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瘋癲怪人

第8章 瘋癲怪人

章若愚背起竹簍,沒有絲毫的難色,這魁梧的身材沒白長,易年說他蠻牛力氣,倒是也沒說錯。

易年回屋又收拾了點東西,便走了出去。

兩人和老人告別,一前一後出了院門,並排走在那剛好兩人通行的山間小路上。

一高一矮,一壯一瘦。

一個大大的竹簍,散出淡淡的藥草香氣。

迎著晨陽,兩個身影有說有笑的,慢慢的消失在山谷的小路之上。

兩人的腳程不慢,不多時,便來到了青山鎮。

在張二爺家留了幾副解毒的草藥,又去李老歪家看了看李二的情況,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路過村中那棵眾人經常閑聊的大樹之下,此時沒什麼人,想來都已經上地幹活去了吧。

兩人在樹下稍作休息,閑聊這一年的過往,易年也打聽打聽小愚這婚後的生活。

章若愚的家易年去過幾次。

每次行醫採藥或者置辦用物的時候,路過時都會去看看。

知道這個發小家中妻子勤勞賢惠,感嘆道,這個小子真的是好福氣。

娶了個漂亮的媳婦,家裡的日子過的也算富裕,也打心底里替他高興。

想著初見章若愚時的樣子,不禁有些欣慰,這小子現在算是過來了。

休息片刻后,又開始了送葯之行。

周邊數個村子,兩人用了半晌光景,只差眼前的這一個了。

出門時章若愚身上背著的大竹簍里滿滿的藥材。

此時已經所剩無幾。

而竹簍,也不知何時,

來到了易年的背上。

到了村口,易年停下腳步對章若愚說道:

「晌午了,你先回去給師傅做飯吧,他老人家可是想你做的飯菜好久了。

剩下的這個村子我自己去送,正好也去看看你說的害了瘋病的那人現在如何。

要是需要瞧病的話,不知會耽擱多久。」

「嗯,那我先回去,你要是忙完了也早些回來,飯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章若愚說完,與易年揮手告別,快步的沿著鄉間的小路,向著青山的方向走去。

獨自一人進得村來,尋到了村長家。

村長見易年前來,口裡喊著小神醫,放下手中才剛剛端起的碗筷,快步前來迎接,

易年忙說著不用,就是來送些藥材,您先吃飯,這幹了一上午的農活,快些吃飯好好休息一會。

說完,放下藥材,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又問了問那得了瘋病的人家住哪。

得了地址,忙和村長告了別,向著那家走去,村長見狀也不好多留,把易年送出門口,站了一會。

見易年走遠,回了屋。

不多時,易年來到了那家,敲了敲門,沒什麼反應。

又輕喊了幾聲,依舊不見門開。

便輕輕推了推門,沒有推開,

想來是裡面反鎖上了。

移了幾步,走到土牆邊,往裡望了望,

看見一個年約四十的漢子,衣衫不整,面容憔悴。

髒兮兮的衣服上,不知是粘上了什麼,頭髮甚是凌亂。

此時正坐在院中井口旁,怔怔出神。

易年距那人雖遠,可是自小耳力異於常人。

能聽得見那人嘴裡好像還嘟囔著什麼,聽得見聲音,卻不知所說為何。

易年放下竹簍,輕身跳入院中,來到那人身前,輕喊了一聲,喂。

而就在此時,那人看見易年突然出現在身前。

原本獃滯的目光和臉上木訥的神色瞬間變換,驚恐的大聲叫著,

連連後退,彷彿見了鬼一般。

這人不動還好,可隨著突然的情緒變化。

身體也跟著不協調起來,往後退的途中,也不知後路。

險些掉入井中,易年眼疾手快,騰身而起,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稍加用力,把那人從掉進了半個身子的井口拉出。

上來之後還是在大吼大叫,彷彿眼前的易年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易年抓著那人的手腕也沒有鬆開,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嘴裡溫柔的說著:

「別怕,別怕,我是來給你看病的,不是壞人,」

此時的易年就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聲細語的安慰著眼前的瘋人。

比成年男子稍小一些就被章若愚叫成女人手的小手。

抓著那人滿是泥土與汗液混著的手腕,沒有任何想要鬆開的意思。

一黑一白兩隻手就這麼疆著,形成了有趣的對比。

看著好像易年那白凈的手,把這瘋人的污黑手腕好像染白了一絲,也可能是這晌午的陽光耀眼。

讓人看花了一樣,那白色一閃而逝,也許是這正午陽光恰巧撒了下來吧。

場中還是那一黑一白,不過此時的瘋人不知道是沒了力氣還是聽了易年的話。

逐漸的安靜了下來,也不再喊叫。易年見狀,也緩緩的鬆了手上的力氣,看著安靜了下來,也漸漸放開。

此時間,房門開啟,一位中年女子伸著腰,穿著一身農家婦女的打扮,從屋中走了出來。

臉上還帶著些許睡意,看樣子,不知是午睡剛醒,還是被這院中吵鬧擾了清夢。

易年見狀,忙向著婦女解釋:

「阿嬸,實在是不好意思,剛在外面敲門輕喊,見無人應答,便擅自做主,跳了進來,嚇到了大叔,失禮之處還請諒解。」

那婦女見是易年,連忙說道:

「哎呀,小神醫說的哪裡話,明明是咱剛才屋裡睡的死了,沒聽見小神醫的呼喊,都是咱的錯,小神醫這麼說,那可真叫我這婦人不好意思了。」

一邊笑著說著,一邊從房前牆根地上搬來了把椅子,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灰塵。

將易年引進院中搭建的簡陋涼亭,放下凳子,請易年落座,

繼續說道:

「這人今天是怎麼了,這些天有外人前來,也沒見他這個樣子,小神醫您別見怪啊。」

易年笑著說不會不會,詢問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那婦人見易年不像假說,就接著說道:

「也不知從那湖邊山洞看見了什麼,回來是瘋瘋癲癲又哭又鬧,見人就咬,逢人就打。

聽村裡人說,這是中邪了,請了先生,驅了鬼,喝了黃符水,可算是安靜了下來。

不過自那之後整個人也變得痴痴傻傻,一天天的就坐在井邊發獃,嘴裡總那麼念叨著。

這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也聽不出到底說的是啥。」

「這我還想著帶他去找小神醫你去看看呢,就是最近農活太忙,還沒得空,怕誤了莊家。

就這麼把他鎖在家裡,中午我地里回來,家裡有人都不敢開門,生怕他跑出去尋不見了。

就這樣子跑出去,不得急死個人哩。」

婦人說道此處,眼中也泛起了絲絲紅意:

用那剛擦完凳子的袖口,又擦了擦眼角的點點濕意。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易年看著婦人,又看了看依舊坐在井邊的男人,開口說道:

「阿嬸,您也別急,我一會仔細的給大叔看看。

以前發了瘋的人我也見過,還是有能治好的可能的。

現在大叔的樣子,不是比前段時間好了不少了嗎。」

婦人聽得,嘆了口氣:

「哎,是比剛回來的時候強,不過現在的這個樣子,終究不是個法子。

要是孩子從城裡回來,看見他阿爹這個樣子,哎。。。」

說完,又嘆了一口氣,彷彿身上的精氣神,都隨著這口氣,消散了一樣,整個人也變得有些萎靡。

易年知曉婦人不易,心下也打定了主意。對著婦人說道:

「那阿嬸,你先忙著,我過去給大叔檢查檢查。」

說著,易年起身向男人走去,來到井邊,蹲下身子,對著男人輕聲的說道:

「大叔,別怕,我是大夫,是救人的,你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把把脈怎麼樣?」

婦人見易年開始瞧病,哪裡有心思做活,就在原地站著,看著易年。

見男人又恢復了剛才的樣子,獃獃的望著井口。

嘴裡嘟囔著依舊不知道是什麼的話語,易年也不再多言,輕輕拿起男人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膝蓋之上。

手指輕觸,診起脈來。

不多時,易年將男人的手臂放下,又把頭輕輕貼近男人。

稍稍側頭,耳朵好像在用力一般,有些發紅,靜靜的聽著。

此時的農家小院,安靜的有些異樣。

聽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易年起身。來到婦人面前,說道:

「阿嬸,你也別太擔心,能治,不過需費些時間。

一會我給您開個方子,您晚些時候去把葯抓來,我把服用方法都給您寫下。」

婦人一聽這話,激動的跪了下來,向著易年連連叩首,嘴裡喊著:

「謝謝小神醫,謝謝小神醫,您就是咱家的再生父母啊。」

眼角的淚終於奪眶而出,只是,這時的袖口在忙著作揖,沒工夫來擦淚了。

易年緊忙扶起婦人,嘴上說著:

「阿嬸莫要如此,您這是折煞晚輩了,小子我可受不起您的大禮啊。」

說著將婦人扶起,對著婦人說道:

「阿嬸,還麻煩您找來紙筆,我把方子寫下。」

婦人起身,連忙進屋找來紙筆,幸虧家裡孩子上過私塾,這筆墨紙硯倒也齊全。

片刻功夫,易年寫完單子,交給婦人,讓婦人一定小心謹慎,可不敢抓錯藥方上的藥量與種類。

婦人連連稱是。

易年見婦人如此,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差錯,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白玉小瓶。

那瓶子通體乳白,周身無瑕,在陽光的照射下,瓶身上散發著奇異的紋路,煞是好看。

易年從瓶中倒出兩粒丹藥,那丹藥只有十分之一大豆大小,顏色發青。

倒在手中,隱隱可以見到丹藥上有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霧氣在陽光的照拂下,竟然也不散去,著實有些神奇。

打那丹藥自瓶中倒出之後,就開始散發著陣陣幽香,味道飄到了不遠處的男人那裡。

見得男人竟然也回過頭來往這邊瞧了瞧。

易年把丹藥遞給婦人,嘴上說道:

「先吃我給開的方子,照著上面的吃法。

吃上三天,三天之後服一粒丹藥,再三天之後,再服一粒。

千萬切記,這丹藥三天一次,切莫多吃。」

而後看了看手中的小瓶,猶豫了一下,

又從中取出一顆,遞給婦人。

又交代了一次,如果兩粒不見好的話再服這第三粒,如果有好轉,可不能多吃。

婦人見易年嚴肅的樣子和兩次三番的交代,何況還是關乎這自家男人的後半輩子,那真真的是記的比村裡的閑話還深。

易年見了,也不在多言,叮囑了幾句,起身準備離去。

婦人快步走到院門前,把門打開,恭恭敬敬的送別了易年。

出了門,拿起方才丟在門外的竹簍,見得院外聚集了十數人。

估計是剛剛這院里的聲音過大,吵到了附近的鄰居。

眾人見出來的是易年,也都滿口的小神醫,易年與眾人紛紛問好道別,從村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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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處有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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