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萬事有我
突然,她摸到藏於袖中的火摺子,這成為她此刻最大的慰藉。她急忙掏出火摺子,小心翼翼地點燃。
漆黑的夜中,微弱的火光帶來一絲溫暖。晏雲裳凝視著這唯一的光明,心中稍感安慰。可她還是有些欲哭無淚,一天沒進食的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山煮羊肉、八糙鵝鴨、煎小雞……
她向右摸索,碰到一個樹榦,那觸感讓她感到異常熟悉。她側身舉起火摺子細看,驚喜地發現這竟是她一直在尋找的血風藤。
但她苦於身上沒有小刀一類的東西,想要割下藤條並不容易。況且那樹根生得如此牢固,若是只用蠻力怕最後吃虧的只能是自己。索性強撐身子起身繞著附近轉了轉。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撿到一塊形似彎弓的石頭,緩緩彎腰撿起它便一瘸一拐的朝著方才待過的地方走去。
將火摺子用一根藤蔓纏在樹榦上,為了能使自己看得更清一些,隨後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坐下,拿出那塊石頭開始割樹藤。不過片刻,女子纖長白皙的手便沾染上了樹枝的漿汁,可她還是不緊不慢的挽起衣袖耐心的磨著這藤蔓。
最終,晏雲裳終於割下了一些藤蔓,嫩綠的葉子和盛開的花朵。她心想,帶上這東西也不費事,於是狠狠地抓了一把揣進懷裡。接著,她從樹榦上解下火摺子,凝望著下方漆黑一片、深不見底的路,晏雲裳放棄了從這條路離開的念頭,轉而選擇了另一條路。
她邊走邊回想著白天的事情,越往深處想越覺得不對勁,因為天生嗅覺便很敏感的她,聞到了那倆人身上特有的氣味,倒底還算好聞,可是聞久了便讓人覺得有些頭暈。
看來不是天齊會產的東西,而且那個男人身上似乎有一個圖騰,晏雲裳當時太慌張,只看到了一半,可若讓她畫下來,也不是不可。
而且他們還提到了兵符和沈珩序,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嗎?那伙人為什麼要對沈珩序動手?這路才走不到一半,晏雲裳腦海里便已經蹦出來好幾個問題了。
看來她得尋個機會好好的將今天的事說與沈珩序,好讓他提防一些心懷不軌的人。還有便是那伙人拿了那致命的簪子,想必一定會去尋找是誰人定做的。
而那簪子恰巧是晏雲裳十歲生辰時晏雲溪送給她的禮物,她心裡又多了幾分懊悔。
突然,她聽到一群人的腳步聲和火光。她緊張地望去,發現他們正朝白天被追殺的地方跑去。晏雲裳心感不妙,猜測這可能是那兩人派來的殺手,目的是確認她是否已死。她決定儘快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不過還是免不了腳底發出沙沙的聲音。她盡量將聲音克制到最小,貓著腰緩緩朝著和那伙人的反方向離去。晏雲裳心裡害怕,索性直接緊閉雙眼讓自己看不到眼前的景象,一隻手舉著火摺子,另一隻手緊緊握著那葯。心裡默念著幾位菩薩的名號。她從前是不信有觀世音菩薩的,可眼下卻渴求能得到她的保佑。
忽然,她撞到一個寬厚結實的胸膛,渾身上下立馬就僵住了。緊閉的眼更不敢睜開了,生怕看到一張臉上划著巨大傷疤的壯漢。所以她下意識的便想轉身往回走,不想那人卻握住了女子的手腕,她心裡瞬間就涼了半截。
「公主?」
直到聽到那熟悉低沉的男聲,晏雲裳才猛地驚醒過來,顫抖的轉身後抬頭便看到那張帶有侵略性的臉,在月光的照射下,男人的臉稜角分明,眼鏡深邃而明亮,似乎要將晏雲裳看透,男人的薄唇微張,兩人就這樣深深的注視著對方。
沈珩序看著眼前臉上沾滿泥土的小臉,散亂的髮絲,以及身上被樹枝刮破的衣裳。他心裡很不是滋味,解下身上的披風溫柔的圍在女子的身上,耐心的系著結。隨後深吸一口氣后溫柔的舉起女子的右手,淡淡的開口。
「公主尋此物,是為了微臣嗎?」
晏雲裳看著手裡握著的草藥,抬頭看著男人不容置疑的神色,也就沒再隱瞞下去只能乖乖點頭,然後將頭垂了下去。這一刻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正準備接受責罰,但沈珩序並沒有這樣做。
「讓公主涉險,是微臣的不是。」
「以後,萬事有我。」
沒有遭男人的責罰,晏雲裳驚喜的抬頭看著面前的男人,臉上全是掩蓋不住的喜悅。
沈珩序沒想到女子會有如此反應,瞬間臉上湧起燥熱,紅暈悄然浮現。他迅速鬆開女子的手,戰術性地偏過頭,抬手假裝清咳幾聲。晏雲裳似乎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方才揚起的腦袋又低了下去。
「那先回府吧。」
晏雲裳一聽到「回府」二字,便怔住了。她想象著暴怒的晏遠山已經在府中備好了家法,等待她的歸來。光是這想象,就足以讓她心驚膽戰。
沈珩序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對父親言聽計從。他看出晏雲裳的擔憂,
安慰道:「公主不必憂心,若老師真要責罰,臣自會護著你。」
女子聽著,耳根不禁發熱。
「走吧,公主。」
晏雲裳剛邁出一步,腳踝處便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她下意識地抓住了男人的衣角,眼巴巴地望著沈珩序。沈珩序這才發現女子的腳踝已腫起一個包,他立刻彎腰掀起女子的褲腳查看,只見淤青帶著紫的傷處讓人看了只覺得觸目驚心。他懊悔沒能早點找到晏雲裳,沒能及時察覺她的傷。
女子垂眉注視著他,輕笑道:「殿下,傷勢不重,靜養幾日便好。我從前還受過更重的傷,現在不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嗎?」說完,她尷尬地收回了受傷的腳。沈珩序沉默不語,低頭沉思。半晌,他開口:「公主若不介意,可願讓臣背您走一段路?」
「不必不必!我可以堅持。」晏雲裳下意識的回絕著男人的建議,但說出口便又後悔了。後悔自己是不是太過於直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