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牽爪
「伴娘呢?能讓她演嗎?」
任綠瞭然一笑:「好的,沒問題。」眼神掠到她的臉上,「快去找伴娘的禮服換上,一會就開始了。」
褚茫茫連連點頭,衝到服裝組問人家借衣服去了。她在這劇組待了好幾天呢,也沒做過群演,可沒想到他一來就給她弄到一個小角色,在她們這些菜鳥眼中,即使是路人角色也不容易搞到手,可他一句話就夠了,差別真是大。
過去之時正看見諸葛握龍在整理西裝,左右張望著,問向一旁的一個男生:「看沒看見我的領帶?」
正好她眼尖,在一堆衣服里一眼就瞅中一條淺藍斜紋的領帶,抽|出來朝他搖了搖手:「諸葛,是這條嗎?」
他一怔,點點頭,從她手裡接過來。
前幾天有人在劇組裡喊他「龍哥」,其實就是私底下鬧著玩的,這是學校論壇對他最常見的叫法。她還對著這個稱呼笑了好久,說,在學校外面喊你「師哥」總有人調侃我,一叫「師哥」就冒出來一群人答「哎」,太沒區分度了,以後我就簡稱你名字了。
他笑著默許了,跟他關係好的朋友也是叫他「諸葛」,只是再也聽不到她喊「師哥」了,這樣也好,像是從長輩一下子進化到了平輩之間,關係親近了不少。
這次他在《一千年賭局》中飾演的是男主的一位朋友,死於謀殺,同樣高富帥炫酷狂霸,有台詞有動作,雖然只有幾分鐘,但是演好了也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開場的訂婚現場中,他將會和男主一起作為來賓出場,同樣西裝革履,會在人群中有種鶴立雞群的優越感,他對著鏡子整了整自己的頭髮,快要被自己帥哭了。
只是剛一到草坪上,他就看見褚茫茫穿著一身粉色簡禮服站在新娘的身邊,黑長直的秀髮垂在肩頭,有些清雅純稚的笑顏帶著幾分可愛,高挑苗條的身材更有看點,劇務大概是怕她的身高有些搶女主的鏡頭,讓她只穿了一雙不到五厘米的白色中跟鞋,臉上也沒有花費大力氣去給她填補,以淡妝為主,不過依舊漂亮。
她轉過身,伸手為一旁穿著墨色西裝的男人整理領帶,動作眼神之間有點細小的緊張,還有些喜悅,無意之間透露出一點調|戲的味道,若是風情萬種的女人做這樣的事情絕不止這些花樣,比較容易撩撥起男人心底的狂瀾,可一旦是個清純的女孩子呢?那種若有若無的透露或者暗示,只怕更容易讓人發癢吧?
諸葛握龍有點看不下去了,本來打算擦肩而過,卻沒想到她身邊的男人突然轉身看了過來,並且手還攬在她的背上,用一種宣告主權的姿態。
付亦歆?就是這妖物?
諸葛握龍花了一秒鐘時間平定自己的震驚,又用一秒鐘的時間認出了眼前這個人,不得不承認這男人長得很是俊美,比小報上流傳出來的偷拍照片好看得多,但他這種美又區分於當下一些留長發敷粉描紅的韓星,他是帶著一種很邪的感覺,明明笑著看你,卻有種狂獰在裡面。此刻他亦是一身西裝,隱隱透著些男人的成熟與壓迫感,若是看得再仔細一些,可以看到他的皮膚「保養」得也很不錯,身姿峭拔,身高跟自己差不多,身材也不必說,屬於清瘦的一類,但似乎蘊著不少活力。
哪來的風騷老男人啊,一時間諸葛握龍發現自己除了比他年輕幾歲,竟然再找不出什麼優點了,哦不對,他武藝高強,肯定能打過他,要是脫了衣服,說不定肌肉也比他更加緊緻好看……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跟付亦歆見到的第一面,竟然是想要跟他一分高下,這種莫名的比較欲,是從哪裡來的呢?
「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師哥,諸葛握龍,教過我不少東西呢。」她在一旁做著介紹,卻彷彿沒有感受到那股子劍拔弩張的氣氛。
「原來你就是四個字的那個校草呀,嗯,聽說過。」付亦歆從話語里開始擺譜,把自己架得特別高,微笑道:「承你照顧她了,多謝。」
這客氣的話怎麼聽起來這麼刺耳呢!越是說謝越是疏遠,褚茫茫拉了拉他的袖子,想說,其實他們是很好的朋友,不用這麼客氣,可是話還沒說完,那就看見諸葛握龍的表情不太對勁。
「沒什麼,師兄帶師妹,同門之誼。」話一說完,諸葛握龍便朝著遠方看去,皺著眉促聲道,「劇本還沒看熟,我去看看,失陪。」
「有空再聚。」他笑得溫文爾雅,特別體貼,看得諸葛握龍肚子里憋了不少火,悶聲不吭地走遠了。
這四個字的,名字如此酷帥狂霸,在學校里威風凜凜,可到底還是年紀不足,涉世不深,他是老狐狸,他頂多算個小狐狸,看他這麼快走掉就知道了,否則該留下來多找點存在感,不咬人也膈應人。
沾沾自喜地看著諸葛握龍走遠,付亦歆心情大好,笑著轉頭看她的臉:「你這師哥長得倒是一表人才,不過怎麼不跟我多說會話呢?要知道我也是投資人之一呀。」
人一高興起來就有點得意忘形,他太過隨意,原本搭在她背上的手便往下滑,攬在她的腰上,弄得她突然一僵,腰這種地方可不是隨意碰的,她越來越緊張了,小心地撥掉他的手,低聲羞赧道:「別這樣,好多人看著呢。」
……萬一,再爆出什麼緋聞怎麼辦?
手一下子空了出來,失去了她的溫暖,他還陷在回味之中,怔了怔,安慰道:「沒關係,這個劇組的人還不敢往外泄露什麼,都是任姐信得過的人,再說也沒有記者跟過來。」
「嗯。」她低頭從他一側的手心劃過,踮了踮腳思索一會,低著頭把手指觸碰過去,「這個給你好了。」
是她的手啊。
付亦歆頓時得瑟了,握在手裡捏了捏,溫軟細膩的觸感讓他的手都酥了一半。難得她主動了一回,機會難得,真不想再放開。
兩人之間這種奇妙的感情,認真說起來也算是男女朋友,可是又沒有那麼親昵,連牽個小手都偷偷摸摸的,更別提其他進展,比初中生談戀愛都小清新。
那次他傍晚開車經過小區旁邊的小橋邊,看見倆背著書包穿著校服的初中生抱在一起接吻,他第一反應是他還在國外吧,第二反應,國外有穿這麼丑的校服的嗎?所以他減了車速抱著看戲加觀望學習的心態,靜等著倆人分開給他的車子讓路,沒想到那倆一親親了兩分鐘,真讓他傷透心了。
不過剛剛表明了心跡,很親密地抱過,牽過爪爪,往後的進展必然是神速了,他這一趟回國可真是不虛此行,念想還是留一點不滿足為好,再過幾個月到了春節期間,他肯定還會回來的。
真正拍攝起來時間過得挺快,某個人的角色的存在就是為了耍帥,不然一個只是充場面的伴郎也沒有必要讓鏡頭刻意為他停留太久,這次在他身上取了幾個非常吸粉的鏡頭之後,就算是放過他了。
可伴娘的角色不一樣,要一直陪在女主的身邊,等「新郎」跑了以後她也有兩句安慰「新娘」的台詞,是任綠看在付亦歆的面子上給她加的,多給了兩個正臉,回頭上映的時候,這兩人的名字必然是要一起出現在演員表上面的,上面是「伴郎xxx」,下面是「伴娘xxx」,他還真會打算啊。
完了之後,付亦歆也沒有必要再逗留過久的時間,換下一身西裝,拉著她四處賞風景去了,夏日的午後室外並沒有多少人,加上這處公園是要門票的,一些乞丐也不會在相對平坦遮陽的地方睡午覺,兩人就來到一個小湖邊,在涼亭里坐下喝冷飲,四下無人,唯有蟬聲入耳。
「這次回去,什麼時候再回來?」
「最晚也是春節吧,我家裡祖父輩的老人都不在世了,其實年味也淡,不過還是要回來。」
「嗯。」她從他的話里聽出淡淡的傷感,心裡也不開心起來,抬手咬著冷飲杯子里的冰塊,「我家裡倒是四老健在,爺爺奶奶不怎麼喜歡我,姥姥姥爺還算喜歡我吧,只是他們住得遠,搬去了z省,很少見面。」
自從知道自己親媽是誰之後,她就徹底明白了,爺爺奶奶豈止是不怎麼喜歡她,那都可以稱得上是討厭了。
付亦歆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頂:「那你還回不回去?」
「應該不會回老家的,來迴路上折騰,回家還不能承認自己在念書,要說自己打工,一個不小心就穿幫了。」借口什麼的都好想,說到底氣質難以改變,一個成天端盤子的女孩,跟見過大世面接觸書本的女孩相比,氣質完全不一樣。
「你們學校放長假期間不是不讓住人嗎?」
「我不會在學校的,會去悅來客棧那裡打工吧,那裡住宿條件也不差。」
聽她這樣淡淡的敘說,像是沒有什麼困難,可這麼奔波勞累,實在是叫人心疼。「家裡有沒有人再跟你要錢?」
她愣了一秒,搖搖頭。要說自己在經濟上還有什麼困難,他一定會幫自己的,隨手掉點在地上估計就夠自己兩個月生活費了,可是一旦在金錢上依賴了男人,她不知道今後會發生怎樣的改變,淪陷都是一步步開始的,也許貪圖了短暫的安逸之後便是毀滅。
「那就好,有什麼困難再跟我說吧。」
「嗯……」
說起來話有些投入,誰也沒有發現,湖邊的一條小船里躺著一個青年男人。
他將手插|進頭髮里抓了兩把,別過身在身底下找到自己的手機,將幾張照片選中,選擇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