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眼睛里有濕氣
「外公！」人還在四樓呢，周冉就已經大呼小叫上了，嗯，心態年輕嘛，主要還是激動的。
愣誰見到幾十年未見的親人都會這樣吧？此處再次感謝那個中二的小姑娘，寫下這本書。
袁烈嘲笑的話都到了嘴邊，可是他看到了什麼？周冉哭了！
這丫頭拿石頭砸破他腦袋都不哭的！
也就周冉沒聽到這心理活動，要不然高低給他整一句，挨砸的又不是她，疼的也不是她，她哭啥子？
「誒！冉冉回來啦？」周外公已經站在門口，笑眯了眼睛，看著外孫女哪哪兒都是歡喜。
說來也怪，家裡四個兒女，他最疼小閨女。到了孫輩兒，除了「長子嫡孫」，跟他最親近的也就是周冉了，小丫頭長得好看，嘴還甜。
「我回來了！外公，你怎麼不在家裡看電視呢？是媽媽沒給你選好頻道嗎？我幫你選，戲曲頻道看京劇！」多少年了，再次見到外公，周冉使勁眨掉眼睛里的濕氣。
「嘖！又在跟你外公說我什麼壞話呢？趕緊洗手，開飯了！」周女士嗤笑一聲，她就知道，老爹來了，這丫頭就找到靠山了，這不還沒進家呢，就開始挑撥離間編排自己了。
「嘻嘻，媽媽最好了，我怎麼會說媽媽壞話呢！」周冉諂媚一笑，乖乖去洗手。
今兒五個人吃飯，小方桌搖身一變成了小圓桌。
吃飯的時候，周冉頻頻給她外公夾菜、剝蝦，看得周女士眼氣得很！
這臭丫頭諂媚的功底日增啊，居然還幫著剝蝦！她還沒吃過這丫頭剝的蝦呢！
好嘛，感情是吃醋了，正不開心著呢，突然一隻剝好殼的蝦仁就遞到自己嘴邊，周女士下意識的一口咬下，唔……
她女兒剝蝦給她吃誒！怎麼感覺眼前模模糊糊的，眼睛里進了濕氣！
「媽媽，吃蝦！」周冉呵呵笑著，年輕的她不懂事，後來的她啊，可是經常剝蝦給周女士吃的。
可惜，周女士的牙口實在不好，一頓飯能吃兩隻蝦都算多的了，現在趁著她還年輕，多給她剝幾個吧，看這人感動的！
「冉冉，油燜蝦還是自己吃好，那個味道都在蝦殼上。」老周看看自己放菜的空碗，再看看老丈人碗里滿滿的菜，忍不住道。
「那我剝的蝦，你吃不吃？」
「吃！」早說嘛，自己也有份，老周的真相定律都不需要三秒鐘。
「我也要！」袁烈看看這個，再看看哪個，咋的？排擠他啊？欺負自己沒血緣關係還是自己不姓周？
「自己剝！」周冉笑臉一收，擦了擦手，還覺得不得勁兒，轉身就去廚房洗手了。
一隻蝦是剝，一堆蝦也是剝啊，當然要一次性把蝦都剝完啦！
「烈烈要吃自己剝！油燜蝦誒！」老周嘴裡的蝦仁還沒完全咽下呢，又一次護上短了。
開玩笑，他都是這輩子第一次吃閨女剝的蝦，還能跟一毛頭小伙兒同等待遇？
油燜蝦咋就不能給他剝一個了！
袁烈委屈，還沒法說！
但凡他要是有點骨氣，早就不來蹭飯了！
不過，骨氣這東西，他沒有，打小已經被訓練出來了，在周家，他沒有特殊待遇。
吃完午飯，袁烈很快就閃了，十幾歲的大男孩，玩心正重的時候，好不容易盼到周末，打球、網吧遊戲，早就安排好了，也就是沒捨得周家的飯菜！
下午，一家人午睡了會兒，就一起出門，給老爺子配助聽器。
老周在房裡已經跟妻子講述了女兒拿出買電動車的錢，要給老爺子買助聽器，把周女士聽得眼淚止不住。
「我哪裡是捨不得錢，我還不是……」周女士一邊為女兒的懂事而感動，另一方面，她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孝順。
說是她對老爹最好，所謂的最好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老爹的耳背都多久了，她竟然從未想過要給爹配助聽器。
還有周冉主動提出要把手機給老爺子的事兒，老爹一個人住鄉下，她是一點都不擔心啊，甚至都沒老周這個做女婿的回老家勤快。
算一算，她老爹都八十多歲了，真的不年輕了啊。
「你心裡知道就好，我看爸這兩年，身體也不如以前了，前年還在自己種田呢，他一個人能吃的了多少大米？咱家也不是沒房間，多留爹住一陣吧。」有些話，老周這個做女婿的不好說。
他跟大舅哥算是忘年交來著，年紀差著十幾歲。他就想不明白老丈人跟大舅哥兩人咋就合不來，明明都是挺好的人。
至於兩個大姨子，日子過得沒自家好，也不提了，他們之前不敢提給老人養老，一來是農村風俗就是兒子給養老，沒兒子的家庭，也是姐妹平攤。
他要真出這個頭，指不定被咋編排呢！
丈母娘去世的時候，不就鬧過一遭嘛，說是老丈人把古董給他家了。
啥古董啊，不就是一個米缸和一個銅製暖手爐嘛。
米缸是老婆爺爺早年賣缸賣剩下的，暖手爐是老丈人年輕時候出去打拚，給小閨女帶回來的禮物，因為周女士怕冷！
就為了這，老婆現在還跟大姨子鬧彆扭呢！
這四兄妹的事兒，他不予置評，也沒法評。
之前老周也是眼不見心不煩，不動腦子想，被女兒點撥了一下，還說啥呢，啥事兒能有老丈人晚年過得舒心重要？
這事兒吧，其實也是給周冉做個榜樣，畢竟老周自己也有老的一天。
周女士一邊感慨自己不孝，一邊又覺得自己委屈，她是老來子啊，沒人教她，可不就是不懂事嘛，咋還被女兒教育了呢！
這一覺啊，周女士算是哭著睡著的。
等她起了，周冉和老爺子已經親親熱熱在看京劇了，小丫頭片子居然能看懂？
買助聽器的事情一說，老爺子起初是拒絕的，連連推說浪費錢，可周女士吼了他兩句，老爺子就安心了。
凡事論跡不論心哈，周冉總覺得這個相處模式，跟她後來對付老周很相似，敢情是隨她媽啊！
助聽器選了一幅小兩千的，老周特地找了戰友諮詢的，便宜的雜訊大，再貴的不划算，於是就挑了這一款。
老爺子自然有些心疼錢，在沒有移動支付的年代，女婿拿出去的是扎紮實實的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