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晚會
「有多想?」褚茫茫深吸一口氣,輕聲問過去,潛意識裡她覺得他說那三個字的時候發自肺腑,可是在她讀台詞時他插過來這樣一句話,讓她不得不懷疑這是在跟她一起pia戲。
畢竟他跟形形色色的演員廝混久了,好歹也耳濡目染學了不少技藝在身,她只能當成是一句調侃的假話。
「總之就是很想,也許不用多久就可以回去看你了。」他想得蛋疼,不不不,心疼。
半真半假的話聽進耳朵里,本來想要讓它隨風淡去,偏偏無聲無息地沉浸到了心底,褚茫茫對著手機笑了笑:「好啊,我等你回來看我。」
「嗯。」
曖昧搞得太多了,讓人憧憬的同時又萬分害怕,他說他不久之後可以回來一趟,說不定這一次可以改變點什麼,至少讓兩個人的關係明確一點,想到這裡,她的心已經陷入了期待之中,卻有著惴惴不安的恐慌。
往後的幾日上課,並沒有因為他的「台詞」幫助她釋放多少天性,她也就在他的面前放得開一點,到了課上拘謹得很。
她鼓起勇氣給老師去了電話,說自己在學習中有點障礙,希望得到幫忙,結果這位老師很負責任地給了她一個電話號碼,說這是他帶過的一位表現非常好的學生,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幫助她。
結果電話一撥出去,手機上面的聯繫方式就顯示了聯繫人的名字——諸葛握龍。
……要不要這樣啊,世界村難道就是個村子那麼渺小?她不願跟這人有太多的交集,連忙掛斷電話,結果一分鐘過後他打了回來。
「有事?」
她可以說她一個手滑撥錯了嗎?她什麼時候變得跟付亦歆一樣沒膽量了?當下該以大局為重,既然老師都推薦諸葛握龍,那她就借著老師的面子「不恥下問」好了。「那個師哥啊,我剛剛請教老師怎麼才能更好的做到解放天性,老師給了我你的電話號碼,我一開始還不知道是你呢,仔細一想,師哥這麼優秀的一個人,一定忙死了,我哪裡好意思打擾呢?」
「撥都撥出去了,反悔什麼?逗我好玩?」
「……」他這個性子可一點都不討喜,總是把人往壞處想,褚茫茫也挺理解他的,估計追他的女生太多,又花樣頻出,以致他脾氣被慣得特別傲嬌。
「真是對不起了師哥,多有打擾,你見諒,再見。」
「你的意思是不找我請教了?」
「……」她只是沒想到會由他來指導,這位師哥在軍訓沒給自己好果子吃,如果她現在打電話給老師,說她不喜歡這個師哥,讓再推薦一個人,估計自己要被打入永遠的黑名單了。不管怎麼說諸葛握龍的成績都是十分光彩的,有老師的肯定,有同學的認可,能得到他的請教的人少之又少,機會難得,她只好拉下臉,揉著眉頭問:「師哥你有時間?」
「明天晚上七點,浩然閣我的寢室,來不來隨你。」隨後他掛了電話,話筒里只剩下滴滴的聲響。
「……」褚茫茫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位竟然沒有任何推脫地答應了,儘管自己的請教態度還很動搖,可對方這樣給面子還真是出乎意料。
從認識以來,他就一直向自己傳遞著這樣的信息:「我很牛逼。」「我特別拽。」「以上兩點都是真的。」她倒是擦亮了眼睛,想要好好看看明天晚上的安排,看他到底要用什麼方式幫助自己。
只要別叫她也跟金魚接吻,其他的都可以試著來吧……
第二天傍晚六點五十點,她提前十分鐘到了浩然閣,他並不在寢室當中,只有曾諳一個人伏在書桌上畫稿子,連她來了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只道一聲:「坐。」之後便悶著頭又開始馬不停蹄地繼續畫。
到了七點鐘,他準時從外面趕回來,全身穿一套某a字開頭的運動裝,髮際隱隱有薄汗:「等我十分鐘,容我先去沖個澡。」說完整個人衝進衛生間,十分鐘后從裡面出來,身上也穿戴妥當了。
她在外頭等了沒一會兒,這個人準時起來竟然一分鐘都不會差,也許這種效率本身沒有什麼值得稱讚的地方,但準確預估和嚴格執行的行動力才是最具魄力的地方。
褚茫茫的目光從他一身版型合體、裁剪適當的小西裝上面一滑而下,略過他筆挺如一線的褲腿、嶄新鋥亮的皮鞋,最後才壓著震撼打量起他的整體效果,不到二十歲的諸葛握龍介於男孩從男人過渡的年齡段,肉|體上逐漸開始變得更加強健,他當下的身材還是特別勁瘦的,並沒有絲毫的放粗,這樣的穿著異常顯得他身材頎長、清瘦幹練,讓他隱隱有著男人的沉穩氣質,往那兒一站就散發著強大不容忽視的氣場。
「師哥,你想好要做什麼了嗎?」
「換上衣服,跟我走就行了。」他一邊說著話,將一套白色小禮服遞了過來。
「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
「……」褚茫茫真想賞他一個大白眼,這沒見過這麼拽的人,多透漏點訊息能降低生命值還是怎麼了?她接過裙子往手裡拎了一下,還好,不是那麼暴露,屬於正常的舞台服裝,不用太過擔心自己的安全。
「會化妝么?」
「算是會吧。」在嫩蕊培訓的時候學過一些彩妝知識,但都相對簡單,打粉底,描眉畫眼影等等手法也都有所了解。
諸葛握龍又將一個化妝包塞到她的手裡:「給你十分鐘時間,把妝也上好。」
「……」完全沒有想到他不但有女人的衣服,還有女人的化妝品!褚茫茫愣了兩秒,接過化妝包進入衛生間,把門鎖緊。
這個時間諸葛握龍閑來無事,打開手機里的軟體看體育新聞,剛看了兩分鐘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注意力。
他盯著屏幕上來電人的名字,猶豫了一會兒按下接聽鍵。
「喂,佟阿姨。」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是那麼冰冷,卻不可避免地透著疏離,甚至還有一絲掩飾不住的不喜。
「握龍啊,」那邊的話音聽起來十分溫柔動人,聲線卻有些不穩,似乎謹慎到有些緊張,「你爸爸讓我轉達給你,他晚上有個很重要的會議,不能去看你了,這樣只有我一個人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他撥了撥自己的頭髮,用手撐著額頭,很想說「那你也別去了」這樣的話,最後還是忍著咽了回去。「晚會八點開始,您開車注意安全。」
「謝謝,你也是。」因為他這一句話,對方的語氣明顯輕鬆了不少,還似乎帶了些欣慰和滿足。諸葛握龍勾著唇,面帶笑容跟電話里的人說「再見」,等電話掛斷以後,臉上的微笑驟然冷淡下來。
都是混一個娛樂圈的人,論起虛假來誰知道誰比得過誰呢?他又不是幾歲的孩子,沒那麼容易被「感化」。
很快褚茫茫從衛生間里走了出來,一身白色微短修身裙,劉海全都梳上去用發卡盤住,用他給的化妝包里的發邊卡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
這樣的打扮看起來特別安靜優雅,有著淡淡的書卷氣,還有點溫暖人心的甜美,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我忘了帶鞋子,你寢室有高跟鞋?」
「嗯,有。」
「走,送你過去拿吧。」
她盯著自己腳上十分不得當的帆布鞋,點點頭當先出了浩然閣,匆匆跑回寢室。安卓看見她衝到陽台上換鞋的麻利動作,不禁有些疑惑:「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有事?」
也不顧得多想,開口便道:「諸葛帶我參加活動,具體我也不清楚。」說完話,推門就跑了出去,完全沒有看見她的背後是三雙因為震驚而瞪大的眼睛。
諸葛握龍站在樓下靜靜地等著,神情肅然,一副投入想事情的樣子,當看到她過來時立馬從失神中走出來,領著她到了學校北門的停車場。
令她沒想到的是,他這麼大年紀竟然就會開車了,不過年滿十八周歲就能考駕照,這也不奇怪,只是她不怎麼認識車牌標誌,覺得車型挺漂亮的,卻叫不上名字。
她坐在副駕駛上,他集中精力開車,車內的氣氛想當安靜,連呼吸聲都聽得特別清晰。
「這一次市裡有一個慈善捐助晚會,邀請我當主持人,昨天想出來一個幫你解放天性的辦法,正好今天就能用上。」
「什麼?」她的眼神頓時落到他的身上。
「這個晚會除了歌功頌德之外沒有什麼好玩的,整體氣氛沉悶,所以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也將作為一個娛樂看點——跳舞。」
「啊?」還有半個多小時晚會就要開場,這個時候他才通知自己說要讓她跳舞?「沒搞錯吧?我跳什麼?」
「即興發揮,這就是我想要說的解放天性。」
「……」這才是真正的坑爹!她一陣氣餒跌在靠背上,閉上眼睛開始想合適的舞蹈動作。
很快晚會開始,諸葛握龍拿著話筒上台,一出聲,吐字清潤、充滿磁性,又蘊含著豐富的感情,舉止之間大氣利落,沉穩自如,具備十足的主持人范兒。
可惜她實在無暇去欣賞他究竟有多麼專業,緊張無措很久,在聽到他一段節目報單解說中出了一身冷汗,最後只好扯平了裙擺上的褶皺,從後台登上舞台。
貴賓席上坐著一位端莊美麗的少婦,身材沒有絲毫走形,皮膚保養得當,若不是臉上帶著妝,即使說她只有二十來歲也有人相信。
在諸葛握龍念主持人詞的時候,她一直含著微笑凝著他看,親切慈愛,好像隨時都要給他安慰,當台上換成一個跳舞的姑娘的時候,她一點興趣都沒有了,懶洋洋地抬起前面小桌上放著的紅酒,小小酌一口。
這時候舞台上的燈光都集中在褚茫茫身上,鎂光燈的白亮光照著她精緻如畫的面龐,一旁屏幕上面的面部特寫甚至可以從她的眉眼看出她細微的緊張感。
那位少婦口中的紅酒彷彿一下子失去了滋味,她把高腳杯放回原處,之後再也沒有碰過,眼神深沉像秋後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