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平和之中……
小傢伙們的家裡,多蘿西提著華麗的婚紗,在窗邊走來走去,沿著木板的縫隙,試圖走出一條直線來。
「轟隆隆……」烏雲越來越多,黑壓壓連成一片。
「孩子們……」她不知這是自己第多少次抬頭望向窗外了。
屋子難免有縫隙,不知從何處滲透進來寒風,刮蹭著她的腿,冰冰涼。
「好想出去看看啊……」她又望向門口衣帽架上的,屬於自己的黑袍,皺緊眉頭,可是又不敢看第二眼,「不行,答應了約書婭要好好想想戒指的事的……」
一個小時多前。
練習了一個小時高跟鞋走路之後,她們終於有機會坐下來休息,然後就在桌邊聊戒指的事。
「姐姐想要什麼樣的戒指呢?」約書婭雙手撐頭,手肘又抵在桌子上,雙腿擺來擺去,離地面老遠老遠了。
「唔……馬斯先生——」
「沒有『先生』,又忘了哦姐姐?」歪頭的質疑。
「好吧……馬斯是個很愛忙碌的人,經常乾重活,所以我希望這枚戒指耐用一些,不會那麼容易壞。」
「唔!」約書婭眉頭一緊,把桌下的什麼東西藏進了兜里。
原來是一隻紙戒指,她親手摺的。雖然有點簡陋,但是說不定能給姐姐一點啟發,所以就留著了。
不過沒事,桌下還有兩枚戒指,是黑金國際的姐姐們親情提供的,比她的好太多啦。
「還……還有什麼嗎?」
「還有……哦,戒指不能太緊。馬斯揮球棒那麼用力,戒指太緊的話會勒手指的,這樣就不舒服了。」
「唔!」約書婭一彎腰,捂住了肚子,又出了一身汗,下巴都快貼在桌子上了。
「怎麼了?妹妹肚子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約書婭連忙把第二枚戒指也收進了兜里。
這是哨夾姐姐給的,翡翠雕出的戒指,完美無瑕,上面是綠寶石珠珠堆出的一隻小鱷魚,憨憨的,胖胖的,一點也不凶,貌似挺愛洗澡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戒指環內側那些小小的鋸齒,就像鱷魚的嘴巴一樣,不僅很扎,咬合力還很強。
據說這樣能讓男人不變心……雖然馬斯老大不是那種人就是了。
「姐姐……還想到什麼了嗎?」
「唔……不要太兇殘吧,可愛一點。馬斯需要一些特別的裝飾,讓他一看見就能從自己辛苦的工作中解脫出來。」多蘿西雙手撐著下巴,抬頭望著天花板,徜徉在度蜜月的美夢中,「我希望我們以後能安安穩穩過日子……」
「唔!」約書婭徹底落敗了,頭撞在桌子邊邊,比想象中要痛十萬倍,又連忙捂住腦袋往下邊鑽,收起了最後一枚戒指。
這是大尉提供的,純金打造,璀璨耀眼,很樸素,環上一個金燦燦的太陽,放太陽底下曬五分鐘,晚上可以照明兩小時。
當然,這只是它十八種基本用途中的一個。
用20~50牛頓的力間隔一秒按三次,太陽周圍一圈的「光芒」就會刺出來,如裹著十二把小刺刀,可以用來開瓶子,也可以用來抹喉嚨。
再持續按壓五秒,就可以讓刀片旋轉起來,變成一把小電鋸,切柴火或切人都是相當方便的。
不僅如此,它還可以用來剃鬍子,點煙,蓋章,當飛鏢,做放大鏡或望遠鏡,指南北——這簡直是把野外求生工具套組硬生生塞進了這枚戒指里!
但這麼硬核的功能,此刻卻成了最大的敗筆。
「你真的沒事嗎約書婭?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啊……」
「沒事的……姐姐,我只是……」約書婭拼盡全力想要撒謊,卻發現自己的每個細胞都在抗議欺騙姐姐,只好乖乖坐回椅子上,「抱歉,姐姐,我真的想不出來……」
「沒事的,親愛的,有你陪我聊天我就很開心了。」多蘿西往前探身,摸摸她的腦袋,又搓了搓下巴,但自己心裡其實也惴惴不安,「第一次做新娘嘛,難免有些緊張……」
可想到了現在,過了那麼久,她開始沒有任何進展。
約書婭火燒火燎出去幫忙了,叫我不要擔心,這時候分心真的很對不起她……
「但是萬一他們需要我們幫忙呢?」
此時此刻,多蘿西彷彿看見自己肩上生出兩個卡通小人,Q版身材,就像塔可塔可會員購上的粘土小人,都是小熊,都是她自己。
左邊這隻披著黑袍,揪心地雙手合十:「如果大雨來臨,婚禮就辦不成了,我們也當不了新娘了的說,不是嗎?」
「你說得對,那就——」多蘿西望向這邊。
「相信大家。」右邊這隻身穿婚紗,手捧著紙做的捧花,閉目點頭,「只剩下半個小時了。如果不儘快準備好戒指的話,也會讓大家在婚禮的高潮掃興啊。」
「你也說得沒錯啊……」多蘿西又轉向另一邊,緊皺眉毛。
「可是至少過去看看吧?」黑袍小人扯著婚紗,左右搖晃著撒嬌,「哪怕幫不上忙,給大家泡杯奶茶也好呀?」
「對……只是泡杯奶茶!」多蘿西艱難走向門邊,抬起裙角,用嘴咬住一邊,騰出一隻手拿下衣帽架上的黑袍,坐回到椅子上,下定決心要脫。
「不行,脫婚紗再穿會浪費很多時間,而且也會讓大家擔心的哇……」婚紗小人在肩膀上小跳著,兩眼淚汪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我們必須全力完成才對啊……」
「可是我現在心裡全是外面的事,根本沒法思考戒指啊……」多蘿西鬆了嘴,抬起黑袍看來看去。
「那就去吧。」小耳朵抖抖。
「不行,真的快來不及了……」
「那就留下來?」小尾巴甩甩。
「也不行啊……哎呀……好煩惱啊!」多蘿西鬆開黑袍,搭在大腿上,雙手扯著頭髮,又唯恐把髮飾扯下來,連發泄的地方都沒有……
屋外風依然咆哮著,還不時有火光升天,「嘭」,「啪」,炸出的煙花雖然很美,但是她根本無心欣賞……
可就在這時,「咚咚咚」,門被敲響了。
「是誰?」「是神父的說。」
「哦!快請進!」
門推開了,吱呀呀聲還沒傳來,就被洶湧澎湃的焰火升空聲蓋過去了,巨響之後又是一陣噼里啪啦。
神父依然戴著眼罩,手捏著銀十字架,走進后帶上了門,又向她微微欠身致意。
「抱歉抱歉,我穿成這樣不方便開門。」多蘿西提了提裙子,防止它們垂到地上。
「這就不必多禮了。」神父緩步走到等身鏡邊上,摸了摸上面凝結的小水珠,指頭又相互搓了搓,帶著標誌性的微笑。
忽然,灰濛濛的天極速變暗,然後——
「轟隆!」漆黑的雷霆扯動陰雲,無比壯闊,如同超支本應下上一整晚的暴雨,在一瞬間轟向大地。
陰雲的流向陡然發生了轉變,但又開始逐漸減速,似乎在躊躇,不知身向何方,又被升空的煙花刺穿,留下新的風車傷痕。
「大家還好嗎……」多蘿西望向了滾滾烏雲,心砰砰胡亂打著鼓。
「情況不太樂觀……但小姐你也不需要太擔心。」神父翻了翻書,自信合上,舒展眉頭,「我此次前來,是來——」
「轟隆!」又是一道驚雷,把他的聲音蓋了過去。
他有點被嚇到,不自覺地往旁邊退了一點,手指不安地抓緊《聖言》,不住搖頭。
「抱歉,我沒聽清……」多蘿西雙手合起,搭成一個「A」致歉。
「哦,簡而言之,就是——」
「咻————啪!」「況吃!」
爆炸聲炸開,屋子都跟著顫抖,地上的熱水壺擠在了一起,骨風鈴也搖晃起來。
諸事不順吶……
「咳咳,我是——」
「轟隆!」又是一片閃現眼前的黑夜。
不是,沒完了是吧?
神父不住掏出手帕,擦起了額頭上的汗珠。
「放鬆,放鬆……」
深呼吸,哈出。
「謝謝,我是來向你介紹婚禮的相關流程的。」
「哦,是嗎?真的太麻煩您了!」多蘿西幾次鞠躬,手指緊張又激動地扣在一起,腿也不知道一起往左邊放還是往右邊倒。
「事項可能比較多,所以——」
「咻——啪!」「轟隆!」
真的沒完沒了了!
神父雖然在微笑,但太陽穴上已經不自然地泛起充斥著怒意的褶皺了。
「您沒事吧?坐下來歇一會兒吧。」
「我……咳咳……」他捂著喉嚨,嗓子又干又啞。今天他都沒喝水呢,白天兩位新人泡的奶茶也沒喝,全讓給嘴饞的哨夾了。
她癟著嘴巴,拽著袖子哀求著,下巴在手臂上蹭來蹭去,根本沒有辦法拒絕啊……
「啊,您渴了對吧?瞧我,光顧著自己開開心心當新娘了,都忘了招待您呢!」
多蘿西轉過椅子來,伸手,從桌子另一頭勾來紙包著的糖,又取來小彌撒的一次性透明塑料杯,拎起熱水壺到桌上,習慣性撩了撩頭髮,徐徐往杯里倒熱水。
水霧滾滾,手都發暖呢。
又一陣陰暗襲來,掩蓋了神父的身形與面龐,亮起之後,天又黑了幾分。
而他又恰好逆著光,只有一圈微光的輪廓,其餘皆是黑。
我確實受夠了。不過說起來,現在周圍根本沒有人吧?那還……真是一個好機會。
他抬起右手,豎起食指,指尖凝聚白光,塑造出一個光球,卻自私到照不亮周圍,隨後,手比作手槍,指向多蘿西。
「誒對了,您要加糖嗎?」多蘿西放下了熱水壺,轉頭詢問,瞳孔突然縮小,手突然僵住,嘴唇顫抖,良久,才飄出一句哀求,「不……不要……」
「感謝你的付出。」
「砰!」這一聲槍響,與雷聲重疊在一起,無人察覺,無人在意。
新娘應聲往桌上倒去。杯子翻倒,水嘩啦啦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