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爺爺
小女孩此時出現,是準時來找周德明領今天的口糧。
事情絕對沒有周德明說得那麼簡單。
小女孩來歷不明。
同她一起的老人又是誰?
小女孩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上前一步,雙眼發亮的看著江淹,正欲說話,卻突然想起什麼,看了江淹兩邊的張道長和周德明一眼,轉頭就跑。
周德明抬起手,做挽留狀都來不及:「嘿,怎麼突然跑了?今天不吃飯了嗎?」
張道長:「被嚇跑了唄,你看這巷子里的情況,人一個小姑娘,哪敢進來啊。」
周德明收回手,有些尷尬:「不應該啊,她都看慣這些了,不知道是不是痴傻的原因,從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她就不怕。」周德明疑惑的嘟嚷著,「而且她剛才的表情有點奇怪,不像是害怕吧……」
確實不像是害怕。
江淹在心裡贊同周德明的判斷。
上一次見到小女孩時,他便推測小女孩見過另一個「江淹」。
且兩人的見面應當十分「友好」——從小女孩的反應可以看出。
小女孩兩次見到他,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都是親近。
剛才小女孩似乎想要同他說什麼,但顧及著旁邊還有其他人,才突然跑掉的。
另一個「江淹」為什麼會認識這個小女孩?
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小女孩是被另一個「江淹」提醒過,見到「他」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不要暴露兩人認識的事情嗎?
就像他在給周德明植入催眠指令時,也植入了相似的指令條件。
「催眠……」
江淹眼皮一跳。
「難道她被另一個江淹植入過催眠指令?周德明說她之前有一陣子是痴傻的狀態,最近才好起來,是因為她那段時間處於催眠狀態中?」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
他見過被另一個「江淹」植入催眠指令后胡亂殺人的「兇手」們。
他們都長久處於痴傻狀態中。
當然,現在都只是推測,還需要進一步驗證。
「他有預料過我會遇見小女孩嗎?他是否想通過小女孩向我傳達什麼信息?」
周德明不知是真關心還是找借口,
「我去看看她,別是出了什麼事吧。」
江淹問:「會出什麼事?」
周德明把鋼管裹進外套里,遮住,雙臂環胸:「生老病死,任何意外……哦,或者婦幼保護組織的人來了,硬要把人抓去福利院。」
江淹繼續問:「福利院不好嗎?」
周德明撇嘴:「她不樂意唄,白吃白住當然比跟我們流浪好。」
江淹把菜刀放好:「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周德明狐疑的看江淹,但不敢問為什麼,只是點頭說:「行吧。」
倒是張道長欲言又止,最後什麼也沒說,抓緊了黃布袋,跟在兩人後頭。
拐出巷子,看見周德明,行人們便迅速遠離,加快腳步離開。
周德明對此情景習以為常,帶著兩人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又拐入了一條巷道中。
這條巷子更窄,也更臟。
污水已經溢出到路面上,垃圾堆疊,惡臭瀰漫,幾乎沒有人往巷道里走。
進到深處,巷子左邊只有六層樓高的居民樓空空蕩蕩,外牆幾乎都拆了,還留有用紅油漆寫下的半個「拆」字。
「說要拆遷,結果拆了一半又停工,不知道又是哪裡的價錢沒談攏,就這個樣子在停了三四年了。」周德明找話題,主動給江淹介紹情況,「以前我們也住這兒,環境條件太差了,好在旁邊又有地方地方要拆遷,我們才換了地方,人小女孩帶著爺爺,警惕心還是有的,不想跟我們睡在一起,所以才獨自睡在這邊。」
張道長小心翼翼跨過一條污水流:「你們還知道要找環境好的地方睡啊?你們不應該是街邊隨便找個角落就能睡嗎?」
周德明:「那是以前的流浪漢,時代在變化啊道長。」
張道長:「……」
走進樓里,一眼便看見地面上幾處都有燒火留下的木頭灰燼。
周德明注意到江淹的視線:「燒火取暖,最近天氣冷得太快了。」
江淹點點頭,沒多評價。
樓里的東西幾乎都被搬乾淨了,還留有空蕩蕩的床架子,髒兮兮的沙發。
周德明往上頭走:「他們在樓上。」
江安已經看見了。
兩個安全提示。
居然都是黃色【中立】。
樓下的動靜上頭顯然已經聽見,其中一個黃色【中立】提示跑過來,往樓梯上走了沒幾步,抬起頭,江淹便對上小女孩好奇探究的一雙眼睛。
「你們怎麼來了?」小女孩抿唇,往後退了退。
下一秒似乎意識到自己現在沒有其他地方可以退了,才硬生生停住腳步。
只是視線還刻意的避開江淹。
江淹挑眉。知道小女孩這是想跟自己裝作不認識。
他當然樂見其成,並沒有主動詢問。
周德明走上去,叉腰:「來看看你啊,你說你跑什麼?今天飯不吃了?」
小女孩鼓了鼓臉,嘀咕:「你也沒帶吃的過來啊。」
周德明神色尷尬一瞬,然後從兜里把江淹先前給他的錢拿出來,抽出幾張,頓了一下,乾脆把一把零鈔全部塞給小女孩。
「沒吃的,但是有錢啊。」
小女孩驚訝:「你哪來這麼多錢?」她看向旁邊的江淹和張道長,「你不會……」
周德明輕咳一聲,打斷道:「不是搶的,是這位……小兄弟,好心給我們的。」省略了中間恥辱的過程,周德明轉移話題,「你拿著錢自己買點吃的,你爺爺不是情況越來越不好嗎?你在給他買點葯吃吃吧。」
小女孩攥著錢,垂眼沉默半晌,抬起頭,看向的卻不是周德明,而是江淹,眼眶泛紅,
「謝謝。」
江淹擺手,並沒有放在心上,視線更多停留在另一個黃色【中立】提示上。
是小女孩的爺爺。
確實是個十分虛弱的老人。
地面上擺了一張床墊,鋪著款式不一,新舊不一的各種衣服褲子當做床單,身上蓋著一床髒兮兮的被子。
臟是臟,但保暖卻是做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