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大遼都城，皇宮。

趙光義的十萬大軍一路高歌猛進，如今已經兵臨城下。

現在，整個皇宮都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上至達官顯貴，下至太監宮女，都對這場戰爭抱著悲觀的態度。

沒辦法，數個月之前，遼軍和宋軍的第一次交鋒，大敗而歸，給所有人都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

更何況，這次還是倉促迎戰，根本沒人覺得遼國會贏。

包括趙光義，他也不認為自己會輸。

戰爭的陰雲籠罩著大遼，一直纏綿病榻的耶律賢終於還是得知了此事。

「聽說，宋朝的皇帝趙光義，帶著十萬大軍包圍了燕京？」

蕭綽微微頷首：「是。」

「你好像一點兒也不緊張。」

「趙光義不過是個色厲內荏的懦夫而已，有什麼可怕的？」

「這麼有信心？」

「當然。」

耶律賢忽然笑了。

他最喜歡的，就是蕭綽身上這股桀驁自信的野性。

「擊敗趙光義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發兵滅宋，一統天下。」

蕭綽的眼中迸發出強烈的精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油然而生。

耶律賢搖了搖頭。

「你覺得我滅不了宋朝？」

「不，滅宋容易。可是想要一統天下，太難了。」

耶律賢有氣無力地說：「相比於漢人，我們契丹人，還是太少了。」

蕭綽皺眉。

耶律賢繼續說道：「在漢人眼裡，我們是異族。我知道你有鯨吞天下的雄心壯志，可是那樣做，勢必會激起漢人的強烈反抗。」

「漢人有句古話，亂世出英雄。」

「萬一再出一個唐太宗、漢武帝，那對我們契丹人而言，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聽完耶律賢的話，蕭綽陷入了沉默。

明明一統天下的時機就在眼前，她已經謀略得當，可這番話無疑一盆冷水，澆滅了她心中的熱火。

「你的意思是？」

「大遼應當效仿昔日秦滅六國之策。」

「蠶食？」

「是的。」

耶律賢點了點頭：「我們對趙光義知根知底，因此此戰只需要消滅宋人的軍隊，把宋人的皇帝和將領全部放回去。」

「如此一來，宋人為了復仇，勢必會繼續發動戰爭。」

「趙光義更是會不斷壓榨中原地區的百姓，加收賦稅，徵召大軍。」

「只要我們在軍事上保持對宋人的絕對優勢，那麼就可以源源不斷地放宋人的血。」

「而中原地區的漢人就會對趙光義這些朝廷官員們愈發不滿。」

「等到大宋內部民怨沸騰，義軍四起之時，便是我大遼鐵騎南下，一統中原之日。」

不得不說，耶律賢的計劃很成熟，也很合理。

但同樣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時間太長了。

昔年秦國奮六世之餘烈，方才能夠一統天下。

整整六代人！

其中但凡出現一位昏君，都將功虧一簣。

蕭綽道：「你這想法很好，但是，需要的時間太久了。」

「是啊，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

耶律賢感嘆，臉色不由得更蒼白了幾分。

沒辦法，異族入主中原，只有這兩個辦法，一個屠殺，一個融合。

前者見效快，但反噬更強；後者見效慢，但卻能夠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眼下的大遼，最缺的，就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