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過會兒讓紫鶯將著一應做針線的東西為我尋出來,再就是找些個上好的布料。」
元楚出得水來只草草擦了幾下身子便吩咐起了正還為她擰頭髮的紅鶯。
「小姐要做什麼只管吩咐她們幾個便是了,成日里還不夠累么?」紅鶯在著元楚身旁,剛將她那濕濕的長發用巾帕絞的乾爽了些后,才展開那家常的衫子準備為其披將上去。
元楚這會兒就又覺得自己象有些太過急切了似的,遂又假做不在意般自己接過了那衣衫,慢悠悠地邊穿邊開口道:「方才聽著小熹與碧闌她兩個說那香囊才覺著不是快到端陽節了么,我尋思著怎也該要做個香囊給唐參軍吧?」
紅鶯一聽卻恍然道:「那是自然要做的,且小姐還得繡的精緻些才好。」她這會兒瞧著倒象是比元楚還急了。
「差不多做一個給他便成,不過就是個意思罷了。」元楚故又擺出了以往那般的無謂模樣。
「小姐又說傻話了,你這頭一遭兒送人家香囊哪能糊弄的。」紅鶯一邊嗔怪著元楚,一邊急忙忙地去外面吩咐紫鶯她幾個去了,幾個丫環在著外間又是找布料,又是尋花樣,再又亂團團地配起了顏色合襯的絲線,瞧著倒比那故做應付一番便了事模樣的正主兒還緊張。
元楚轉過屏風后便自坐在梳妝台前梳起了頭髮,自那鏡中見著元熹猶有些神情恍惚的形狀心中便又是一動,本想立時拉過她來一詢端底,不過卻還是忍到了其梳洗過後才開了口,且還是在房內只她姐妹兩個將歇之時。
「你要不要也一道做了個送人呢。」元楚坐在床頭,指了指手邊的針線布料,紅鶯她幾個倒是用心,不單是布料,便是絲線也選了那等最上乘的。
元熹正懶散的側躺在床里,先時還未懂得元楚何意,遂於枕上白了她一眼道:「你自是想著送給心上人才如此不怕費心思,我又要送給哪個去?」
「傻子,送給他便不就知道人家可願不願做你的心上人了么?」
元熹恍然大悟,一下子支起了身子,眼眸晶亮、粉面含春,似被元楚之言鼓起了勁頭,可待看了一眼元楚選起來的那些個花樣卻又有些泄了氣。
「你綉來送與姐夫的香囊自是那等鴛鴦蝴蝶之流的,難不成我也要綉一個那般露骨的與他?」
元楚也有些紅了臉,低聲嗔著道:「哪個說要送他那等難畫的了,不過就是尋常的扎兩針,綉個簡單的紋樣,有著節下的意思便罷了。」
「那我與堂姐綉一個圖樣便可。」元熹復又生起了興頭,與著元楚一道選定了布料、絲線,真箇就上心上意地做起來了。
元楚以往全為著家中事務分去了大半的心神,因此於這針線之上花的工夫便並不算多,不過她向來是個沉穩性子,是以做起這等考驗耐性的活計來倒也靈巧輕快的很,可元熹卻與之恰好相反,以往雖在家中被著元夫人親自教導過女紅功課,可這會兒因著端陽節一天比一天近了,心中漸漸便浮躁起來,以至於她手上的那點兒針線工夫越發似笨拙了般,這才不到三日,她那指尖便被扎了兩次。
「昨日繡的沒一點兒錯處,怎又拆了?」元楚這日自店鋪回得家中便見著元熹又將手上的活計重綉了一番。
元熹頭也不抬,「裡面打了個線結子,摸上去怪不平整的。」
元楚無奈地勸道:「你再這般計較,怕是熬多少晚也綉不完的。」
「總會趕著與堂姐一道完工便是了。」元熹想是與元楚說話間又分了心,元楚眼瞧著她那指尖便又被扎出了個血珠來,心中著實的有些疼惜。
「歇一會兒吧,總這麼低著頭小心脖子疼。」
元熹也是有些乏了,遂也就起了身,此時的紅鶯等正捧著茶盞進來,她倒是一氣喝乾了送至手邊的杯中茶水,又吩咐人再倒來些。
元楚瞧著她這情形也不好多說,待到了元熹喜滋滋的自覺大功告成之日終忍不住提點了道:「你便是對人家上心也不該這般的待自己。」
「堂姐不也是將這香囊做的極精緻么?」元熹掂了掂元楚手邊的香囊,示意她這工夫也沒少費。
元楚將著元熹手中的香囊接過,細細地捊了捊其上的絲索和穗子,「堂姐不過是盡本分罷了,可你卻是要把整顆心都要扒出來對人家好般。」
「哪裡就象堂姐說的那般了?」元熹面上一紅,喏喏的道。
「要如何對人家你自己心裡合該有個把握,再怎樣,象我們小熹這般出眾的總也是要被人家放在手心裡疼著的才對。」元楚這會兒倒不是怕元熹如今放在心中之人會冷淡的將其拒之千里,只是深恐元熹這般熾烈的深情燒將起來會容不得旁人不這般同等待她,到時豈不是要為此生出許多求全的煩惱么?
「將心比心,我若待人家好,人家自然便是會將我放在心裡了。」元熹這話直說的元楚無言以對,深覺其理難辨,可又覺世事遠非如此簡單。
元熹此時的心內就只想著節下之時去那人面前獻寶,如何還有心思將著堂姐此時的警語聽入心中,而旦得尋到時機見了其人的身姿時卻又羞赧起來,平日里的伶牙俐齒也全不見了,只知將著手中之物怯怯地送到了其面前。
蕭維先時還不知元熹將自己喚到僻靜之處面上便所現扭捏之狀為何,待見得她送過來的香囊方才心內一震,模糊間猜測其該不是就為著兩情相悅之意吧?因此上便立時斟酌起了婉拒的措詞,只想此物還是不收為最好,雖說她這上面並未綉些個喻意之物,可這東西男女相贈總是會惹人遐思的。
「不過是個尋常的香囊罷了,你若不收如何對得起我手上受的這些個傷。」元熹頑皮地將著白嫩的手指伸到了蕭維的面前,上面的幾點紅痕尚未褪色,倒真是惹人生憐,如何還能將著受之不起的話說出口,且她又是那般嬌憨的腔調,蕭維一時間便就軟了心腸,只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元熹本也不是想在蕭維面前做出可憐兮兮的形狀,只是她平日里在父母跟前撒慣了嬌態,再一則,尋常的女子對著自己心中歡喜之人,總也會自然而然地顯露出了不同於旁人的那種依賴,元熹自是未能例外,而待見著自己這般行事蕭維也未現出半點兒厭煩之意后,更就將著香囊順勢塞到了他手中。
「這大節下,自是人人都要戴著個香囊才應景,你也別太不在意了。」
蕭維聽得元熹這樣說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腰間,是顯得有些素凈,革帶之上如今只不過是懸著個娘親親手佩上的玉飾罷了,不過自己瞧著倒是利落,他這般想著便就尋了個不喜此等物件、摘取太過麻煩的說辭來,誰知還未等其開口,才一抬眼卻見著元熹已然邁著輕快的步子自顧自的去了,那裊娜的身形倒似走的分外惶急般,其飄飄的衣帶便伴著這初夏的香風調皮地飛舞起來,直讓蕭維的心神一時間也隨之蕩來蕩去,再沒了一刻的安寧。
元熹那廂走的沒了蹤影,蕭維方才將著掌中的香囊翻來調去地看了個遍,雖不懂得針線之技卻也看得出她費了不少的心思在上面,繁複疊加的雲紋圖樣鋪滿了香囊底,上面竟然無一絲一縷的不平展,再加之同著香囊一色的絲線索和穗子,端的是華貴大方、不流於俗。
忍不住在心內讚歎了一聲的蕭維末了還是將著香囊送到了鼻端,輕輕一嗅,倒是清透的一股子葯香,果是用心至極,正是適合他這等男兒用著,但也因此反更讓他覺心內惴惴起來。
這邊元熹的一個香囊便如讓蕭維得了個燙手山芋般不知如何處置,誰料想,唐錚卻在那廂正行著得隴望蜀之能事。
「怎是這等樣式的?」唐錚將著手中和香囊看了一眼便就系在了腰間,不過卻似嫌其圖樣不夠襯心般。
元楚如何知曉唐錚此時的心思,「大凡香囊不都是這般形狀的么?」
唐錚先是指了指香囊上面的雲紋,再又湊到元楚的耳邊,直要咬到她的耳朵般輕聲道:「還以為這上頭會綉著鴛鴦戲水呢,再不然並蒂花開也瞧著是那意思不是?」
「還是這個圖樣瞧著大方。」元楚只覺耳面發熱,只能一個勁兒的搖起手中的團扇。
「在外面戴著的自然是這個了,不過你回去還得為我再綉一個那等樣式的來。」唐錚的目光也未見得有多**,可元楚還是被他瞧的垂下了頭,雪白柔嫩的頸子便就在人家面前大大方方地顯露了出來尤不知。
唐錚這幾日正才仗著大膽於這男女情愛之事上得了些小小的趣味,見得元楚送到眼前的秀色如何還能把持得住,因此元楚但見得本就與自己只一臂之距的唐錚忽就腳步再又向前逼近,自己的腰身旋就被其勒在了懷裡,脖頸后隨即熾熱一片,急吼吼的吮吻已然綿綿密密地漫延了開來。
「輕著些,疼。」元楚倒真不是懼那帶著絲絲酥麻的痛意,不過是怕這一次再又被其留下痕迹來不自在。
唐錚卻是未有半點兒就此罷休的意思,只將著唇下深感細膩瑩滑的地方親了個夠,那漸漸粗重起來的氣息才算是慢慢平息了些。
「回去千萬可要記著再為我綉個合心意的來。」唐錚一時間卻還是不肯將元楚的身子放開,猶撫弄著她那柔順的頭髮不放心地叮囑著。
「嗯,記著了。」元楚在這等情勢之下若還不般答應那也太不識時務了。
唐錚眼珠一轉,將著元楚的身子扳過來對著自己,賊兮兮地笑道:「我這是要放在枕邊每日里瞧的,你可知要綉些什麼了?」
「鴛鴦戲水。」元楚聲如蚊吶。
「乖,要真的鴛鴦戲水才行。」唐錚話中似別有深意,元楚只當自己未聽得明白做出一副懵懂的形狀,而待他稍一放手便就似落荒而逃般的閃身跑走了,唐錚先是一愣,隨後便就瞭然地咬唇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