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格外熱鬧的生塵

第92章 格外熱鬧的生塵

易年聽見倉嘉猶豫的說出,問道:

「哪個?」

易年能想得到,定是少一樓的那兩個殺手。

「那位女施主」

倉嘉回道。

易年聽后,點點頭,此時酒意也上來了,躺在躺椅上,夕陽還是有點兒刺眼,半眯著眼睛說道:

「你為何修佛?」

「自是為了普度眾生」

倉嘉雙手合十,虔誠說道。

「她是眾生嗎?」

「生於天地之間,自是眾生之一」

「那既然是眾生,你救了便救了,為什麼還會如此糾結呢?」

易年有些奇怪問道。

這小和尚佛心通透,怎麼會想不明白這簡單的道理呢?

「可她殺過很多人,我救了她,她以後再殺人時,不就是小僧害了那些人嗎?」

倉嘉小聲說著。

「你不是在勸她從善嗎?」

易年喝著茶,問著倉嘉。

「勸了,從醫館離開后在上京找了幾日,還真的碰見了,不過效果甚微,每次見到小僧都是拔劍相向,不給太多的開口機會。」

倉嘉解釋道。

「那怎麼才算是渡了一個人呢?」

易年問道。

打小就在經書上看見渡人這話,可到底什麼是渡呢?

棄惡從善?去偽存真?立地成佛?還是其他。

倉嘉聽見易年的話,沒有猶豫,立刻開口答道:

「所渡之人不同,渡之一字解釋便不同。」

「那她呢?」

倉嘉當然知道易年說得是誰,開口回道:

「勸她從善,切莫再動劍殺人」

「那以前死在她手中的人呢?」

易年笑著問向倉嘉。

倉嘉聽見易年的話,思考良久,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是啊,即使自己真能勸她從善,那以前死在她手上的人呢?

看著倉嘉不說話,易年接著說道:

「以前你認識她嗎?」

倉嘉下意識的回答道:

「不認識」

「那她以前所做之事又與你有何關係呢?」

倉嘉不明白,開口說道:

「可是以前犯過的錯也是她的錯,總不能因為小僧不認識,便當這些錯她沒有犯過吧」

易年笑了,把倉嘉的茶杯往前推了推,快要掉下桌子的時候,倉嘉接住,不解的看向易年。

此時,易年開口:

「你也說了,那是她的錯,就像這個茶杯,我往前推的時候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快要掉落的時候你會伸手接住。你遇見她時,便是茶杯掉落的瞬間,茶杯碎不碎,人渡不渡,不因她,因你。」

易年收回自己的手,坐正身子,說道:

「你既然救了她,那便是心中想救,以後之事,那得以後再說。你要做的不是先渡她,是先渡你自己」

「渡我自己?」

「我不修佛,但也聽過一句話,渡人先渡己,渡己先渡心」

易年說著,看見倉嘉目光疑惑,又繼續說道:

「你救了她,就證明在你心裡她是可渡之人,你要做的就是繼續你之前所做之事,有什麼好糾結的,不過她很危險,你得顧好你自己的小命」

「可是…」

見倉嘉欲言又止,易年笑著說道:

「我師父和我說過,無論修什麼,修行也好,修佛也罷,歸根結底都是修心,只要自己心裡認為正確的事情,就不要在意其他,心,永遠比眼睛看的准。」

倉嘉聽后,沉默下來,低著頭,不知是在頌佛還是思考。

其實倉嘉的事兒在易年看來很簡單,既然救了,就不要想那麼多,又不能殺了,那還有什麼好糾結的呢。

勸人從善,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

倉嘉的這個心魔想去除,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倉嘉不說話,易年也沒法再說,自己就算把天說破,他想不通也是沒用。

易年也感覺的到,今天倉嘉來,也不是認為自己能幫到他,只是找個能說說話的人傾訴。

可能小和尚修佛之路上的第一關,來了吧。

進屋把飯桌收拾了一番,屋裡屋外又打掃了一遍,抻抻懶腰,坐在了櫃檯裡面,目光掃過門口靜坐的倉嘉,看向外面。

估摸著時辰應該差不多了,現在的元帥府門口應該很熱鬧吧,想著下午劍十一和周晚稱兄道弟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時間來到周晚和劍十一出門之後,周晚出門之後坐上馬車,從烏衣巷盡頭的大街向北走去。

可能是酒喝的多了,感覺車上憋悶,拉開窗帘往外看著,透透氣,隨意往後看了一眼,剛才一起喝酒的老弟正在後面快步走著,雖然胖,不過一點也不影響前進的速度。

周晚看見,立馬招呼車夫停車,等劍十一走到車旁,下車站在劍十一身前,問道:

「老弟你這是要去哪?剛才喝的多了都忘了問了,同路的話我帶你一段兒。」

劍十一又碰見剛才聊的投緣的大哥,笑著說道:

「大哥,我去那邊,不過不麻煩大哥了,也不是太遠,一會兒就到了。」

說著,手沿著大街,指向北方。

周晚看見,拉著劍十一上車,嘴裡說著:

「正好,同路,老弟你今天喝的不少,上車歇會兒」

說著,也不等劍十一反對,拉著他上了車,車夫揚鞭,馬車向著城北的元帥府方向駛去。

倆人在車上坐著,不過此時都是醉醺醺的,嘴上說著話,不過眼皮卻越來越近。

車夫趕著車走了半程,兩道鼾聲從車中傳來。

也不敢去叫,繼續趕著車,向著元帥府而去。

日頭落下,天黑之時,馬車到了元帥府。

不過此時的元帥府與平時大不一樣。

易年來過幾次,門前雖然寬敞,但是從來沒有行人,一直空空蕩蕩。

而此時,門前圍出了一塊很大的空地,周圍站著不少人。

販夫走卒,江湖人士,還有些修行之人。

元帥府的守衛正在現場維持著秩序,手裡的火把把黑夜裡的元帥府門口照的燈火通明。

人群看見馬車停在門口,此時正在小聲的議論。

車夫費了好大勁兒,叫醒車上酣睡的二人。

周晚揉著眼睛,看著外面,嘴上嘟囔著,到了?

車夫回著是公子,到了。

周晚腿睡的有點兒麻,又揉了揉腿,看見外面站著的人群,咬牙切齒說道:

「這麼多人來看小爺笑話,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他們」

劍十一此時也醒了過來,看著外面,不知道現在自己這是在哪,心裡一慌,完了,睡過頭了,可別耽誤自己的事啊。

眼睛一掃,看見門口大門上的一個帥字,想著自己要去的地方。

眼睛一亮,又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周晚:

「大哥,這是哪啊?」

「元帥府啊,我家」

「北祁有幾個元帥啊?」

「一個啊,我老爹」

周晚準備起身出去,回答著劍十一的問題。

劍十一見周晚要出去,伸出胖手,一把把周晚拉了回來,滿臉不可思議的問道:

「你是周晚?」

周晚聽見,拍著腦門兒回道:

「今天光顧著喝酒了,竟然都忘了互相通名,我叫周晚,還不知老弟叫什麼呢?」

劍十一看著周晚,也是有些苦笑,身上的酒意在聽見周晚這個名字的時候,盡數去了,回道:

「劍十一」

周晚聽見劍十一的回答,片刻后,原本坐著的身體立刻彈起,頭直接撞上了車頂,疼的周晚直呲牙,捂著頭,不可置信的問道:

「聖山那個劍十一?」

劍十一苦笑點頭。

劍十一點完頭后,兩個人非常默契的同時沉默,看著對方。

眼中沒有戰意,只有無奈。

少時,又同時開口:

「易年」

「小師叔」

此時城南烏衣巷裡,有家醫館,名字很奇怪,叫做生塵。

一位少年正坐在櫃檯里看著外面漆黑的夜,忽然打了兩個冷顫,嘴裡嘟囔著,天也不冷啊,怎麼還打冷顫了呢。

而城北的元帥府,門前的馬車裡,周晚和劍十一面對點坐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過還是周晚先開了口,說道:

「老弟啊,啊不,劍十一兄弟,上次說你們聖山弟子一事,確實是酒後失言。不過既然說了就不怕承認,我周晚也不是怕事兒的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白天的事兒就當沒發生過,一會交手,各憑實力吧」

劍十一看著周晚決絕的神情,委屈的說道:

「大哥,可不是我非要來找你決鬥的,我也是不得已。而且大哥那是真性情,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老弟佩服,不過一會兒交手的事情,小師叔早就交代過了,讓我不要傷你,大哥你就放心吧。而且一頓暢飲,又和大哥相談甚歡,哪能當成沒發生呢」

見劍十一還是一口一個大哥的喊著自己,周晚頓時覺得自己剛才的改口有點兒小家子氣,對著劍十一說道:

「大哥錯了。不過今天來了這麼多人,要是老弟你故意留手,和之前放出的話語不符,怕是要落人口舌,老弟你回去後會不會被責罰呢?」

劍十一立刻開口道:

「那也不能傷了大哥啊,原本是小師叔不讓,不過現在是我不能。回去不會被責罰,最多就是和他們吵吵架,沒事兒,再說了,聖山顏面又不是打架打出來的」

周晚聽見這小胖子的話,此時還真的是有點兒感動,拍著小胖子的肩膀,說道:

「好兄弟,你放心,大哥不會讓你為難的」

劍十一看著周晚,點點頭。

劍十一雖然年紀比易年小些,也總是在山上修行,極少出來行走。

易年第一次見的時候覺得這小胖子有點兒傻,不過能把劍意修到這種程度,怎麼會是真傻呢,只是不願意思考那些麻煩事兒。

今天看見自己眼前的大哥和小師叔二人相處的樣子,不知道他是周晚的時候,也知道絕不是個惡人,要不然小師叔和他也不會成為朋友,還是很好的那種。

而半天的一頓酒,對周晚的為人也了解了個大概,二人聊的開心,喝的也開心,雖然認識的時間短,可這關係現在可不淺。

還是那句話,男人之間的友情,有時候就是這麼不可思議。

劍十一看著思考的周晚,問道:

「大哥,那一會兒該怎麼辦?」

周晚一笑,問了劍十一一個問題,劍十一回答。

周晚點頭,示意劍十一過來,附在耳邊,小聲說著話。

說完,周晚笑著,劍十一點頭,也笑了起來。

圍觀之人看著馬車,一直不見有人下來,又開始議論,指著馬車不知道說著什麼。

就在眾人交談之時,馬車忽然散架,車體破解,四處亂飛,兩道身影從車中飛出,化成兩道流光,落在眾人之間,那早就圈好的空地之上。

周晚手握青霜,指著劍十一,一臉平靜的說道:

「能與聖山中人交手,小爺還真是幸運」

而對面的劍十一也不是平常樣子,劍氣破體而出,周身環繞,鋒銳之氣外露,對著周晚說道:

「師兄有命,不得不從,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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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處有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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