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事
「滴——」
隨著一陣尖銳急促的汽車鳴笛聲，被人一把甩到馬路上的宋禾一個踉蹌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下一秒，「砰——」
在一陣刺眼的燈光照射下她被撞飛了出去又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周圍刺耳的尖叫聲，剎車聲和劇烈的撞擊聲隨著她漸漸消散的意識也跟著消失了。
———
大晏朝，寶山村。
天空烏雲密布，狂風伴隨著大雨傾瀉而下將整個寶山村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後山竹林因為疾風驟雨正左右擺動著發出陣陣聲響。
這場大雨又凶又急從早上便開始下，一直下到臨近傍晚雨勢才逐漸變小直至徹底停歇。
小山村依然被烏雲籠罩著灰濛濛一片，預示著不久之後可能還會有大雨到來。
寶山村後山方向突然出現一道高大健碩的人影，濕淋淋的從林子里鑽了出來，只見那人肩上還扛著個人，走在泥濘的村中小路上也毫不見吃力。
人影在山腳下的岔路口停頓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什麼。
男人肩上扛的人難受得輕咳了一聲，掀開沉重的眼皮。
宋禾能感覺到自己在被人扛著，肚子里翻江倒海顛得她五臟六腑怕是都移了位，可她頭昏眼花喉嚨生疼發不出聲音。
扛著她的人好似發現她醒了，說道：「再忍忍，一會兒找人救你。」
男人只一瞬間的功夫便做好了決定抬起腳往村裡走去。
她這是在哪裡？說話的人是誰？宋禾迷迷糊糊的還沒來得及細想便受不住又暈死過去。
眼看著這場下了大半日的大雨終於停歇，寶山村的村民終於不用窩在家裡躲雨，紛紛出來走動。
鄉下人就靠著田地過活，這場雨下得又凶又急，田裡的作物可關係著他們明年一年的口糧，這會兒不少人都紛紛往地里跑，生怕出現什麼意外影響到一家子的生計。
穆野扛著人輕車熟路的進了村往宋家的方向走去。
不少村民遠遠見著穆野肩上扛著個人都嚇了一跳，不少人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前兩日他提刀砍人的畫面，雖說已經過去兩日了依舊讓人印象深刻，心有餘悸。
有膽大的不那麼怕穆野的年輕漢子見他肩上扛著人實在好奇，鼓足勇氣上前搭話詢問情況。
「穆野，這是咋回事兒？你從哪兒扛了這麼個人回來？這都成泥人了。」
穆野腳步一頓看向問話的人，緊接著又掃了一眼觀望的村民，解釋道：「是宋家大姑娘，在山裡出了意外正巧被我遇上了。」
這話一出一直在觀望的村民瞬間炸了鍋，有個嬸子急得聲音都劈了叉，「宋家大姑娘？你扛著的那是宋禾？」
那嬸子顧不上害怕了，急忙去查看被穆野扛在肩上的泥人。
只見宋禾渾身濕透臟污，頭髮濕亂耷拉著貼在臉上。
那嬸子拂開宋禾的頭髮替她擦了擦沾在臉上的血漬泥污，宋禾那張泛著不正常潮紅的臉頓時出現在眾人眼前。
她額間的傷口混合著泥污泥濘不堪，此時還在不斷的往外冒血，一條腿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跡，鮮血還在往下滴。
穆野不想多耽擱，怕再晚一些宋禾可能就真的要沒命了，沖著村民點了點頭便扛著宋禾往宋家去。
村民們見穆野神色淡淡的也不像會突然暴起打人的模樣，再說了他們也沒招惹他，只猶豫了片刻紛紛都跟了上去，畢竟一個村的，出了事兒大家也都著急，更何況這還是宋禾那個可憐孩子。
先前問話的嬸子沒跟著她們往宋家去，而是掉頭急急忙忙的朝後山跑，她得趕著去報信。
眾村民一到宋家大門口便有人著急的上前去敲門，院子里的宋大山正在舀水沖洗腳上的泥污，他也是才從稻田裡回來。
堂屋裡坐著逗弄著兩個寶貝孫子的宋老太聽見敲門聲不由得皺起了眉，見兒媳正挺著個大肚子在給孩子喂飯索性將懷裡的大孫子放下自己起身去開門。
「死蹄子終於曉得回來了，怎麼不死外邊算了！」宋老太一邊開門一邊罵道。
門一開看見外頭烏泱泱來了十好幾號人不由得愣住了，原本刻薄的面上有一瞬間的錯愕接著閃過一絲不自然，她還以為是宋禾那小蹄子回來了，沒想到來的是村裡的村民。
她方才咒罵人的話外頭的村民可全都聽見了，看向她的眼神都帶著異樣。
宋老太麵皮極厚，那張雙吊梢眼滴溜溜轉了一圈，臉上很快便恢復了正常，「我當是誰呢，你們這是幹嘛來了？」
有人道：「你家宋禾在山裡出事了這會兒正昏迷不醒呢，這不，正巧被穆野發現給帶回來了，快叫她爹給她請大夫去吧，晚了怕是有生命危險。」
宋老太方才便注意到人群里的穆野了，不過她沒瞧見穆野扛著的人的臉，村民這一說她趕忙上前仔細的查看，那可不就是一早就消失的宋禾！
宋禾那模樣那叫一個慘不忍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倒不是多擔心宋禾的小命，她擔心的是宋禾這半死不活的模樣請大夫勢必要花掉她一大筆銀子。
還有這穆野，出去打仗去了四年了，原以為他死邊關了不曾想竟是回來了，好巧不巧的就在她給宋禾找好了人家之後回來。
他爹死了，當初的事情也不曉得他知道了沒有，這都回來幾日了也沒見有個表示，搞得她忐忑了好幾日。
前幾日給宋禾談好的那門親也不曉得還能不能不成了，對方可是連錢都給了，只等著明日過來將人接走，她這會兒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忍不住輕嗤，「方才不還咒著呢，再不快些請大夫怕是真要如了你宋老太的意了。」
其他人看向宋老太的眼神里也帶上了鄙夷。
「我說宋老太，沒看見你孫女還在流血呢嗎，人命關天你愣著幹什麼呢？還不快點讓人把宋禾送屋裡救治換身乾淨衣裳。」
宋老太如夢初醒，趕忙裝模作樣哭嚎起來，「我好好的孫女兒這是怎麼了啊…」邊嚎邊側過身讓穆野進門。
宋大山在院子里也聽見了門口的吵鬧聲，正打算出來查看便見大門烏泱泱湧進來一群人。
村裡人都曉得宋家人一家子的尿性，若是他們這會兒全走了宋老太給不給宋禾請大夫還另說呢，索性跟著湧進了宋家的院子。
「宋大山，快，你家閨女出事了，快些帶進屋換身衣裳再去請張大夫過來給她瞧瞧。」
寶山村就有個赤腳大夫，姓張，醫術不見得多精湛脾氣卻不太好，收費也不低，但附近幾個村落除了他再沒旁的大夫了，若不找他就得去清河鎮上請大夫過來，來回就得花上三個多時辰。
張大夫雖然比不上鎮上的大夫但好歹能先應個急，平日里村民們有點尋常小病痛能扛便扛，扛不了也會去張大夫那裡瞧病。
就宋禾現在這副模樣，可不曉得能不能等得起三個時辰。
有人喊道：「不用去了，還是先安置宋禾吧，方才已經有鄉親替你們去請村裡的張大夫了。」
宋老太聞言一噎，請那收費死貴脾氣還極差的赤腳大夫？若是他過來給宋禾瞧病那今日勢必得大出血了。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在心裡咒罵這些多管閑事的人一頓，琢磨著等下勢必得想個法子攔一攔，萬不能花太多銀錢在宋禾這賠錢貨身上。
宋大山從村民們的三言兩語中知曉了情況，他趕緊從穆野那兒接過宋禾就往屋裡走。
方才在堂屋給孩子喂飯的女人則在聽到動靜時牽著兩個兒子避回屋裡去了，她可不想出現在這些村民眼前忍受他們的目光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