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狐朋狗友
眾人聽罷,皆目瞪口呆,堂堂尚書府的千金,竟然什麼都不會。
金妍兒一時語塞,她怎麼也想不到,趙暮鳶竟然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爽快地承認自己沒什麼才藝。
楊雨菲眼看情形不對,忙道:「二姐姐,祖母一直都有派人教授我們,你怎可如此懈怠,辜負了祖母的一番愛護。」
「那就當是我愚笨吧。」趙暮鳶的語氣有些無奈,像是迫於壓力沒法直言。
聞言,長公主滿眼的輕蔑之色,「楊二小姐,你即將嫁給暝王,以後還是要多學些。」
「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太過平庸,可擔不起王妃的名頭。」
「多謝長公主教誨,臣女回去定多多學習。」趙暮鳶垂眸,輕聲道。
南承羽的目光在眾人之間流轉,試圖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金小姐琴藝卓絕,想必其他諸位也不遑多讓,繼續吧。」
楊雨菲聽到他接二連三稱讚金妍兒,心裡有一絲不安,「臣女願獻舞一曲。」
「准了。」長公主朗聲道。
不一會兒。
楊雨菲翩翩起舞,她身著綵衣,舞姿如同流雲掠過,輕盈而靈動。
裙擺隨風飄揚,宛若仙子踏著花瓣而來。
趙暮鳶若有所思,難道這就是世家貴女的生活?
她不太懂,因為她六歲之後的人生,只有武功和毒術。
若是母后還在,自己是否也會成為這般女子?
只用知道,華服美衣,如意郎君。
一曲舞畢,宴會上的人開始交頭接耳:
「真不愧為第一貴女,尚書府的小姐的確不俗。」
「也就只有雨菲小姐才藝卓絕,你看看那個文墨不通的。」
「同樣都是尚書府的女兒,差距怎的如此大。」
「再看看那個滿嘴塞滿糕點的四小姐,聽說這裡有問題。」
「這就是嫡庶的差別。」
「……」
一聲聲貶低、嘲笑傳入趙暮鳶耳里,她毫不在意,仍自顧自地喝著茶。
楊千慧則放下了手裡吃了一半的糕點,一臉驚恐地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趙暮鳶拉著她的手,輕聲道:「千慧,別怕。」
眾人陸陸續續表演著各自的才藝,趙暮鳶無心再看。
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茶會上的時候,趙暮鳶藉機在別院里轉了一圈。
她還特意挑了僻靜之處,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直到茶會落幕,一切如常。
深夜,琴扶院。
隨著一陣迷煙過後,三道身影跳進了趙暮鳶的房內。
三人看了一眼床幔內的身影,再看看躺在地上的花落,臉上流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急切。
一人猥瑣地率先開口,「崔少,你出價最高,這床上的就歸你了。」
被喚作崔少的人不悅道:「表弟要價太狠了,那可是本少最心愛的擺件。」
另外一人搓了搓手,淫笑著。
「你上次不也要了他一匹上好的馬嗎?嘿嘿……最主要美人難得。」
崔少大笑回應,「有道理,今兒茶會上,遠遠看著,是個美人。」
他緩緩走到床幔前,腦海中浮現出白天看到的那道倩影,一把將床幔掀了起來。
身後二人伸長了脖子,往前湊了湊,想看清些。
只見崔少緩緩退出床幔,一把閃爍著寒光的長劍抵在了他的喉嚨處,逼得他連連後退。
二人正欲上前施救,卻被花落出手制住。
三人均是一驚,明明已經用了迷煙,為什麼她們還能保持清醒?
「白日,就是你們三個,用那種噁心的目光看著我?」
趙暮鳶冰冷的聲音,讓三人渾身一震。
崔少望著身前的劍,聲音都有些顫抖,「二小姐,這是……一場誤會。」
「是是是,都是誤會。」另外二人連忙點頭附和。
忽地,花落將一粒藥丸塞進了其中一人的嘴裡,然後手起刀落,削了他一隻手掌。
那人臉色瞬間慘白,五官也變得扭曲,身體蜷縮著,卻又叫不出聲來。
趙暮鳶坐在床沿,冷眼掃視著另外兩人,「現在,還是誤會嗎?」
兩人驚恐至極,急忙跪倒在地,身體微微顫抖,哀求道:「二小姐,饒命,饒命……」
趙暮鳶晃悠著手中的劍,冷聲道:「現在,我問,你們答。如果有一句假話,我可不敢保證,你們會缺胳膊……還是少腿。」
「不敢,不敢……」
趙暮鳶望向崔少,「你們的身份。」
崔少連忙回答,「本少……哦不,小的是楊夫人的侄兒,崔行。」
「他是左相的孫子,顧明。」
「後面斷手的那個,是兵部左侍郎之子,曹浪。」
說完,他便不敢再抬頭。
居然都是高官之子,趙暮鳶繼續問道:「誰放你們進來的?」
崔行沉思片刻,回答:「我等三人略通武藝,翻牆而入。」
「看來你還挺講義氣,」趙暮鳶諷刺道,然後朝花落投去一個眼神。
花落一刀扎在了曹浪的腿上,他立即暈死了過去。
嚇得跪著的二人面如土色。
趙暮鳶提高了聲音,寒聲道:「我再問一遍,你們是如何來到這裡的?」
「是楊繼年,他替我們打點好了府內的人,放我們進來的。」顧明搶著回答。
「繼續!」趙暮鳶輕啟朱唇。
顧明吞了口唾沫,「前些日子,他傳信給我們,說是家裡來了個妹妹,姿色絕佳。」
「他說,會帶去參加長公主茶會,讓我們相看,然後……出價。」
「他便會安排我們入府,然後……」
趙暮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冷冽的目光讓兩人打了個寒顫。
「看你們輕車熟路的,以前沒少幹這種事?」
「事後我們都會納回府里……做妾,她們也是求之不得。」顧明的聲音越說越小。
趙暮鳶回想起府門前的那一幕,「楊雨菲是否參與?」
「她沒有,不過表弟十分疼愛她,只要誰家女兒才名漸起,他都會下手……」
後面的話,崔行沒說完,但是趙暮鳶已經猜到。
真是好狠毒的手段。
她繼續問道:「都有誰家的小姐?」
崔行、顧明均默然不語。
「是太多了想不起來了?那就挑最近的說。」趙暮鳶譏笑道。
顧明戰戰兢兢地開口,「大理寺寺正呂陽之女,名字想不起來了,擅舞,半個月前納入我府。」
崔行接著道:「睿京府知事吳清季之女,吳媛,擅棋,一個月前自盡了。」
「那些女子知道是被你們毀了清白嗎?」
崔行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不知道,她們入府後,都會想盡辦法遮掩失貞之事。」
聞言,趙暮鳶強忍著心中的怒火,「你們覺得這樣很有趣嗎?」
「誰叫她們以前,都心高氣傲的……」顧明自知失言,立即閉了嘴,他不敢再惹怒面前的人。
心高氣傲也是錯嗎?
她轉動著手中的劍柄,「你們不知道我月底便要同暝王成婚了嗎?」
「知道,知道……」二人猛點頭。
崔行連忙解釋,「表弟說,就算暝王發現了,姑母會替我們遮掩。」
「說是她疏於管教,不知二小姐,在老宅時便已經與人私定終身。」
「然後呢?」趙暮鳶追問道。
崔行埋著頭,不敢看向她,「表弟說,以暝王的心狠手辣,他很可能會一怒之下,將二小姐殺了泄憤。」
「而且這種事情,想必暝王,不會聲張。」
趙暮鳶撫掌冷笑,「真是如意算盤啊,既能遵旨嫁女,又能借刀殺了我,你們給了楊繼年什麼?」
崔行顫聲道:「我給了他……一個價值千金的……珊瑚擺件。」
顧明也趕緊回答,「我給了他一隻極其稀有的青頭鸚鵡,」
「那他呢?」趙暮鳶瞥了一眼地上的曹浪。
顧明搶著答,「是他府上庶出的七妹妹,楊繼年惦記好久了。」
聞言,趙暮鳶譏笑出聲,「原來這些東西,就可以換走一個妹妹啊。」
「二小姐饒命,饒命!」
趙暮鳶望著跪在自己面前,不斷磕頭的兩人,心中一片冰涼。
欺辱女子后,又假意上門求娶。
然後靜靜她們竭力遮掩,以此為樂。
現在,更是故技重施,想欺辱了她,讓她悄無聲息地死在暝王府。
她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望向楊繼年所在的院落,眼裡布滿寒霜。
「像你們這種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但是死,太便宜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