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珠子

風國涼州，北嶺山峰余脈。

馭龍鎮，宋家溝。

幾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在一條小河溝里搬螃蟹，找蚌殼。他們是村裡人放養的對象。

宋家溝村下方有一個大湖，名曰千水湖。寓意千條小河匯入此湖。

不過千條沒有，百十條也是有的。

千水湖佔地面積近千餘里，呈圓形。

宋家溝村就在其邊上。村旁有一條小溪流從山中而來往湖中而去。

村裡的小孩子沒事時就喜歡在這條小溪里找螃蟹蚌殼。

宋揚也在這群孩子里，個頭較小，只能跟在大哥哥後面玩耍。

一行人從小溪上游開始往下游找尋。漸漸的來到了千水湖的湖邊。

由於大人們平時忙著坡上的莊稼，所以嚴禁自家小孩去湖邊玩耍，因為失足落水淹死的小孩每年都有。

慘痛的教訓也讓他們開始關心起放養的孩子。只要發現去湖邊玩耍，晚上回家肯定是竹塊木棍一頓招呼。

這個時候，也沒人會同情這些小孩子。誰叫他們做呢。

大孩子帶頭，小孩子跟隨。

靠近小溪邊的湖邊有一片亂石灘，大孩子就開始翻動石頭找螃蟹蚌殼。

誰的大，誰就能獲得大家的關注，成為暫時的老大。

宋揚只能跟在最後，翻動那些被人遺忘的小石頭。雖然不會有收穫，但也能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突然，他腳下一滑，然後整個人往後倒去。

此時他是背對大湖，於是整個身體就摔在水面。

然後背部衣服開始浸水，他瘦弱的小手開始不停的扑打，期望能抓住什麼東西。

感覺到湖水開始漫過自己后脖，他叫了起來。於是前方的幾位大夥伴轉過身來。

一會兒，宋揚被拉到亂石灘上，然後幾個大孩子嚴禁宋揚跟著。還讓他趕緊回去。不然到時候宋父追究起來，他們也落不到好。

大孩子丟下宋揚，徑直往前尋找螃蟹蚌殼。而宋揚只能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遠去的同伴，想哭又哭不出。又不想回家。一個人靜靜的望著湖面，獃獃發神。

看到大孩子們走遠了，他也站起身來準備回家把衣服換了。濕濕的非常難受。

站起身來的時候，突然發現湖邊露出一個黑色的大蚌殼。

這應該是造成自己落水的罪魁禍首。

這個大蚌殼隱藏在泥土下，自己踩上去。腳一滑，然後就掉進湖裡了。

走兩步撿起這個蚌殼，宋揚準備把它碎屍萬段，大卸八塊。以泄心頭之恨。

雙手抱著這個大蚌殼，他也沒打算把這個蚌殼給大孩子們分享，誰叫他們不帶自己玩呢。

邁著小步，跑回自己家。把蚌殼扔在院子一角。自己就進屋把濕衣服換掉。

半盞茶后，宋揚穿了舊衣服來到院子里。

尋了一塊稍大的石頭，舉起來，狠狠的朝地上的蚌殼砸去。

第一下把蚌殼砸在地里，因為院子里全是泥土，比較軟。

宋揚直接把蚌殼放在石頭上，自己再去尋了一個小石頭。然後一手扶蚌殼，一手握石慢慢往下砸。

兩下，蚌殼碎裂露出一個小洞。宋揚接著砸。

等到蚌殼一面完全碎裂后，他才停下動作。開始用小手指在蚌殼裡划拉。

不久后，一顆灰白的珠子被捏在手指上，湊到眼前仔細觀看。

與拇指差不多大小，灰色，上面有一些小白點。

宋揚用眼睛仔細看了看，不透明。好像不像珍珠。

他聽大人說過，大一點的蚌殼裡可能藏有珍珠。這也是他不願分享這個大蚌殼的原因之一。

把現場收拾一番后，宋揚就在屋裡亂找，最後找了一小塊布條把珠子包好放在自己睡的枕頭下面。

之後宋揚就坐在自家門檻上等著父母回來，由於年紀小，他也不能幫父母干農活。

而且家裡也沒余錢供養他讀書識字。所以他也像宋家溝村的其它孩子一樣成了放養的娃。

傍晚的時候，宋父一家從坡上回來。

宋父名叫宋貴，母親李容。大哥宋能，二哥宋名。一家五口就靠著十來畝田地過日子。

當李容發現宋揚換下的濕衣服時，一頓審問。宋揚道出了實情，於是宋父揮起竹片朝他屁股上打了十幾下。力道至少用了三成力。

而母親則是快速拿出水桶洗宋揚的濕衣服，本來家裡不富裕。宋揚的衣服只有兩套。如果不儘快洗出來，如果一這套再髒了，連換洗的都沒有。

兩個哥哥一邊笑著，一邊去廚房弄晚飯。他們比宋揚懂事得多。

宋揚挨板子的時候，前兩下還硬挺著。後面實在挺不住就哇哇大哭起來。

而宋貴則是一點手沒收，繼續打。最後打得宋揚鼻涕眼淚全出來了。

等到宋揚再三保證以後不再去大湖邊玩時，宋父才住手。

睡覺的時候，宋揚的屁股還是痛的。只能側身睡著。

家裡三間房，父母一間，大哥一間，二哥與自己一間，兩人分頭卧睡。

宋揚一邊小聲的抽泣，一邊想著父親下狠手打自己的場景。心裡不由埋怨起來，總覺得父母愛大哥二哥勝過愛自己。

他印象中沒有見過父親打大哥二哥。懷著這樣的埋怨與不理解，宋揚也漸漸入睡了。

不過由於下午在掉在湖裡，外加吹了一會兒湖風。再加晚上被父親一頓暴揍。宋揚雖然睡著了，但體溫開始逐漸上升。

第二天早上，母親喊宋揚吃飯時，他也沒有答應。而一家人也沒在意。就連同床的二哥也以為宋揚在賭氣。

於是給宋揚留了早飯後，一家人又去坡上忙去了。而宋揚此時已經高燒，額頭滾燙，不省人事。

等到傍晚，一家又回來，才發現桌子上的飯菜沒動。李容才發現宋揚還沒起床。

準備抄起旁邊的木棍狠揍時，才發現宋揚的異狀。

趕緊奔到床邊，伸手一摸，才發現宋揚已經昏迷。於是連忙叫來宋貴。

宋父過來后，趕緊背著宋揚往馭龍鎮跑去。而大哥也跟在後面一同跑去。只留下母親與二哥看家。

馭龍鎮離宋家溝村約三十里，有一條大道。於是宋貴直接在大道上跑起來。完全不顧背上顛簸難受的宋揚。

來到馭龍鎮楊家醫館時，宋揚差不多隻剩下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