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及時行樂
莫小汐想起來一些往事。
想起自己還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在京城工作，沒有時間和條件照顧好她。
所以她在爺爺奶奶身邊成長到四歲，才被爸爸媽媽接去京城生活。
那時候爸媽打拚了幾年，工作穩定了，工資也漲了，一切都在逐漸變好。
可是兩個人相處久了，就是會有矛盾的。
媽媽會嫌爸爸為這個家庭付出得少，爸爸會朝五晚九難以掩飾住自己的疲憊和厭倦，甚至無法控制住自己、將這種情緒擴散到家人身上。
莫小汐一開始不理解，現在也一樣不能理解。
因為爸爸媽媽都不肯強硬一點，去把問題給徹底解決了。
他們總是在一次次的爭吵過後，冷戰一段時間，然後一個搭話，一個應答，兩人都會覺得自己已經讓步了。
上了中學的莫小汐不再只會掉小珍珠，那時候的她已經貫徹了和小陳言的約定，以笑容面對生活。
可是這種樂觀向上的態度可以感染媽媽，可以激勵爸爸，卻不能改善他們夫妻之間的矛盾。
所以在無數次糾結過後，莫小汐做出了決定。
她確信貌合神離的婚姻無法給大家帶來任何好處，只會不斷的加重對一家三口的傷害。
如果爸爸和媽媽是因為顧慮她這個還小的女兒，那就由她這個當事人來做決斷。
家長不是什麼都知道，有時候他們不問孩子的想法，不是不想問，只是沒問而已。
我們應該自己說出來，這才是成熟懂事的表現，而不是一個人憋著生悶氣、自我感動，不是么？
「學長。」
莫小汐喚道。
「我在。」
陳言答道，雖然他和汐汐的手一直牽在一起。
「學長覺得怎麼樣？和爸爸相處的時候。」
莫小汐從來都不會在學長面前說「我爸」「我媽」之類的話，爸爸就是爸爸，媽媽就是媽媽，如果要在前面加一個限定詞，那也是咱爸咱媽。
「嗯...應該說挺新奇的。」
陳言思索了一會兒，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概括自己今天的心路歷程。
倒不是因為他自己沒有父親，夏志武在他的人生中扮演的就是這樣的一個角色。
「一開始我覺得叔...爸他和夏叔叔不一樣，夏叔叔性格十分內斂，據說在工作時很強勢，但我從沒見過那副面貌。」
「爸他則是比較熱情，在主動、頻繁問我很多事情，所以我覺得還是挺新奇的，沒有遇見過這種狀況。」
「這樣喔。」
莫小汐很高興，抿嘴笑了笑。
學長改口喊爸了呢。
「很小的時候，就是和學長初次相遇的那段日子，我覺得爸爸他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人來說，很差勁。」
她緩緩開口道，這些事情就連和學長也是第一次說出來。
「那時候我只知道上學放學是媽媽來接，不清楚同一時間爸爸在賣苦力開著大貨車；我只記得他們吵架時媽媽的眼淚，不知道爸爸破門而出之後也一個人躲起來哭。」
「後來大了幾歲，到了初中，大人都說這個年齡的孩子是叛逆期。」
「我覺得自己懂事了，開始站在爸爸的視角看事情，覺得媽媽太凶了，得不得理都不饒人，對自己的枕邊人比對誰都凶。」
「可是我卻忘了站回自己的視角，再次偏向了一方。」
村裡的道路很大很寬，可惜路邊沒有一個長椅，供人休息。
莫小汐環視了一下四周，可惜這裡沒有一個鞦韆可以坐。
只需要一個鞦韆，學長會在後面推，那種動靜結合的感覺，讓她感到十分滿足、歲月靜好。
陳言靜靜的聽著，這種時候只需要聆聽就好了，認真的聽。
「後來我又長大了一些，想來那個時候是真的長大了。」
「我意識到他們兩個早就不再相愛了，所以那天去民政局，是我勸說爸爸媽媽去的。」
「詫異、恍惚、瞭然、愧疚，他們那天的眼神和表情，我至今都清楚的記得。」
「最後他們選擇遵從我的、彼此內心的想法，當天結束了這十幾年的關係。」
「如果因為相愛才在一起，那麼不愛了就分開，這才是正確的吧，學長？」
莫小汐看向陳言，尋求著一個答案。
在勸說父母離婚之前，她曾旁敲側擊的問過旁人，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很多親戚給出的的答案十分一致：不要離。
莫小汐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長輩們都對離婚這件事情相當的抵觸，寧願委屈自己十幾二十年也要維持表面夫妻。
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就算要二婚，只要條件好，什麼沒有呢？
儘管莫小汐從沒有後悔過，儘管從那天之後時至今日，她只在大學錄取結果出來的時候見到過媽媽的淚水，那是開心的淚水。
莫小汐仍然需要一個肯定，需要一個堅定的聲音告訴她她是對的。
「是啊，不拖拖拉拉，就該是這樣。」
陳言和她面對面、手拉手，兩個人的手都涼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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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定需要很大的勇氣吧？看來我的汐汐一直都很棒很棒。」
陳言設身處地的想了想，如果把他放在汐汐的位置上，那他可能會深陷其中，只會縮在一旁抽泣，等到父母吵完架了再分別去安慰雙方。
不過說到底，如果從一開始他就有親爹在身邊，或許媽媽的病不至於那麼嚴重、突然，自己也不至於變成如此性格。
「呵呵。」
莫小汐如桃花初綻，眉眼間儘是溫暖的笑意，恨不得融化天邊的每一片雪花。
雪...？
兩人一同抬手至半空中停住，意圖接住這天上來客。
下雪了，很急、勢頭很大。
雖然來得不早，倒也不算你遲到了。
冬夜裡，十八歲的小孩和即將二十一歲的大孩在玩著雪，可惜這場雪才剛剛開始，沒機會欣賞入目皆是白。
莫小汐臉紅了，是被冷空氣凍的。
陳言也臉紅了，他喝了酒。
這裡目前堆不了雪人，但可以cos雪人。
陳言調整了一下角度，抓拍住了左右搖擺、試圖通過走位多接到幾片雪花的汐汐。
發現神秘雪人刷新點，不對，是雪女才對，他的小精靈。
天上降下句句詩篇，將人間裝飾成銀白色的禮堂，悄無聲息地擁抱著每個一人。
便是有家家燈火點綴，也阻擋不了這份寧靜的到來，大地得到洗禮。
陳言抬手邀請莫小汐共舞一曲，當初汐汐為他舞過一曲之後，他研究過相關的東西。
他們沒有傘，也無視了衣服自帶的兜帽，歡快的躍動著，與雪精靈們共舞翩翩，向世界致以回禮。
左前一步、右跨一步，牽手，轉身，無需提前排練，他們是彼此最好的拍檔。
今夜，他們於此共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