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元楚這才一進門便知曉了蕭維過府之事,心下不由得對未來的婆母大人分外感激,她這般做哪裡是單純的為著自己嘗些吃食,分明讓自己面上有光輝呢,這樣的心地當真難得,自己也算是有福氣的了,只可惜娘親過世的早,未曾與她得見心內安然。
蕭維見著元楚此時迴轉了來,就只得又閑閑地扯了幾句明後日中節下之事便告辭了,元楚則因著昨日里未得安睡、精神上有些不濟之故,也就未多加挽留於他。
「堂姐,你倒嘗嘗你婆婆的廚藝,著實是好呢。」元熹今日里心內自是怡然的很,因此上回房后也未多瞧堂姐的臉色,直管興頭頭地命著丫環為她剝了個小巧的棕子,自己則親手送到了她眼前兒。
元楚強打著精神看了看碟中那顆緊實的菱棕,倒真是與著自己以往吃到的有些分別,主要是米粒間的豆沙滲布的極是均勻細膩,且又似無有一星半點的豆皮在其中,她因著對其感覺有幾分新鮮,便就還是輕輕地咬將了下去,瞬間,甜糯糯的滋味就在口中纏綿開來,直到停不了口地將著整個吃盡也未覺著喉間有發膩之感,果是心思巧妙才做得出如此美味。
「好吃吧?」元熹滿臉期盼地望著元楚,直待她終於點了個頭后才似鬆了口氣般地笑了,可過了沒一會兒就又有些悵然地道:「其實,我娘做的香棕也很好,這會兒都有些想那裡面的的鹹肉了。」
「堂叔堂嬸兩個怕也是想你想的緊呢。」元楚用了口清茶,更覺於泌香之中尤有甘甜回味。
人都說每逢佳節倍思親,便是已然於這心內有了牽挂的元熹也不例外,「要不過些日子我回去看看她兩個?」她雖這般向元楚問過去,可那面上卻還多有不舍,語間也少了些果決。
元楚早已將著她這些天內的情形瞧在眼裡,是以如何還會不懂她此時的心思,「怎麼?捨不得堂姐我了還是捨不得人家呀?」
饒是元熹再爽直的性子也還是立時紅了臉,元楚見她如此也就不肯再行玩逗之事了,正經了臉色問道:「昨日里他已然收了你的香囊,且未有半句兒相拒之語,想來定是於你有意的,今日里走這一遭兒想來多半也是為著瞧你來的,若不然,這麼點兒的小事哪裡用得勞動他親自跑一趟了?」
「可他卻也未與我說定些什麼。」元熹這般的患得患失也不稀奇,等閑的妙齡少女鍾情之時俱是此等形狀無二。
「難不成你是想要人家立時書了婚書來么?」
元熹羞惱地擰了下身子,「倒也不是,就是總覺得他未有多少心意於此上似的,若不然為何方才同他說起家中境況來全不肯多言呢。」
元楚聽到此也點頭道,「確是這般,前一回我得空兒,特為此問過唐錚,他也含混著,直說我這可是要做媒么?倒弄得我未敢多問。」不過說到此她卻又寬慰起元熹來,「左不過就是家境有些及不得旁人而不願提起罷了,可他這樣的人物早晚也自有出頭之日便是了。」
「若真是如此倒也還說得通。」
「堂叔堂嬸兩個到時不會為這點子小事嫌棄於他吧?」其實元楚自覺若真是那等情形元熹也有辦法使得父母點頭就是了,果不其然,元熹得意地揚了揚黛眉。
「我認準了的人他兩個如何還敢嫌棄。」
元楚撲哧一聲笑了,「如此便好,只辛苦堂叔堂嬸兩個多備些嫁妝了。」
「把你的分我些不就成了么?」元熹也打趣起了她。
「死丫頭,這會兒就開始胳膊肘兒向外拐了。」
「如何是向外拐了,到時明明就還是一家的呀。」
「你倒是還知不知道害臊?」
「我有說錯么?」
……
這姐妹兩個玩鬧了一回元楚便就有些疲累了,頻頻地於她面前打起了哈欠,元熹見此忙吩咐人為她掃床安枕,「昨日睡的並不算晚,怎你還會倦成這樣?」
元楚只虛弱地沖著元熹笑了笑,口中含糊著說今晚元熹與她一道在此安睡時再細聊,然後便就軟軟地躺倒於錦被之中了,元熹自也就回了房內歇息去。
真箇是應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話來,元楚昨晚輾轉反側便因是唐錚那不得與人言的荒唐主意而起的,直到這會兒也還正煩躁著要不要順著他的意行事,深覺若是討他的歡喜直要自己太過難堪,哪有著正經人家的女孩兒為討男子的歡心便就於那香囊之上綉繪春宮圖樣的?可若不如此又恐他暗裡計較,遇著背人的時機便就不管不顧的磨折自己,到得那會兒自己可當真是沒法兒抵擋,唯有任著他的性子來,只盼著他鬧上個一陣子也就消了氣,可今日里他怎麼這般沒了分寸,難不成這是想將自己憋死?
元楚於這夢中還是未能掙脫唐錚的纏磨,尤任著他狠狠地吮吻了上來,半點兒不肯放開,直到她硬生生地憋了醒,才恍然方才不過是場夢罷了,自己擁到面前的卻是半邊兒錦被,怪道覺著那般熱呢。
雖說才睡了小半個時辰,可心事不展的元楚也便就不再睡了,正要喚過紅鶯等過來為自己梳洗清爽一番,卻見著元熹滿面驚慌地跑了進來。
「堂姐,堂姐,我娘病了,我這就得趕回華州去。」
元楚的睡意這下子算是徹底沒了,直接過元熹手中正握著書信仔細看了下去,而待得那行雲流水般的字跡才一入眼便知此信乃堂叔親筆書就的了,信中果是說堂嬸病卧在床多日,只盼著女兒快些回去探望。
「可是才送到的?」
元熹眼眶泛紅地點了點頭,「我已經吩咐下人去備車馬了,收拾收拾行裝這就起程。」
元楚也明白元熹此時怕已是歸心似箭了,但行事總還是要計劃的周祥些最好,因此上心內稍一思量便就安撫她道,「堂嬸平日里身子康健的很,如今這怕也就只是些小毛病不舒爽罷了,依著堂姐的意思,今日里天色已然不早,莫不如就先由下人把著趕路車駕修整加固,再擇了雙倍的快馬備好,明日里就早些起程,按著天色快些行路歇息方才萬全。」
「大小姐的話不無道理,夫人從來都是少病少災的,小姐還是莫太憂心了。」跟在元熹身後的碧闌也出聲勸慰起來。
「你去帶人收拾好行李吧,準備著明早動身。」元楚示意碧闌自去帶人收拾,自己則哄著元熹落了座,反覆開解了多時才見她神色安穩了些。
這一日,已然是茶飯無心的元熹於這晚間只匆匆用了些湯水便就梳洗乾淨上了床去,元楚雖無十足的困意卻也還是陪著她一道躺下了,其實這當時節的兩人本都還有著些個不肯為個人道的心事要說與與對方來討個主意可末了終還是未說太多,朦朧間也便就各自睡過去了,而到了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她也不及喚人伺候就將自己收拾了個整整齊齊,元楚也只能在其後千叮萬囑,與著家人一道送出了門去,而後便眼巴巴兒地看著她滿面憂色的徑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