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掌門之位
正殿的門大開著，白錦瑟進去之後，就看到師父白菡薇和村長古福坐在上首。
下首兩邊坐著的是大師姐白瓊玉，以及村上一些比較有威信的大姓族老，大家似乎在討論著什麼。
白菡薇看到小徒弟一臉的緊張，雖然知道她是擔心自己，但在那麼多人面前，冒冒失失的實在不像話，便笑著責備道：「這麼大個人了，莽莽撞撞的像什麼話？」
菡薇真人對這個小徒弟的疼愛，大家都是知曉的，倒也沒人把她的話當成斥責來聽，只有白瓊玉不著痕迹地撇了撇嘴。
白錦瑟看到白菡薇臉色紅潤，絲毫不像吐過血的樣子，稍微放下心來。便一一拜見了在座的各位長輩，然後乖巧地站到了白菡薇身後。
「不用管她，咱們接著討論。」白菡薇看向古福說道。
古福望向白菡薇身後的白錦瑟，就像看到自己女兒一般，一臉慈愛地點了點頭。
「古村長，我壽元將近，打算將浮雲觀的事務都交給大徒弟白瓊玉。」白菡薇話說到這裡，突然頓了一下。
白錦瑟心裡「咯噔」一下。
但她只聽到前半句，整個腦子就只剩一片「嗡嗡嗡」的聲音，師父所說的壽元將近到底是何意？
白錦瑟記得，自己六歲那年，曾經問過師父會不會陪著自己一起長大。
當時師父還摸著她的頭，說依照自己金丹後期的修為，至少還有四十年的壽元。
如今才過了十年，怎麼就壽元將近了？
白菡薇看向兩邊坐著的人，大家表面上看過去，都是對自己身體的擔憂。
但白瓊玉的眼神中，還暗藏著隱隱約約的興奮。不用說，心裡肯定是為要接過自己的衣缽而高興不已。
至於兩邊坐著的其他人，眼神也在往白瓊玉身上集中，估計是在思考著該怎麼跟這個下一任掌門打好關係。
白菡薇又望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古村長。
古福眼中倒是顯露出一絲擔憂。
但這擔憂，卻是沖著白菡薇身後的白錦瑟去的。
一直聽女兒古小小說，白錦瑟的大師姐白瓊玉並不待見她，如果以後浮雲觀由白瓊玉來掌管，女兒的這個好姐妹該何去何從？
不是說菡薇真人最寵愛的便是這小徒弟白錦瑟么？
還是說她不知道自己的大徒弟私下裡並不喜歡自己的小徒弟？
白菡薇繼續開口說道：「浮雲觀能有今時今日，也仰仗古村長和村裡幾位族老。希望大家今後還能繼續照拂瓊玉和浮雲觀。」
古福和幾位族老朝白菡薇拱了拱手，嘴裡連連說著「不敢當」。
畢竟，到底是誰照拂誰，還說不好呢。
當年，桃源村還只是個破落的小山村。
十六年前，天降祥瑞。
不知什麼東西劃破結界，降落到桃源村附近，驚動了仙、魔、人三族的散修和十八門派的修士。
修士們從四面八方趕來，查探祥瑞，謀求修為上的突破。
祥瑞並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探查清楚的，等級低的修士自然避免不了衣食住行，於是，這個破落的小漁村才開始熱鬧起來。
而白菡薇就是最早一批趕來的修士。
除了那一晃而過的異動，沒人再能查探到什麼。
一批批的修士來了又走，但白菡薇卻再沒離開過，帶著自己的幾個徒弟留下來，創建了浮雲觀。
等級高的修士看不上這麼一塊小地盤，等級低的修士也不敢在金丹後期的真人面前耍花樣，浮雲觀也就漸漸成為了方圓十幾里以內的一個大勢力。
古福的視線掃了一圈，看到幾位族老都微微頷首，又看見白菡薇端著茶碗喝了一口茶，想來是要送客的意思。
他便率先站了起來，朝白菡薇拱了拱手：「我代表桃源村謝過真人多年的照拂。真人今日辛苦，我等不多打擾，這就告辭。」
白菡薇微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又望向白瓊玉。
白瓊玉便恭恭敬敬地把大家送出觀門。
出正殿前，本該走在最前面的里正古福卻悠悠地踱在最後，輕聲交代：「錦瑟，好好照顧你師父。」
「古伯父放心，我一定會的。」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白錦瑟又補了一句：「古伯父，剛才我擔心師父的身體，忙著趕回來，沒來得及跟小小說一聲。想來她已經先回去了，麻煩您跟她說一聲，不要為我擔心。」
古福點了點頭，心裡很是讚許，女兒這個小姐妹交得不錯。
直到大殿上只剩下白菡薇和白錦瑟兩個人時，白錦瑟依舊沒從之前的震驚里回過神來。
白菡薇嘆了口氣，牽著白錦瑟的手來到偏殿。
她才剛坐下，就看見小徒弟跪在自己面前，淚水盈滿眼眶，輕喚一聲：「師父。」
白菡薇趕忙將白錦瑟扶起來，看著她淚眼婆娑的樣子，一臉心疼。
「師父，大海哥說您吐血了，我馬上就趕了回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您感覺好一點了么？」白錦瑟哽咽著說。
白菡薇慈祥地看著白錦瑟：「為師今日練功，體內靈氣運行不到一周天便突感不適，一陣胸悶之後吐了一口血。想來應是身體預警，時日無多。」
「師父，我記得自己六歲那年曾經問過您，當時您說自己還剩四十年壽元。如今才過去十年，怎麼就壽元將近了呢？」
白菡薇聽完臉色一變，但瞬間又恢復了滿臉慈愛的樣子。心想當年自己不過隨口提了一句，這孩子過了十年竟然還能記得那麼清楚，不愧是自己選中的人。
她知道自己必須要給出一個說法，讓白錦瑟打消疑慮，那個計劃才能繼續下去：「當年為師以為自己的修為還能再進一步，但修為這東西，本就不是可控的。」
「師父，現在還有什麼辦法能提高您的修為么？不管什麼辦法我都願意去嘗試，錦瑟只希望您能再陪我一段。」
白錦瑟沉浸在師父壽元將盡的哀傷中無法自拔，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白菡薇那轉瞬一變的神色。
她是師父撿來的，這十六年來，面前這個衣著一絲不苟的人就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雖然上面還有五個師姐，對自己也算照顧，但有些感情，總是不一樣的。
「錦瑟，你會不會怪為師把浮雲觀交給你大師姐？」白菡薇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