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玻璃珠子
在後來王二三和陳立才知道，王三爺寧願放著那麼大的店鋪也要捲款逃跑其實並非他所願，而是受人脅迫。
不過那也都是后話了，反正王二三後面在夢裡又見了太爺爺一回。
還是提醒他趕緊遷墳的事兒，順便告訴他洗腳盆就跟女人的那個一樣，一個月只能用一次。
雖然手裡突然多了那麼大一筆錢，但王二三始終覺得人不能因為有了點錢就浮躁，車還是得開，貨還是要拉。
於是，他把那些錢拿出來買了一輛二手卡車，找了個以前合作過的司機跟他一起拉貨。
生意倒也不錯，一個月兩人跑下來二手卡車的錢都回來了五分之一。
父親腿剛好就又回了小區當保安，母親也實在閑不住，說是忙慣了，去洗洗碗也挺好，還能有人陪著說話。
王二三想了想便也不強留他們在家。
這天王二三剛送完一批貨，晚上就打算在服務區休息一晚。
別的大車師傅都喜歡兩個人搭夥跑，但他偏偏就愛一個人，想走就走，想停就停。
這天晚上不知道咋回事，王二三心裡隱約覺得有些心慌，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第二天，天一亮他漱了個口，車上電飯鍋煮了一鍋白米飯，就著辣椒醬和火腿就是一頓早午飯。
剛開了半個小時，卡車就拋錨了，「艹！」王二三爆了句粗口，難怪昨晚一直心慌，合著在這等著他呢！
王二三也是老師傅了，這種情況雖然不常遇見但也是開車必須具備的素養。
他冷靜地按下了雙閃，把警示牌放在車后，打了電話等待著救援。
很快救援到了，拉著卡車就往最近的修理廠，巧了，正好到了離祖屋不遠的鎮上。
王二三心想，來都來了，乾脆回一趟吧，正好打掃下衛生。
於是把上次用了忘記放回去的洗腳盆拿個塑料口袋裝了起來，坐上了拉客的麵包車。
走進院子，王二三就忙活兒了起來，掃了掃地，又擦了擦灰，雖然祖屋的東西都挺陳舊，但收拾之後卻乾淨整潔。
看著斑駁的桌子傢具，王二三不禁幻想起這裡曾經的盛況。
想必當年這院里是人來人往熱熱鬧鬧的，逢年過節屋檐上還要掛上幾個喜慶的大紅燈籠，裹著腳的女人們端菜忙活，太爺爺就坐在主屋抽煙喝酒。
想著想著，王二三好像真看到了曾經的場景。
一片落葉從他眼前飄過，正好劃破了他的視線，也把他從幻想中拉了出來。
掐指一算，距離上次挖盒子也有一個多月了，於是他拿出盆子，往裡加了點水，熟練的將頭埋了進去，接下來就是呼吸和睜眼。
沒想到，第一口氣就把自己嗆了個半死，急忙抬起頭，一邊劇烈的咳嗽，水這才從鼻子里和嘴巴里流出來。
怎麼回事？不靈了？
王二三又來回試了兩次，甚至他還朝著主屋方向拜了一拜，這盆子都毫無反應。
看著鋥亮的盆子，王二三開始回想第一次和第二次的經歷，想梳理出來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結果就是他覺得每一步都很正常，除了……
水！！對，是水的問題！！
兩次都是用的井水！！
王二三彷彿看破了什麼驚天秘密，急忙打了一桶水倒盆里，最後深呼吸一口氣將頭埋入水中。
果然，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睜開眼一看，自家院子里原來閃爍的兩個紅點都被挖了，目前離自己最近的祖屋對面的豆腐房了。
小時候他最愛往那鑽，因為那裡面有好幾個石磨都廢棄了，聽說是以前太奶奶做豆腐用的。
奶奶自然也會做豆腐，她用的是離門最近的那個石磨。
在他短暫住在奶奶家那段時間裡，經常看見奶奶做豆腐，想起她做的豆腐，王二三突然有些懷念。
只有奶奶會給他在新鮮的豆腐塊上撒一層薄薄的白糖，看起來白嫩嫩的，吃起來甜滋滋的。
順著閃爍的紅點看去，位置就在最裡面的石磨底下，王二三真想抽自己兩巴掌，自己造的孽要自己去還，這話果真不假。
王二三記得很清楚，他那會兒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那個角落撒尿，每次被奶奶發現都會被追著打，但奶奶越不讓做的事他就更想去。
於是每次撒尿只要奶奶沒盯著他就會鑽到豆腐房去幹壞事。
抬起頭擦了把臉，掄起鋤頭就往外走，豆腐房的鎖已經生鏽，但是鑰匙進去一擰卻出奇的順滑。
這鎖質量還挺好。
往角落走去，王二三下意識地捏住自己的鼻子，生怕被自己的尿騷味嗆到。
但上面是個大石磨，怕是有幾百斤重，他反覆試了好幾次都挪動不了分毫。
突然他一拍腦袋，這腦瓜子真是笨死了，正面不行就側面挖唄，總能挖到。
於是，他控制著力道從側面挖了起來，要是用力過猛把東西挖壞那不就賠了。
沒挖幾下就感覺鋤頭碰到了東西。
雖然已經有了兩次經驗，但王二三依舊心跳得咚咚作響。
就像在開盲盒，而且是太爺爺親自給他埋的盲盒，能挖出什麼東西永遠猜不到。
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汗，王二三蹲地上換用手刨土，沒一會兒一個淺黃色的粗布小口袋出現在眼前。
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還是一粒一粒的，互相碰撞劈啪作響，按照之前的思路，這應該是什麼大珍珠，大寶石之類的。
顫抖著手打開一看，嘿！果然是一堆五顏六色的……玻璃珠……
沒錯，就是小時候玩兒的那種玻璃彈珠……就這？太爺爺，這也值得埋？！
倒是五顏六色的挺好看，上面還有些精緻的花紋，王二三想也沒想就揣兜里出去了。
畢竟是老物件，雖說不是珠寶但終歸值點錢，回去讓陳立再找人看看。
剛關上豆腐房的門，王二三又遇到了之前那個老頭兒。
冥冥之中他覺得這個老頭應該是知道些什麼，於是他上前主動打了個招呼，並且邀請他進屋坐會兒。
屁股剛坐熱，老頭兒抽了口旱煙說道，「小夥子，我知道你想問啥。」
「先給我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