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家人
看著周遭,江淹無聲喃喃:「起碼他們都沒有發現最嚴重的問題……」
樓里的人早就已經死了,但他們又還活著,這裡的每個人都能看見他們,無論如何有什麼異樣,都一起生活了十幾年。
這和真正的「活著」難道有太大區別嗎?
江淹走進大門,坐在樹下的老人們熱情的同他打招呼。
「小江回來了?」
「小江終於回來了,你奶奶可是急壞了!」
「是啊,你好歹也給你奶奶回個電話,她也是擔心你。」
「小江到底什麼事這麼急啊?之前出門的時候,也不搭理我們,可給我們擔心得。」
「剛剛那大妹子是不是纏著你啊?你別搭理她,自從她女兒失蹤以後,她人就不正常了,以前多靦腆溫柔的一個人啊……實在可憐。」
「心裡可憐就行了啊,你們誰也不把人放進來!她可太煩人了,我不想再讓她去我家裡翻個天翻地覆了!」
「知道知道。」
「……」
江淹也笑著打招呼。
「我已經和奶奶通過電話了。」
「沒什麼事,讓你們擔心了。」
「她只是跟我說了會兒話,沒有纏著我。」
江淹的態度很正常,彷彿之前出門時每個人都找借口想攔下他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態度親近,有問必答。
終於走進樓道里,江淹忍不住細細觀察陷在陰影里的各個角落,灰塵堆積,舊物沉寂,沒有經歷過火災的痕迹。
江淹停在再熟悉不過的家門前。
樓道窗口投射進來的陽光中有塵埃浮動,照在江淹身上,卻沒有讓他感到溫暖,只有絲絲陰冷的涼意。
抬手敲門。
咚。
咚。
咚。
突然,江淹後頸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他猛的回頭,身後什麼都沒有,但他卻隱隱感到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沒看見特別的安全提示,彷彿只是他最近思慮太多的錯覺。
同時,
身後的門打開。
「你回來了!」奶奶欣喜的聲音響起。
江淹頓了一瞬,收回視線,對上奶奶慈愛的眼睛,江淹也溫和下神色,頷首:「回來了。」
人終歸是要回家的。
奶奶將他迎進屋,果然也問他出門幹什麼去了。
「去看了看書,又到處逛了逛。」江淹早已經想好說辭。
奶奶也不知道信沒信,但到底沒有多問,只是視線一直落在江淹背後的書包上:「你買東西了?怎麼總感覺你書包鼓鼓的?」
江淹走進卧室,取下書包放在慣常放的位置,沒有打開。
書包里放著一個鐵盒子,自然比往常鼓了許多。
「沒買東西,教輔資料夠多了。」江淹答道。
奶奶的視線在他的書包上停留許久,直勾勾的,嘴唇囁嚅,似乎艱難的收回視線,又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
「咦?你這衣服……我怎麼沒印象?你今天穿的是這身嗎?」
江淹走出卧室:「是以前的舊衣服,好久沒穿過了,你可能不記得了吧。」
奶奶似乎被江淹的話提醒了什麼,一拍腦袋,露出笑容:「說起來,我今天把衣服給你拿回來了,都是網上買的,那些舊了,小了的衣服早該丟了。」
奶奶帶江淹去看她暫時放到卧室里的快遞。
衣服很多,從夏裝到冬裝都有。
奶奶:「多買了點冬天的衣服,你雖然年輕,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冬天穿薄薄兩件了,不然以後老了,身體可就不行了。」
奶奶絮絮叨叨的給他念叨自己一件件挑選來的衣服。
暖意重新席捲江淹全身。
他今天剛好想著要給自己買一些備用衣服。
奶奶先前拿到他給的錢,便說要給他添置新衣服,處處都十分細心,對他的關心一直沒有變過。
江淹耐心的聽著奶奶念叨,把衣服一一收好,然後掏出手機,給奶奶轉了五萬塊錢。
「奶奶,這是我今天剛從林隊那兒領到的獎金。」
沒有直接把十萬塊錢轉給奶奶,除了要給自己留點行動資金以外,還因為一次給奶奶十萬塊錢,奶奶很難不會胡思亂想,上次給了五萬,所以江淹這次也斟酌著轉了五萬。
但奶奶看見五萬塊錢,還是嚇了一跳。
「怎麼又這麼多?這才過去幾天?」奶奶差點手機都沒拿穩,「你到底……不會是在幫他們當什麼線人吧?!」
奶奶看過的電視劇不少,連線人都想到了。
不過,他乾的工作,其實比線人還危險……江淹無奈:「奶奶,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能幫他們當什麼線人?」
奶奶一想也是:「是我想岔了,你只是個學生……但這錢,也太多了。」
江淹按住奶奶的肩膀,安撫道:「別擔心,你看我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你放心,沒有任何危險。」
奶奶擔心道:「危險的事你一定不要去做,沒必要為了錢把自己搭上,奶奶養得起你。」
江淹:「我知道。」
奶奶又是擔心,又是欣慰,對江淹又是好一頓念叨。
江淹不覺得煩,心裡反而一點點安定下來。
即便他們早已死去,不知道為什麼還存活在世上,背後還有多少秘密又如何……奶奶始終是他在這世界上,最親的親人。
生活還是要繼續,他們會一直相伴下去。
今天依舊沒見到爺爺,江淹像是什麼都沒發現,只是照例問了一句「爺爺去哪兒」,得到奶奶「不知在哪裡鬼混」的回答后,便不再追問。
趁著奶奶在廚房的功夫,江淹把鐵盒和筆記本一起鎖進了抽屜里。
想了一下,又覺得不保險,把東西都藏在了床底。
沒多久,奶奶就在廚房裡叫他,讓他去樓下買鹽。
等到江淹出門買完鹽回來,奶奶還在廚房裡,
只是當他走進卧室,一眼便發現卧室里被翻動過的痕迹。
抽屜打開過,鎖都沒拉得及重新扣好,
書包也稍微變了個位置。
他出去的時間太短,奶奶來不及翻看太多地方,應該只是看了他的書包和抽屜。
江淹假裝什麼都沒發現,內心毫無波動,坐到桌前專心寫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