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沒錢？
原本混亂動蕩的正統朝堂，隨著徐妙雲的出現，迅速安定下來。
在她的雷霆手段之下，大明，這台龐大而沉重的國家機器，再度高速運轉起來。
外界，山雨欲來風滿樓，而即將成為風暴之眼的京師，卻顯得異常平靜。
御書房內。
屏風上掛著分別掛著從永樂至宣德年間的六張大明堪輿圖，大明邊軍和草原各部的兵力都被清晰地標註出來。
徐妙雲一邊翻閱永樂至正統年間的帝王實錄和起居注，一邊對照著眼前的六份堪輿圖，柳眉緊鎖。
如今，大明王朝與草原部落的軍事實力發生嚴重失衡，強弱逆轉。
自洪武朝以來，大明一直奉行全面防守、重點進攻的軍事策略。
洪武朝七次北伐、永樂朝五次遠征，已經極大地削弱了草原部落的實力。
可土木堡慘敗，三大營的精銳損失殆盡，大明朝不僅徹底失去了戰略的主動權，剩下的兵力連全面防守都做不到。
而草原部落的騎兵們，卻可以從漫長邊境的任意一點，對大明發起大規模的進攻。
現在，徐妙雲最頭疼的，不是能不能守住京師，而是該如何從根本上解決來自草原部落的威脅，重新奪回戰略主動權。
否則，一味的被動防守，只能把大明王朝拖入戰爭的泥潭之中，直到最後被異族徹底拖垮。
「皇祖母，休息一下吧，孫媳為您熬制了參湯。」
孫若微親手端著熱氣騰騰的參湯走了進來，乖巧地低著頭，眼底深處卻流露出外人不易察覺的恐慌之色。
宣宗早逝、皇帝北狩、大軍慘敗……
真要追究起來，她這位太后，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更何況，如今朱見深尚且年幼，如果徐妙雲想要另立新君，那她這個太后之位，恐怕也保不住。
失去了太后之位，迎接她的會是怎樣悲慘的命運，可想而知。
徐妙雲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繼續陷入沉思之中。
孫若微有點兒尷尬，卻也只能默默地站在徐妙雲的身旁。
「啟稟娘娘，郕王殿下和兵部尚書於大人到了。」
「宣。」
于謙和朱祁鈺並肩走進御書房。
已是深夜，月上中天，于謙和朱祁鈺看起來很是疲憊。他們剛剛商討完接下來的作戰部署，飯都來不及吃，就馬不停蹄地來到御書房彙報工作。
「娘娘，根據情報，瓦剌太師也先正在調兵遣將，估計一個月以後，便會發動大規模進攻。」
于謙聲音有些沙啞地說：「微臣與漢王殿下、郕王殿下以及諸位尚書商討了一份作戰部署，還請皇後娘娘過目。」
「呈上來。」
「是。」
徐妙雲接過於謙的奏摺，匆匆掃了一眼，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用硃筆寫下了一個字：
「准。」
于謙驚愕不已：「皇後娘娘，事關重大，還請您仔細批閱。」
「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于謙，本宮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太宗、仁宗、宣宗的眼光。」
徐妙雲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楊士奇、楊榮、楊浦都已經老了，等打完這一戰，你也應該進入內閣，接替首輔的位置。」
聽到這話，孫若微和朱祁鈺內心震動，而于謙更是被突如其來的大餅撐著了，慌忙跪地，道：「微臣定當嘔心瀝血，護我大明的江山社稷。」
「嗯，本宮信你。」
徐妙雲頗為滿意地點點頭，而後才給兩人賜座，又看了一眼還冒著熱氣的參湯，笑著說：「小孫啊，參湯還有嗎？」
孫若微道：「回稟皇祖母，還有呢。」
「給郕王和於大人分別盛一碗。」
「是。」
朱祁鈺和于謙剛剛坐下，屁股還沒焐熱，聽到這話便立刻站了起來：「孫兒/微臣不敢！」
「難道本宮賞賜的參湯有毒？」
徐妙雲故作不悅地說：「這也不敢那也不敢，你們不嫌煩，本宮都要被煩死了。」
「這……」
朱祁鈺和于謙面露難色，還想著說些什麼，孫若微已經重新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參湯走了進來，親自端到了二人的面前，而後安靜地站在徐妙雲的身旁，卑微得像一個小宮女。
「多謝太後娘娘。」
于謙和朱祁鈺紛紛行了一禮，方才接過參湯，小小地嘗了一口。
參是遼東地區的百年老山參，輔以各種名貴中藥材，熬制了整整四個時辰。
一口下肚，提神又驅寒，從裡到外瞬間暖融融的。
「于謙。」
「臣在。」
「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于謙沉吟片刻，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回稟皇後娘娘，眼下確實有一個很大的麻煩。」
「什麼困難？」
「國庫空虛。」
「沒錢？」
「倒也不能說沒錢。臣打算提前預支邊防將士以及京師守軍一年的軍餉，以激勵士氣。可如今的國庫，一分錢都要掰成兩半花，一時間拿不出那麼多的現銀。」
「還差多少？」
「至少三百萬兩。」
「這的確是個麻煩事。」
徐妙雲揉了揉太陽穴，沉吟片刻，而後緩緩道：「來人，宣趙王和漢王進宮。」
「遵旨。」
御書房內重新變得安靜，徐妙雲繼續翻閱著實錄，而于謙和朱祁鈺也趁著這個難得的空閑，抓緊休息，恢復精力。
很快，朱高燧氣喘吁吁地來到了御書房，大咧咧地說：「娘，您找我？」
「你二哥呢？」
朱高燧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二哥巡查三大營去了。娘，您是不知道，老大的孫子就是一個敗家子，整個京師連個會守城的將領都找不出來。」
聽到這話，孫若微的臉色頓時一變，而于謙和朱祁鈺同樣面色難看。
可偏偏朱高燧說的是實話，就算有心反駁，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畢竟如今的正統朝，再也找不到一個能比朱高煦會打仗的將領了。
「說正事兒。」
徐妙雲淡淡瞥了一眼。
朱高燧張口閉口都是老大的孫子，他肚子里的那點兒花花腸子，徐妙雲怎會不知道？
只不過眼下，守住京師才是重中之重。
更何況，朱祁鎮這個小王八犢子，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徐妙雲想了想，說：
「國庫空虛，本宮聽聞京師豪門大戶眾多，想讓你去借點兒銀子。」
「借錢？」
朱高燧兩眼頓時發光：「需要寫借條嗎？」
徐妙雲似笑非笑地說：「你說呢？」
朱高燧立刻心領神會：「兒臣明白，娘啊，這事兒您就放心吧，兒臣保證給您辦得漂漂亮亮的。」
「嗯。」
徐妙雲道：「先從我們徐家開始借，然後就是孫家以及各位王公勛貴。」
孫若微的臉色驟變。
「好嘞。」
朱高燧搓了搓手：「娘，您打算借多少啊？」
徐妙雲想了想說：「先借個八百萬兩吧。」
于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