始找工作了。

要找什麼工作呢？

原主學的是計算機專業，但學得不精，績點幾乎是飄過及格線，正巧，張姍在中學附近看到一家正在招人的文印店。

工資三千八，有五險，沒有一金，第二天入職。

當天晚上，張姍在飯桌上就宣布了這個消息。

張奶奶嘴巴一癟，「這點工資夠干點什麼？還不如美麗請的保姆工資高。」

張美麗就是姑姑的名字。

「奶奶，我這也是坐在辦公室里的工人了，風吹不到，雨淋不著，上班喝茶看報，別提有多瀟洒了。」

當然不是，但老太太不會是看她的工作環境，隨張姍怎麼誇張怎麼說。

不過，家政這一塊的確很有搞頭。

也可以嘗試一下。

張姍的工作就是修電腦，裝設備，閑下來的時間也不多，畢竟人形的牛馬是沒有休息的時候的。

有了工作，張姍就不往姑姑家跑了，姑姑最近十分生氣，因為請的保姆偷吃，家裡幾乎被搬空了。

「你明天不用來了！」姑姑差點被氣暈過去。

張奶奶這時候上門，看到她這樣，連忙給她順氣。

「深呼吸深呼吸，到底發生了什麼？把你氣成這樣。」

「還不是那個小劉，手腳不幹凈，要不是被我發現，這個家都被她搬空了。」

張奶奶拍大腿，站起來想去找劉阿姨算賬，卻怎麼也找不到她了。

「她人呢？」

「被我辭掉了！」

姑姑還是很生氣。

她精打細算一輩子，被劉阿姨搬走了好幾袋米面，氣得不行。

張奶奶也很生氣，打電話將推薦劉阿姨的老閨蜜罵了一頓，還覺得對方不安好心。

社會上好的阿姨，就跟好男人一樣，不會在市場上流通，母女二人不想花大價錢，又想要負責任，幹活好的阿姨，那是難上加難。

冷靜下來之後，姑姑發現將劉阿姨辭退後，就沒有人照顧她了，她現在動也動不了，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沒有護工，是萬萬不能的。

於是，姑姑就想到了張姍，「媽，姍姍不是還沒找到工作嗎？讓她來照顧我幾天吧。」

「她找了個工作，一個月三千八……」想到女兒請護工一個月五千，比張姍那點工資高多了，那還不如讓張姍來照顧女兒。

便宜誰不如便宜自家人。

這麼想，但她可沒想過讓女兒給張姍付工資的打算。

家裡張奶奶最大，因為張母沒生下能摔盆的兒子，所以在張奶奶面前一直不敢大喘氣，一輩子都被張奶奶打壓。

但張姍可不是原主的軟綿性子。

「我不去，我喜歡我現在的工作。」

啪——

張奶奶用力摔了筷子。

「你是不是長大了，翅膀硬了，也不聽我的話了！」

「我叫你辭職，你就辭職，不然別怪我到你單位門口鬧。」

張珊也用力摔了筷子。

「你要是將我工作弄沒了，我就將你外孫子的工作弄沒了，你信不信?」

張奶奶捂著心口，哎呦哎呦叫喚著，張父怒瞪張珊，「還不給你奶奶道歉。」

張姍起身回房間，將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但還沒等她離家出走，張父送張奶奶去醫院的路上，被車撞了。

張父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三個人就張奶奶完好無損，一點皮外傷都沒有。

張父的腿要截肢，張母的手要動手術，張姍將他們現在住的房子賣了，手術費和後續的療養，也沒剩下多少錢了。

一直到張父張母出院，張奶奶都沒有再出現。

張姍在張父的授意下，將一家三口的戶口轉出來，從B城搬到A城。

因為張奶奶的無理取鬧，而受傷的夫妻倆也硬氣了起來，張奶奶似乎心虛，大半年都沒有打電話給他們。

直到過年的時候，她回家要錢，卻發現給她開門的人不是張父或者張母。

「張德邦，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你竟然將房子賣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媽?」

電話另一頭的張父面色異常平靜，平靜到冷漠。

「你將我害成這樣，你還是我媽嗎？我這條命已經還給你了，以後你別來找我了！」

說完，還不等張奶奶反應，他就掛斷了電話。

張奶奶的心一咯噔，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怎麼都在怪我呢……」

當時她也是太害怕了，才將他們兩個推過去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家三口搬離后，張奶奶就住到姑姑家，因為心疼那一個月五千塊錢，不捨得請護工。

每天給姑姑煮飯喂飯端尿桶，很快她也吃不消了。

「美麗，我年紀大了，你請個護工來吧。」

姑姑雖然也心疼錢，但張奶奶照顧得的確不好，她身上都發臭生蟲了。

於是，讓張奶奶去找護工，張奶奶早就跟老閨蜜絕交了，自然拉不下那個臉。

她們開得工資是家政行業里最低的，很多人都不願接單，有幾個因為生活所迫，來到她們家一看，不是簡單的煮飯掃地，而是照顧癱瘓的女人，和年邁的老太太，立刻就不幹了。

「不行，你不能走！」

張奶奶擋在保姆的身前，不讓她離開。

「老太太，你這是騙人呢嗎，這哪裡是煮煮飯洗洗衣服掃掃地那麼簡單?這個活我幹不了，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張奶奶沒攔住，氣得眼睛都紅了，然後又打電話將家政公司罵了一遍，然後就被家政公司拉黑了。

無奈，張奶奶只能找原先的劉阿姨，她覺得只要劉阿姨不離開自己的視線，就偷不到家裡的東西。

但劉阿姨已經不是這個價錢就能請的了。

「什麼？八千?你還不如去搶劫！」

張奶奶氣得差點摔了手機。

「嫌貴的話，就找別人吧。」

找了幾個，價錢都比劉阿姨的高，最後，張奶奶還是再次打通了劉阿姨的電話。

劉阿姨嘴角勾起，再次提價格，「我現在的價格已經不是八千了，而是一萬，等過幾天還會更高。」

要的就是一個稀缺性。

張奶奶咬咬牙，答應了。

一個月一萬，姑姑的存款很快就見底了。

於是，母女二人發生了從出生以來的第一次爭吵。

「這裡是我家，你留在我家白吃白住那麼久，要麼掏錢，要麼滾出我家！」

張奶奶一愣，完全沒想到自己疼愛那麼多年的女兒會這樣對她。

兒子靠不住，女兒也靠不住，她的命怎麼這麼苦？

不管張奶奶怎麼撒潑打滾，姑姑就是沒有改變主意，原本母女二人就是一路子，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翻臉比翻書還快。

不想被趕出去的張奶奶將自己的棺材本掏出來，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張奶奶的身體很快就垮了。

沒多久，張姍就收到了張奶奶的死訊。

張父像是沒聽到一般，推著輪椅去釣魚，而張母埋頭摘菜。

張姍回到B市，將張奶奶的骨灰送到鄉下，塞進了張爺爺的矮墳里。

「姍姍，你工資那麼低，不如來照顧姑姑吧，等姑姑死後，這個房子就歸你了，你奮鬥了幾十年，也不一定有錢買房子……」

姑姑一眼施捨的看著她，張姍沒有錯過她眼裡的算計。

「不用了，租房也是一樣過，姑姑的房子還是留給表哥吧。」

姑姑面色僵硬了一下，她的房子自然要留給兒子的，但兒子根本就不管她死活，她現在能依靠的就只有張姍這個侄女了。

「姍姍，我是你姑姑，你必須照顧我，不然我上法院去告你！」

張姍無語，「姑姑，對你有贍養義務的是表哥，你就算去告，也告不到我。」

姑姑欲言又止。

走投無路的姑姑最後還是將房子賣了出去，幾百萬的賣房款，夠她請十幾年的保姆了。

當然，前提是家政的工資十幾年都不變。

房租水電，還有獅子大開口的家政，沒幾年，姑姑的錢就花光了。

張姍看到來電顯示，選擇了不聽不看。

最後，姑姑沒人照顧，餓死在了出租房裡，被房東發現。

「你打錯電話了，我不是她女兒，你找她兒子吧。」

「我不管你是不是她女兒，你再不來收屍，我就將她屍體丟出去喂狗！」

好好的房子成了這個樣子，房東氣得吐血，說話的語氣自然也不好。

「這話您應該跟她兒子說。」

要是聯繫得上她兒子，她用得著跟你說?

過了很久，人都臭了，都還沒有人來收屍，房東直接報警。

當警察找到張姍時，張姍正在給家政阿姨們做培訓。

「我們家已經很久沒有跟她來往了，她還有個兒子，他們經常聯繫。」

「你知道得那麼清楚?」

張姍笑笑。

表哥最後還是被緊急召喚回來了。

跟他一起回來的女人和孩子，剛出機場就被人帶走了。

還沒來得及給姑姑收屍，就去營救「老婆孩子」了。

人是找到了，但表哥被女人的正牌老公打斷了兩條腿和三根肋骨。

電話又打到張姍這裡。

張姍:「……」

「張姍，你怎麼照顧我媽媽的?是你害死了我媽媽，你要是想讓我原諒你，你就將我照顧好，不然你爸媽死後，別想讓我摔盆……」

張父手裡拿著一條大魚，好不容易不空軍，心情很美麗，但聽到表哥的話，火氣就上來了。

一把搶過電話。

「滾！」

神經病！

一無所有的表哥找不到張姍一家的住址，十分生氣，血氣上涌，直接死掉了。

張姍十分好心，幫他報了警。

女人的老公被送進了監獄。

沒了競爭對手，張姍的家政公司成長飛速，有高科技的實時監督，家政不敢搞小動作，僱主也不敢欺負家政，雙方就職責方面得到了平衡。

公司發展越來越好，張姍賺的錢越來越多。

有了錢，張姍給張父安裝了假肢，他出去釣魚的時間越來越長。

直到。

「您好，請問是張姍女士嗎？您的父親在高速公路下釣魚，迷路了，麻煩您到公安局將人領走。」

張姍:「……」

將一身狼狽，臉色發白的張父領回家后，他安靜了幾天，然後又去釣魚了。

後來，張姍經常到警局領人，跟一個帥氣警察相識，慢慢走到了一起，結婚生子。

以後，將張父領回家的事，張姍就沒幹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