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不知為上
莫清淮帶著秦瀟瀟坐在馬上，慢慢地朝著王庭的方向走。
兩人沉默了許久，直到王庭近在咫尺了，秦瀟瀟才忽然開口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清商的身份？」
莫清淮被秦瀟瀟問得微微一愣，片刻后才明白她的意思。
「過年的時候，我們去騎馬，清商把他的玉佩給我，那時候你見到那塊墨玉的時候神情便有些不對。」秦瀟瀟自顧自說道。
只聽一聲輕微的嘆息，莫清淮沉沉回答：「我曾經在書上見到過他那塊玉上的圖案，當時也知道柔然王子早年走失的事情，也懷疑過他的身份，只是……」頓了頓，莫清淮臉上閃過一抹無奈的惋惜，「我本欲裝作不知道，有些事情瞞著他對他來說也許會更好，奈何他終究來了邊關，見到了吳吉，身份最終確認下來。」
秦瀟瀟默默聽著，閉了閉眼睛，心中對清商是有一些怨的。可他的確沒有錯啊，十幾年前他如果沒有被擄到了天啟淪為乞兒陷入伎館，現在就是柔然唯一的王子，將要繼承王位的王子，這樣他和她便不會相遇，可命運偏偏讓他在受盡了天啟國人的折磨之後讓他找回丟失的身份，他又如何能平靜得下來？
秦瀟瀟將自己的身份和清商的身份調換了一下，想了半天，覺得若是自己是他，說不定比他更瘋呢。
想到這，對他的怨莫名消散了一大半。
罷了，最多不過成為陌路。
她整了整心情，莫清淮跳下馬剛把她扶下去，兩人一抬頭就看到秦啟站在不遠處看著他二人。
莫清淮像是做壞事被抓包，連忙縮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心虛地往秦啟走過去。
「秦將軍。」
秦啟卻並沒有責怪兩人的親密，而是目光複雜地看著清商等人離去的方向，嘆息著道：「沒想到會成這個樣子，唉，多好的一個男兒，可惜成了柔然人。」
秦瀟瀟緩緩走過去抓住秦啟的袖子，秦啟這才收回目光，左右看了看站在自己兩旁的一男一女，問：「你們倆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秦瀟瀟聲音悶悶地問。
莫清淮聞言心頭一跳，臉上不由溢出一些喜色，當即便道：「秦將軍，若是您放心在下，就把瀟瀟交給——」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秦瀟瀟打斷莫清淮的話，神情淡淡，「我想先看看能不能治好我的雙手。」
她一直因為自己的武功而引以為傲，如今卻是使不出來，根本沒心情去想其他事情。
莫清淮和秦啟都被秦瀟瀟弄懵了，秦啟擰眉道：「瀟瀟啊，其實對女子來說，武功不重要，爹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嫁人……」
「你覺得不重要那是因為廢了武功的不是你！」秦瀟瀟忍不住生氣，頂了老爹一句。
秦啟一噎，瞬間閉嘴自我反思他的話的問題。
秦瀟瀟也沒興趣多說什麼，轉身回帳篷。
莫清淮趁機對秦啟道：「秦將軍，在下一定會請我師傅治好瀟瀟的筋脈，助她恢復武功，屆時還請秦將軍答應我們的婚事！」
秦啟聞言卻有些憂心忡忡地看著莫清淮，眼角皺紋漫布，說出了自己的顧忌：「世子對小女一片真心，我是看在眼中的，但世子不是愚笨之人，你我兩家若是真的結為姻親，是否會遭來天家忌憚？」
又回到了那個問題上。這一刻，莫清淮覺得自己是無力的。
彷彿所有的努力，都白搭了，他跟秦瀟瀟又回到了原地。
可是他不會放棄的，況且現在秦瀟瀟還沉溺在使不出武功的痛苦中沒有走出來呢。
當務之急是要去信給師傅，請他到京城等著，他們一旦回京，立刻就能幫秦瀟瀟治好。
其他的事情，等以後再說，總之船到橋頭自然直。
……
八月十七，天啟太子莫邕命令眾人拔營，啟程回京，秦啟不得皇帝詔令，依舊留守蘇城。
想當初來時有多威風，如今回去時就有多狼狽。
來時秦瀟瀟跟莫清淮以及清商縱馬狂奔，現在回去，清商不在了，她也沒法騎馬狂奔，只能騎馬磨蹭。
她沒耐心磨蹭，只能坐馬車，莫清淮自然也搞了一輛馬車跟在她後面，兩人無聊的時候，便坐在一起聊天解悶。
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九月初，京城百姓們紛紛出城相迎，擁著他們一直進了皇城，去向皇帝復命。
這個時候秦瀟瀟便心焦起來，因為當初她是假借弟弟秦夢陽的身份去的戰場，被花影盜襲擊差點死在地牢里，重新被救出來的時候，女子身份便暴露了，於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犯了欺君之罪。
不過那段時間太子並沒有怪她，反而心疼她為了消滅吳吉部落而失了武功。
誠然，太子是大度的，可她不知道皇帝會不會治她的罪。
事實證明，皇帝很公正，那天入宮覲見的時候，皇帝當著百官的面讚揚她是巾幗英雄，還破例封了她一個軍銜——從五品下游擊將軍。
她是天啟開國以來第一個女將軍，獲得了著無限的榮耀。
可秦瀟瀟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若是她今後連刀都拿不起來，封了將軍幹什麼？又不能上戰場，那就是封了軍銜來養老嗎？
除他之外，莫清淮也被封了官銜——戶部司郎中，從五品上。
莫清淮在戰場上立了功，卻被封了戶部的官職，看起來今後是沒有機會上戰場了。
不過莫清淮一點都不介意，反而高興得很，也為秦瀟瀟高興。
兩人離宮的時候，他追上秦瀟瀟，神情愉悅地說：「真沒想到，你會被封為將軍，皇上說得不錯，你完全不輸男兒。本世子現在都佩服你，以你為榮了。」
已經是烏金西墜之時，淡淡的夕陽打在秦瀟瀟的臉上，兩人一起走出皇宮，秦瀟瀟怏怏地說：「我才不想當什麼將軍，每天都要去點卯，我起不來，一個月才幾兩銀子，划不來。」
莫清淮連忙道：「沒關係，你去兵部點卯，我去戶部點卯，我可以幫你跑一趟，你不用早起的。」
秦瀟瀟聞言忍不住笑道：「那太好了，每個月在家睡大覺都有銀子拿，何樂而不為呢？」
莫清淮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轉而道：「後日我去你家找你，我師兄來京城了，專門來幫你看手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