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打了也白打
「什麼要求?」
別墅門前有風吹過。
葉亭初一邊慢慢往門內走,一邊聽見了電話那頭含著輕微笑意的男聲。
「她要杜家——生生吃下這個大虧,還半點好處都不能撈到。」
「……」葉亭初正要向里走的腳步頓住了,眼瞳也微微凝滯。
「小葉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溫璨笑道,「她的意思是,不許葉家為她的行為付出任何代價。」
「她就是要讓杜家母子三人,白白挨她的打,最後還要把不滿都一聲不吭地咽下去。」
「……所以她來求你了?」
「我說了,不是求,是要求。」溫璨說。
聽起來,他像是在那頭聳了聳肩,語氣又是謙虛,又甚是無奈道:「而我已經答應她了,所以,還請小葉總放棄原本的打算。」
男人笑盈盈地說:「今天晚上,我的管家會去醫院和杜總好好談談,這件事,你們可以不用管了。」
「……」葉亭初站定在門前,越過寬敞的院子,和落地窗前長滿的花,她能隱約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葉空。
方思婉正半蹲在她面前,仰著身體給她擦臉。
少女則低著頭任由擺弄,兩隻手放在膝蓋上,看起來安靜又乖巧,一點都看不出是能用筆插透別人手掌的狠人。
葉亭初遠遠看著她,嗓音壓低問溫璨:「你是要為了葉空,把溫璨這個名字,徹底和葉家綁在一起嗎?」
「怎麼?小葉總嫌我是個殘廢,會給你們葉家丟臉?」
「……不必跟我這種開玩笑,」葉亭初冷冷道,「只要我妹妹樂意,就算溫先生要來做贅婿,我葉家也是敢收的。」
掛電話之前,溫璨還讓葉亭初傳了一句話。
「溫璨說,明天想約你去煙橋坡吃飯。」
客廳里,葉空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葉亭初掃她一眼,問:「你沒受傷吧?」
「沒有,」葉空道,「毫髮無損。」
一旁始終沉默著的葉臻,此時才慢慢道:「你真的……用鉛筆把人的手掌扎穿了?」
葉空點了點頭。
他從沙發上坐起來,看著葉空問:「我問你個問題。」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你會,」葉臻停頓了一下,「怎麼對待打過你耳光的人?」
「……」葉空神情一頓,這才撩起眼皮轉頭看了他一眼。
她搖搖頭沒有說話,黑水銀般的眼珠只是輕輕一掃便收了回去。
這麼個半秒不到的眼神,卻讓葉臻感到頭皮發麻。
「你什麼時候打過她了?」
還沒來得及從頭皮發麻的驚悚中回過神來,一道更冷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來。
葉臻仰頭往後一看,正對上葉亭初俯視下來的眼神。
葉臻:……
「看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還行使了不少哥哥的權利呢。」
葉亭初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面無表情又輕飄飄地說:「這麼威風,那就替我去一趟南港吧,我們在那邊的廠子好像出了些亂子,需要本家的人過去巡查一下,剛好你最近也沒什麼工作。」
「南港的廠子?」葉臻臉色微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姐,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需要坐六小時的船,轉好幾次車才能到的春田村吧?」
見葉亭初沒有要否認的意思,葉臻徹底癱在了沙發上:「我會吐死在船上的。」
「你已經不是十七歲了,暈船的毛病也會隨著年齡自愈的。」
「醫生說的?」
「我說的。」
「……」
姐弟倆一來一往的對話,葉空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
給葉空擦完臉的方思婉也忍不住露出了惻隱的表情,但看過葉亭初的臉色后,她又止住了想幫兒子說話的衝動。
接著又對一臉興味的葉空解釋:「你哥哥暈船,暈得特別嚴重,他十七歲那年,跟著你姐姐去了一趟南港某個很偏僻的村子,坐船六個小時,他就在船上吐了快五個小時,回來的時候整個人暴瘦了十幾斤。」
她看起來很有些心疼,卻又帶著些嘆息地道:「你姐姐是在給你出氣呢。」
「那媽媽你不阻止嗎?」
看著葉空純粹好奇的眼瞳,方思婉笑著搖了搖頭:「孩子之間的事,大人本就不應該插手。」
「那葉寶珠呢?」
葉空毫無預兆地問了出來,「如果今天被我戳穿手掌的人是葉寶珠,媽媽你也不會插手,也會這麼護著我嗎?」
「……」
少女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整個別墅都安靜下來。
生無可戀癱在沙發上的葉臻垂眸看向了葉空。
正嫌棄地揪著弟弟頭髮的葉亭初也側頭看向了葉空。
被所有人注視著的少女,卻只定定地看著方思婉。
她臉上眼底都不帶任何情緒,沒有惡意也沒有期冀,似乎只是純粹地想知道答案。
方思婉定定看了她幾秒,最後搖搖頭:「媽媽不知道,但媽媽會努力杜絕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的。」
「所以你沒有讓葉寶珠上你的車。」葉空道,「但你留了一輛車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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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方思婉愣了一下,又無奈地摸了摸她的發,「你是不是覺得,媽媽太優柔寡斷了?」
「不,養了二十年,就算是貓貓狗狗也會變成家人,何況她還做了你二十年的親生女兒——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感情。」
葉空理所當然地說出這些話,「所以看在媽媽的份兒上,我不會主動對她怎麼樣的。」
「但是,」她話鋒轉得很平靜,抬眼看來的瞬間,卻有熟悉的冷意籠罩眉眼,「如果是她先來找我的茬,我也會反擊的。」
「就像今天一樣。」
·
晚餐前,葉空躺在花園的躺椅上吹風。
葉亭初無聲走到她身邊,手裡摩挲著一朵花,慢慢道:「聽說,李因今天也幫你忙了?」
「那算是幫忙嗎?」葉空把書從臉上取下來,盯著塗滿晚霞的天空道,「今天就算沒有他,我和媽媽也一樣能毫髮無損的離開。」
「可他的確表態了。」葉亭初像是在自言自語。
「以前他總是跟杜若微形影不離,誰敢欺負杜若微,他也總會第一個衝出去。」
「是嗎?」葉空語氣微妙,帶著點涼涼的笑意,「那他今天可能是瘋了吧。」
「……」葉亭初轉頭看了她一眼,最後放棄了詢問,只摸了摸她的頭髮,「你心中有數就好,這段時間再出門,身邊最好帶個保鏢。」
「知道了。」
葉亭初回去給方思婉幫忙了。
葉空躺在盛滿晚風的花叢里,隨手拉過來一條細細的花枝,輕輕嗅了嗅,嘴角滿足地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