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酸棗散場張超愁
酸棗,曾經匯聚於此的大軍浩浩蕩蕩,旌旗飄揚。
然而,命運的齒輪卻在不經意間悄然轉動。
自從汴水之戰失利之後,情況就變得越來越複雜。
先是曹操離開了部隊,前往袁紹那裡尋求支援。
接著,孔伷也離開了,返回豫州,並且在潁川郡又遇到了徐榮,這傢伙也是夠倒霉的。
兩次被徐榮蹂躪,雖然再次逃得性命,但驚嚇過度,不久就病死了。
由於這裡聚集的士兵數量眾多,對糧草的需求量巨大。
儘管各路兵馬紛紛離去,但留下的人數依然可觀。
最初,他們計劃攻佔敖倉,以獲得足夠的糧食供應。
或者說,當初他們覺得十幾萬大軍匯聚,攻進雒陽,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然而,徐榮的一場戰役徹底打破了他們的幻想,打斷了他們的脊梁骨。
儘管後來得知徐榮已經離去並前往豫州,前往南陽,但他們仍然不敢輕易出兵攻打敖倉。
隨著時間的流逝,大軍儲備的糧食迅速耗盡,沒有了糧食的支持,這支龐大的軍隊再也無法繼續維持下去。
最終,眾人不得不選擇解散,各自尋找出路。
張邈帶領著他的兵馬緩緩返回陳留郡陳留縣,他歸家的路途最近,回去也最為方便。
一路上,秋風瑟瑟,枯黃的樹葉紛紛飄落,彷彿在為這支疲憊的隊伍送行。
張邈騎在馬上,神色凝重,心中思緒萬千。
他望著前方熟悉的道路,彷彿看到了陳留縣那熟悉的城牆和百姓們期盼的眼神。
張邈的弟弟廣陵郡太守張超則準備返回廣陵郡。
他先跟著兄長張邈到廣陵郡,借了些糧食,買了些船隻,這才帶大軍返回。
士卒們帶著滿心的疲憊和對家鄉的思念,踏上了歸途。
大軍沿著睢水一路前行。
睢水波光粼粼,在秋日的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岸邊的蘆葦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士兵們的腳步沉重而緩慢,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滄桑。
「唉,我們來的時候何等的意氣風發,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呢?」
張超看著兩岸的景色,惆悵不已,他不由得摸了摸肚子,在酸棗這麼久,天天置酒高會,肚子都吃大了......
臧洪神色古怪,勸道:「府君無須擔憂,廣陵郡遠在海邊,正可大力整頓軍隊訓練士卒,開墾農田,積累糧草。」
「也只能這樣了!」
張超點點頭。
大軍剛到襄邑縣,還沒有出陳留郡,就遇到一彪人馬。
「嗵嗵嗵!」
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秋日的寧靜。
「何人人馬,如此匆忙?」傷懷悲秋的張超皺眉問道。
臧洪眯著眼睛,忽然道:「不好,廣陵郡沒了!」
「什麼?!」張超大吃一驚,仔細看去,這才發現為首之人居然是留守的袁綏。
「府君,府君!」人還沒有到,袁綏就痛苦不已的大叫。
聲音充滿了悲傷。
看到這一幕,張超心中咯噔一聲,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旁邊的臧洪眉頭緊鎖,憤怒的說道:「府君,廣陵郡,定是陶謙這個老兵痞所為!
這些當兵出來的傢伙,最是沒有規矩和節操!」
不多時,袁綏滾鞍下馬,跑到張超跟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緊緊地貼在地面上,不敢抬頭看張超一眼,只是痛哭。
看到這一幕,張超心中有些不忍,他並沒有責備對方,反而走上前去,伸手扶起袁綏。
然而此時張超的自身的情緒並不樂觀,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搖晃得厲害,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但他還是勉力的忍住情緒,用盡全力將袁綏扶了起來,並安慰道:「我幾乎把廣陵郡的精兵全部帶走,你手下並無多少能用之人,如何能擋得住丹陽精銳呢!」
說完這句話后,張超有些虛弱地喘著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惋惜。
而袁綏聽了這話,心中更是愧疚不已,他低著頭,仍然不願站起身來。
張超見袁綏還不肯起身,便繼續勸解道:「誰想到陶謙身為徐州刺史,不想著安定四海,平定社稷,反倒謀奪土地呢。」
「袁君,府君身子不適,你還是快起來吧。」
臧洪在旁邊說道。
「府君啊!」聽到這裡,袁綏抬起頭來看向張超,眼中噙滿淚水。
在張超的三番勸說下,袁綏終於緩緩地站起身來。
一旁的臧洪則一直注視著張超,他的情緒逐漸發生了變化。
在酸棗的時候,各個郡守、刺史為了爭奪一些蠅頭小利而爭得頭破血流,甚至不顧大局。
而如今,府君張超在失去了整個郡的權柄之後,竟然沒有責備袁綏哪怕一句話……臧洪的內心被深深地觸動了。
起身後,袁綏開始一番哭訴,聲音顫抖著,讓人聽了心中悲痛不已。
果然不出臧洪所料,原來,徐州刺史陶謙見廣陵郡兵力稀少,便趁此機會派遣使者率軍攻打廣陵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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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洪怒目圓睜,指著陶謙所在的方向破口大罵:「陶謙老賊,無恥之徒!乘人之危,行此不義之舉。你這等小人,必遭天譴!」
「你以為佔了廣陵郡便可高枕無憂?你這是自掘墳墓!我臧洪在此發誓,定要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然而,張超卻搖了搖頭,說道:「臧君,莫要衝動。陶謙的軍隊兇猛,我們如今處於劣勢,不可貿然行動。我不能為了自己的權柄,而讓百姓和士人白白送死。」說
著,他解下廣陵郡太守的印綬,遞給臧洪和袁綏,「拜託兩位,你們將此印綬交給陶謙,告訴他,我張超願放棄廣陵郡,只求他不要再為難百姓。」
臧洪等人堅決不肯,紛紛說道:「府君,我們誓死追隨您!怎能將印綬交給陶謙那老賊?」
張超嘆了口氣,說道:「你們的忠心我已知曉,但此時不可意氣用事,害了百姓。」
臧洪道:「府君,我乃執拗認真之人,這事就算為了天下大義,我也不認!」
張超見勸不動臧洪,便去勸說袁綏。
袁綏雖不情願,但也明白張超的良苦用心,又知道臧洪的脾氣,只得領命。
最後,經過一番商議,張超決定公布消息,士卒和士人願意追隨張超的留下,想回家的隨袁綏回家。
一時之間,絕大多數人都選擇了回家。
看到這一幕,張超雖然很是欣慰,這些人可以回到家鄉,遠離戰爭的紛擾。
但內心深處還是有些心涼......
不過,還有臧洪在身邊,留下來的士卒,除了他張邈的家兵部曲,還有臧洪的家兵部曲,以及一些義士,大約也有一千多人。
無奈之下,張超帶著臧洪,只能找到兄長張邈。
張超帶著臧洪和一千多人來到陳留,投奔張邈。
「給了他不少錢糧了,又用完了?」
張邈正在喝酒,聽聞兄弟張超剛走,又回來,也是頗為詫異。
一時兩人相見,聽聞兄弟張超歷經波折而來,張邈心中滿是感慨,對於陶謙的所作所為更是氣憤不已。
他緊緊握住張超的手,言辭懇切地勸說兄弟好好地待在陳留,說道:「超弟,如今局勢艱難,那陶謙老賊實在可惡。
但你莫要憂心,你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在這陳留,我們定能尋得一處安身立命之所。我的,就是你的!」
張超聞言,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點頭應下,說道:「兄長所言極是,有兄長在,小弟心中稍安。」
......
張邈深知那一千多士卒歷經波折,還願意追隨張超,那都是義士。
如今來到陳留,必須妥善安置,方能穩定人心。
於是,他寫了詳細的文書,鄭重地蓋上自己的印綬,交到張超手中,說道:「超弟,你拿著這個去領物資,務必讓這些士卒們都能得到妥善的安置,讓他們感受到在陳留的溫暖。」
張超接過單子,心中滿是感激,點頭應道:「兄長放心,我定辦好此事。」
隨後,他便把文書交給了臧洪,安排臧洪去具體經辦此事。
臧洪帶著文書前往府庫。
管府庫的小吏見來人是臧洪,知道對方乃是客軍,在這裡沒有職務,心中便有幾分輕視,同時也受到暗示要拿捏一下對方。
便安排人拿出一些不佳的物資,想要糊弄過去。
誰成想臧洪做事認真,每一車的物資,都仔細檢查。
只一眼便看出其中的問題,怒目圓睜,大聲說道:「你這是何意?主君特意安排要好好安置這些士卒,你卻拿這些不好的物資來敷衍。」
小吏仗著自己有些背景,也不甘示弱,反駁道:「就這些,愛要不要。」
臧洪哪裡肯罷休,他據理力爭,言辭激烈:「你這是瀆職,是對主君的不敬,對士卒們的不公。」
雙方僵持不下,聲音越來越大,最終事情鬧得不可開交。
消息很快傳到了張邈那裡,張邈臉色一沉,帶著張超和眾人匆匆趕到倉庫。
眾人見主君到來,紛紛安靜下來。
張邈掃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在臧洪和小吏身上。
他嚴肅地說道:「今日之事,我已盡知。
張超是我的兄弟,以後張超的話,就是我的話,張超的人就是我的人。我既已下令要好好安置這些士卒,就容不得有人陽奉陰違。」
他轉頭看向小吏,眼神中滿是威嚴,「你竟敢剋扣物資,從今日起,撤去你的職務,以儆效尤。」
小吏嚇得臉色慘白,連忙跪地求饒。
張邈卻不為所動,又對臧洪說道:「子源,你做得對。
在這陳留,就要有你這樣剛正不阿之人,才能維護正義。
繼續去辦好士卒們的安置之事,不得有誤。」
臧洪恭敬地行禮,說道:「府君英明,臧洪定當竭盡全力。」
眾人見張邈如此公正果斷,心中對他更是敬佩不已。
而臧洪的剛直之名,也在陳留更加深入人心。
然而,在隨後的行事中,臧洪剛強的性格卻漸漸引發了一些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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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洪為人正直,行事果斷,凡事據理力爭,從不妥協。
一次商議軍事部署時,臧洪與幾位將領意見不合,他挺直了脊樑,嚴肅地說道:「此事當如此這般,不可有絲毫偏差。吾之所言,皆是為了大局著想。」
幾位將領面有慍色,卻又無法反駁,對方說話有理有據,動輒引以大義,你根本說不過他。
一日,臧洪在城中巡視,恰好遇見許汜。
許汜陰陽怪氣地說道:「臧義士,如今你在陳留可是威風得很啊,事事都由你做主,我們這些人倒像是擺設了。」
臧洪眉頭一皺,正色道:「許汜,我所做一切皆是為了陳留百姓,為了府君,為了大義。
若有不妥之處,你盡可指出,但莫要無端指責。」
許汜冷笑一聲,說道:「大義?哼,說得好聽。
我看你不過是想藉此機會擴大自己的權勢罷了。」
臧洪怒目而視,喝道:「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臧洪行得正坐得端,豈會有你這般齷齪的心思。」
許汜被臧洪的氣勢所震懾,一時語塞,但心中更加怨恨。
如是事情很多,張邈的官員一起聚起來,講的都是臧洪的不是、
眾人心中不滿,一番商議后,便去找張邈告狀。
許汜皺著眉頭,一臉憂慮地說道:「主公,如今這臧洪事事都要拿主意,而且此人能力極強。
長此以往,這陳留郡是臧洪的,還是您的呢?
我們擔憂日後這陳留的局勢難以掌控啊。」
張邈聽后,微微沉吟,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
他心中明白臧洪的為人,也知曉他的能力,但這些人的擔憂也並非毫無道理。
其實,他也明白臧洪所作所為,侵犯了這些人的權勢。
當然陳留郡本地的勢力,他也必須要拉攏,不能為了一個臧洪,得罪整個陳留郡。
於是斟酌著婉拒道:「臧洪乃天下間的義士,他之所為,皆是為了大義。
我們不可因一時之不滿而否定他。
他雖然剛強,也是為了我們共同的目標。」
許汜見張邈並未被說動,心中焦急,連忙建議道:「主公,臧洪既然以義為先,那我們就以大義來支開他。
如今局勢不好,正需要新的力量介入。
這個人就是幽州牧劉虞。
如果劉虞能站出來,我們的勝面就大了。」
這樣一說,張邈就沒法推辭了,畢竟許汜這也是大義,而且此計還不錯。
於是微微點頭,思索片刻后說道:「此事容我再思量思量,找個機會。」
如是又幾天,這日,張邈邀請張超等人喝酒,席間氣氛融洽。
許汜等人不斷的給張邈眼色。
張邈無奈,站起來環顧眾人,神色凝重地說道:「如今局勢危急,吾等需有人冒危險去幽州聯絡劉虞。
不知在座諸位,誰願意前往?」
聞言,滿堂眾人面面相覷,無人應聲。
畢竟天下大亂,這個時候跑到幽州,一路上賊寇橫行,兵卒遍地,能不能活著到都不好說。
一時間,氣氛變得異常沉悶。
張邈見狀,心中感慨萬千,長嘆一聲道:「偌大陳留,連一個義士都沒有么?
就在眾人沉默之際,臧洪奮然起身。
他眼神堅定,聲音洪亮地說道:「主君,吾願前往幽州聯絡劉虞!
吾臧洪雖不才,但為了大義,絕不退縮。」
眾人皆被臧洪的勇氣所震撼,張超更是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他挺起胸膛,彷彿在說:「這是我的人」。
張邈起身走到臧洪面前,緊緊握住他的手,說道:「臧洪,吾果然沒有看錯你。你乃真義士也!
此次前往幽州,路途艱險,你務必小心。
吾等在此,靜候你的佳音。」
臧洪鄭重地點頭,眼神中充滿了決絕,說道:「主君放心,臧洪定不辱使命。」
張超也站起身來,拍了拍臧洪的肩膀,說道:「臧君,一路保重。吾等期待你的歸來。」
臧洪微微頷首,轉身離去,那堅定的背影彷彿在告訴眾人,他為了大義,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