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半卷無字太玄經

第110章 半卷無字太玄經

就在這寧靜的雨夜,易年下午時消退的血紅,再次出現在雙眼之中,入體的黑氣,又開始顯現,平和的面容變得猙獰。

章若愚看見易年的狀態,此時卻沒有了下午的恐懼,目光堅定的看著易年。

老人見狀,來到了小愚與易年中間站定,看著隨時都要發瘋的易年,嘆著氣,手中光芒出現,做些準備。

易年如同下午時候,或是三歲那年,想要向著二人撲去。

就在易年的手距離老人還有一寸之時,老人的手掌微微抬起,看著樣子像是要推開易年一般,卻停了下來。

因為易年停了,雙手不再前伸,而是掙扎著收回,眼中的紅光露出一絲清明,聲音沙啞,喊著你們快走開。

易年的樣子,隨時都要控制不住自己,可師父沒動,師父後面的小愚也沒動。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那個聲音又在腦中響起。

易年大喊一聲,飛快的跑到院子里,遠離師父和小愚,嘴裡喊著:

「你到底是誰,你給我出去」

沒有回應,沒有消散。

易年任由著雨水沖刷著自己的臉龐,痛苦神色更盛,腦中那聲音依舊,易年感覺自己的快要裂開一般,疼痛無比。

眼中的世界變的越來越紅,看著面前的一切,都覺得那麼討厭,想要盡數毀掉。

忽然腦中閃過一幅畫面,是雨中自己揮刀的樣子,痛苦的自言自語道:

「原來是我」

沒有人回答易年,只有雨一直下著,易年一直在院中掙扎著,頭腦中的一絲清醒告訴自己,不能聽那聲音的話。

易年盤膝坐下,又一次默念佛經,黑氣涌動,想要透體而出。易年想起下午時的樣子,知道如果那黑氣再次出現,那自己一定又會失去控制。

這裡只有師父和小愚,後果不敢想象。

努力壓著那黑氣,默念著佛經,從天黑,到夜深,一刻不停。

終於有片星光從空中探頭,雨停了。

而易年,也停下了默念。

睜開眼睛,紅意退去,起身看向師父,沒等說話,只覺得頭腦空虛,往旁邊一栽,暈了過去。

老人走了過去,和一起跑來的章若愚把易年扶起,抬回了屋子,放在床上。

老人看著易年又恢復如初的小臉,問著章若愚:

「怕嗎?」

章若愚想起易年今天兩次發瘋的樣子,想了會兒,搖了搖頭,說著不怕。

老人笑了,對著章若愚說道:

「家裡還有親戚嗎?」

章若愚想著今天被殺的全村,還有自己的父母,眼淚落下,搖了搖頭。

老人起身,拍了拍章若愚的肩膀,開口說道:

「一會兒我去青山鎮給你找戶人家,你先住在村裡吧」

章若愚還在猶豫,老人接著說道:

「不是趕你走,想來的時候就來,不過得等他的病好了之後」

章若愚重複道:

「病?」

老人說著,算是吧。

和章若愚說著去西屋睡,明天起來就沒事了。

章若愚照辦,去了西屋。

老人出了門,沒多大功夫,便回來了,坐在中廳的椅子上,看著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等到青山裡的朝陽升起時,易年醒了,小愚也醒了。

院外的五里山路,走來一對村民打扮的夫妻。

在易年不舍的目光中,帶著章若愚走了。

易年問向師父,為什麼小愚不能和我們一起住,師父回著,小愚害怕。

易年沉默,少時,小聲的問著師父,是怕我嗎?

師父搖頭,說著不是。

易年又問,那怕什麼?

老人看著易年,說著怕你身體里的另一個人。

易年知道,今早醒來時,昨天的一切都想了起來,包括短暫忘記的血腥殺戮。

易年不解,指著自己的頭,問著師父,它是誰?

師父回道:

「它也是你,情緒憤怒后的另一個你」

易年不明白,問道,什麼叫做它也是我?

師父回答:

「當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時,它便會出來」

易年聽懂了,回想起昨天看見章家村時的慘狀,心中怒火中燒,而後便失去了意識,等記起時,村中再無活口。

「師父,能治嗎?能把它從我腦中拿出去嗎?」

易年問道。

老人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

「它就是你,趕不走的」

「可如果我要是再次失控,萬一在人多的地方,我怕他它還會出來殺人」

易年帶著哭腔,對著師父說道:

「師父,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它就不會出來害人了?」

師父搖了搖頭,想起那兩個十幾年前於青山外消散的身影,對著易年說道:

「好不容易才能活下來,就不要輕易說死。怕它出來害人,那就不要讓它出來,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好好活著,總會有辦法的」

易年聽著,若有所思,對著師父點頭,在中廳盤膝坐下。

雙眼緊閉,運行體內元力。

從最開始的一個呼吸運行一個周天,到一會兒功夫后的兩個周天,運行速度越來越快,易年的臉色變的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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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閃著光芒,就在速度運行到極限的時候,易年忽然強行停止了元力的運行,就在這一快一停之間,在體內元力的摧殘下,體內經脈寸寸斷裂,而那初識境界的元力,也隨著經脈的破損,消散於身體之中。

體內的傷勢讓易年一口鮮血噴出,剛才紅潤的小臉立刻變的蒼白,整個人虛弱無比。

用了一年的才到的初識境界,在此刻跌落,經脈盡毀,元力流淌的通道在易年身體再也不見。

從此後,沒了修行的可能。

易年慢慢睜開眼睛,伸手擦掉嘴角的鮮血,笑著對師父說道:

「師父,我變成個普通人,是不是就沒有那麼大的危害了?」

老人聽見,搖了搖頭,說著不知道便不再說話,轉身朝著院中走去。

易年想的很簡單,修行之人和普通人的差距實在太大,如果自己繼續修行,儘管境界低,可是萬一發瘋,對普通人的傷害還是太大了。

而且自打回憶起昨天的事情之後,感覺的到失去理智以後黑氣纏身時,自己的境界實力竟然提高很多,完全不是初識境界所能擁有的實力。

如果變成個普通人,舍了這一身修為,即使發瘋,也不會再發生昨天屠戮馬賊之事。

昨天幸好面對的是馬賊,沒有濫殺無辜,可以後呢?易年不敢保證,所以方才的做法,是易年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雖然變回了普通人,體內經脈已經崩潰,也沒了修行的可能,可此時的易年卻笑了,笑的很開心。

不修行就不修行,反正自己也沒有太大的興趣。

拖著疲憊的身子想要去看看師父,剛一起身,忽然感覺眼前青翠的青山變成了紅色,伸出雙手,同樣血紅,上面還附著黑氣。

易年有了種不好的預感,怎麼會這樣呢?不是已經散去了修為,怎麼這黑氣還在?

趁著清醒前大聲喊了句師父,只覺得眼前一黑,便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少時,易年睜開眼睛,看見的不是熟悉的青山,也不是熟悉的小院,而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周圍空無一物,只有一團黑氣,在朝著空中飛去,待到高空之時,狠狠撞在一堵無形的牆上,瞬間彈回地面。

隨著那黑氣的撞擊,易年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劇痛,黑氣每撞擊一次,易年便疼一次。

彷彿自己與那黑氣,是一個整體。

黑氣不停的撞擊,易年一直承受著劇痛,不知何時才會停止。

就在易年感覺自己再也挺不住,下次撞擊之後一定會疼的暈過去時,聽見了三個字,是師父說的。

「太玄經」

易年聽見,可是此時自己經脈盡斷,已沒了修行的根本,師父說這是什麼意思呢?

不過師父既然說了,那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此時經脈都沒了,怎麼辦呢?

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考慮,易年只得開始默念那看了很多次的太玄經,百餘字很快讀完,身體沒有任何變化。

繼續,師父說道。

易年照辦,一遍又一遍,讀了不知道多少遍后,易發現疼痛感似乎減輕了不少,有用。不用師父開口,繼續念著。

疼痛減少,因為易年看見的那黑氣,好像被一隻手抓住了一般,不再繼續亂撞,而是在原地掙扎,想要掙脫束縛,卻始終掙脫不開。

易年想把這情況告訴師父,可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師父的聲音再次傳來:

「別急,你現在是心神沉入身體,發不出任何聲音,你仔細回想太玄經在體內的運行路線,去按照路線行走」

易年不知道師父何意,但是聽話,按照師父說的,在這白茫茫的世界,一步一步走著。

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后,那黑氣變大了幾次,這白茫茫的世界,也跟著大了起來。

沒有時間的觀念,易年一步步的走著,師父沒說停,自己便不會停下腳步。

可能過了一瞬,也可能過了一天,或者過了一月。

易年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師父的聲音終於傳來:

「天意嗎?」

不是對自己說,而是自言自語。

而此時的易年感覺累了,停下腳步的瞬間,眼前歸於黑暗。

感覺睡了好久,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易年睜開了眼睛,窗外的陽光明媚,有些刺眼,不過窗外的景色很熟悉。

一棵桂花樹,和遠處的青山。

回來了?

易年起身,師父不在,推門出去,老人正在院里喝著茶看著竹林。

小院里多了個廚房,在西邊,裡面有個易年覺得熟悉的身影,正在裡面忙碌。

老人聽見聲音,回頭看向易年,笑著問道:

「醒了?」

易年點頭。

看著西邊的廚房,昨天還沒有呢,怎麼修的這麼快?

易年撓著頭,有些茫然,伸手一抓,頭髮怎麼變長了這麼多?

就在這時,那身影也看見了易年,高興的從廚房出來,向著易年跑來。

易年認得,是章若愚,不過就一天沒見,他怎麼變高了?

還沒等易年想明白,章若愚伸手抓住易年,憨厚的臉上帶著笑容,對著易年說道:

「你可真能睡,一覺睡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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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處有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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