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賭鬥6

第34章 賭鬥6

在全場的讚歎和驚呼中,陳琦的嘆息就顯得非常的突兀了。

人們滿是疑惑的看向陳琦,就連孔丘和關平都看陳琦的眼神都有些不太理解。在他們看來,這許志的《破陣樂》已經算的上是佳品了,為什麼陳琦還要說可惜呢?

陳琦輕輕的搖頭道:「許志兄,應該沒有上過戰場吧?」

許志點點頭,頗有些遺憾的說道:「是的。『神諭之戰』后,中州已經有五十年沒有過大的戰爭了。而那些小的摩擦也不是我們所能親歷的。」

陳琦輕嘆一聲,神情有些落寞。

「這就是了。你如果真正上過戰場,甚至不需要戰鬥,去那些古戰場上走一遭,你都不會寫出這等浮誇的樂曲。」

「戰爭是什麼?是生與死,是鮮血和殺戮。真正親歷過戰爭的人,是不會懷念戰場,是不會懷念戰爭的。你樂曲中的嚮往,完全就是青春少年對於建功立業的嚮往。」

「你用點兵點將,排兵列陣,走隊破陣三個部分來描繪戰場;將戰場看做是一場遊戲,像棋局一樣,輸了可以再來一次的那種遊戲。你卻忘記了,一將終成萬古枯的道理了。」

陳琦說完,沒有再繼續言語,他有些失落的看著天空,回想起他曾經親耳聽聞的戰場,以及那些讓人們毛骨悚然的殺戮。不論是前世的世界大戰,還是這一世的『神諭之戰』;陳琦兩世的親人,因為戰爭喪命者,已近百人。特別是這一世,他的叔伯輩五十多人隕落於『神諭之戰』;那戰場,戰爭,戰役,很難讓陳琦像其他人那樣充滿嚮往。

在場的眾人,在聽完陳琦的話后,都識相的閉上了嘴巴。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親身參與過五十多年前結束的那場『神諭之戰』;也只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還聽說過些關於那場戰爭的故事,年紀再小一點的人們,對於『神諭之戰』的感官,就是那些多如牛毛的大小爵爺和貴族們。

所以他們理所當然的將戰爭和榮譽畫上了等號,他們也理所應當的對於能夠建功立業,名垂青史的戰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或是有意,或是無意的,他們忘記了戰場上是要死人的。

陳琦的話,讓在場的眾人重新思考戰爭的意義,從而修整他們原本有些跑偏的情緒。就在所有人都在思考戰爭的意義的時候,一陣肅殺的琵琶聲響起。

所有人定睛觀瞧,發現陳琦手中抱著一把琵琶,右手拿著一塊撥板,正在演奏。純正無比的殺伐之氣,隱約間帶著血腥味鑽入了眾人的感官之中。陳琦的琵琶演奏技巧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每一個技巧都運用的恰到好處,恰如其分;那琵琶曲中所蘊含的殺伐之意和悲憫之氣讓所有聆聽者感覺渾身涼颼颼的,像是被冰冷的刀俎抵在了脖頸之上。甚至讓眾人從內心深處產生出了畏懼之感;而在畏懼之感之後,當所有人再回想起他們曾經心嚮往之的戰場,眾人心中有的只剩下對於逝者的憐憫。從而對於那生死只在一瞬之間的戰場發自內心的感覺到了恐懼。

陳琦一曲奏罷,所有人又一次的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似乎陳琦的每一次出場,都像是自帶了消音器似的,每一次都能做到讓在場的眾人瞬間閉嘴的效果。不過這個效果對於陳琦來說並不是很友好,因為演奏完一曲的他,始終都沒有等到他期待已久的掌聲鼓勵。這種沒有反饋的表演讓陳琦很是不習慣。

「我彈得沒有問題呀!」陳琦有些疑惑的看向眾人,口中呢喃:「這首曲子我前世就演奏過多次,可以確定不會有任何失誤。雖然這一次沒綁指甲,用撥板演奏的。但是效果在被渲染之後,應該不會差才對。」

就在陳琦疑惑間,全場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叫好聲和掌聲,很多人已經完全不在乎什麼禮節不禮節的事情了,捶胸頓足的瘋狂吶喊,想要抒發擠壓在心中的抑鬱之氣。而更多的人則是一臉虔誠的看著陳琦,雙手機械的鼓著掌。

陳琦在看到眾人近乎瘋狂的表現后,原本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臉上還是那副目空一切的表情,心中卻在暗自腹誹,這幫人的反射弧也太長了些了。

孔丘抬手制止了眾人的吶喊和掌聲,開口向陳琦問道:「王奇小友,不知你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可否給我們講一講這首曲子的來歷和技巧呢?」

許志拿著自己的古琴從主持位上站起,將位置讓給陳琦。自己則是像一個學生似的,站在一旁,低著頭,準備聆聽教誨。

陳琦坐在主持位上,略作沉吟之後開口道。

「我剛才演奏的樂曲叫做《十面埋伏》,這首曲子共三部十三段,分為列陣,吹打,點將,排陣,走隊,埋伏,戰起,大戰,敗陣,自裁,凱旋,爭功,歸營。將一場戰役完整的描繪其中,讓人們僅僅是通過聆聽就能聽到古戰場之上的那種殺伐和慘烈。」

接著,陳琦一個小段一個小段的給眾人詳解十面埋伏曲的意義,以及他所包含的演奏技巧和內在含義。因為這個世界沒有發生過楚漢爭霸,也就少了史實性的內容加持,陳琦只好一邊將樂理,一邊編故事,反正最後還是將整首十面埋伏曲給將清楚了。

等到陳琦講完,所有人對於《十面埋伏》的理解也有了一個新的認知;尤其是陳琦在這個過程中,詳述了一些在當下還沒有人用過的琵琶演奏技巧,這更是讓在場的人們覺得耳目一新,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這一次,不需要孔丘或者其他任何人判定,許志自己在陳琦講完《十面埋伏》曲后,就已經跪坐在陳琦面前了。已經認輸了,沒有狡辯的餘地了。

伸手將許志扶起,他還是蠻喜歡這個有些天真的公子哥的。

許志的認輸,『四大才子』被陳琦幹掉了三個,只剩下一個劉培了。正是那個剛才和許志一起,走出來的那個高個胖子。此時的劉培臉上的肥肉都快皺成包子了,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出戰的,但是面對著前面連勝三場的陳琦,此刻的他也是充滿了無力感。

但是,作為學士的尊嚴還是逼著他不得不出面應戰,戰死不丟人,不敢出戰才是真正的丟人呢。

劉培走到陳琦的面前,雙手抱拳,向陳琦行禮。

「王兄連勝三場,才華有目共睹。我本應該自覺認輸,但是我代表的是草廬,現實不允許我做出有損草廬聲譽的事情。所以我向你發出挑戰,至於是書法還是繪畫,請您隨意選擇就是。」

陳琦輕笑,對於眼前這個大胖子還挺有好感的。如果劉培真的就此認輸,或者不敢和陳琦比試,甚至是找一些借口不和陳琦打賭,陳琦一點脾氣都沒有。而且,這場比試本來就是陳琦強行推進的,劉培也從來沒親口答應過。

但是劉培並沒有退縮,反倒是主動的出面應戰,這就說明這小子的人品和人性就比前三位強太多了。陳琦也對草廬的教育有了新的認識,別管知識學了多少。最起碼的禮儀、規矩和氣節方面,就比那碧水書院強太多太多了。

就在陳琦準備選擇比試題目的時候,孔仁從一旁快步走到陳琦身邊,在陳琦耳邊嘀咕了幾句。

「賢弟,秦伯在廟外,託人傳話,似乎有急事找你。」

陳琦雙眼微眯,有些不解的看向孔仁。

「孔兄遣人將秦伯請進來吧。」

孔仁點點頭:「我已經叫人去請了。」

恍惚間,一道人影閃電般出現在陳琦身前,單膝跪地:「老奴參見少主!」

陳琦伸手將秦奕攙起:「秦伯免禮。何事如此驚慌?」

秦奕站到陳琦的身側,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家裡有人到了泰州。」

陳琦聞言,猛回頭,看向秦奕:「和我們有關嗎?」

秦奕搖搖頭:「不知道。來人既沒有直接上孔府,也沒有入住官驛,行蹤非常詭異。」

陳琦面沉似水,沉吟了片刻后:「那依你之見呢?」

秦奕只說了一個字:「撤!」

陳琦點點頭:「好!我這就去和廬主告別一聲,稍等。」

陳琦說完,和孔仁打了個招呼,二人來到孔丘和關平面前。

「孔伯父,關家主,小子專程前來辭行的。」

「剛才家中來人說有要事需我立刻上路。我雖然很想與二位暢談,奈何天不遂人願,還請二位前輩見諒。」

「他日若的閑暇,奇定專程拜會,還望二位前輩莫怪罪小輩。」

孔丘拍了拍陳琦的肩膀,遺憾之情已經印在臉上了。陳琦今天展現出來的實力,就連一向自負的孔丘都很是讚歎。原本想著今晚他和關平、陳琦三人好好徹夜暢談一番,聊一聊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呢。沒想到陳琦竟然這麼著急的就要離去了。

「沒事!正事要緊,你若得閑暇,再來找老夫吧。」

陳琦向著孔丘做了一個長揖。

關平雖然對陳琦也滿是好奇,但是終究還是初次見面,並沒有那麼熟絡;而且剛才在孔府中已經有過約定了,便不再多言了。只是拍了拍陳琦的肩膀以示鼓勵。

「臭小子,既然有急事就莫要如此婆婆媽媽的了。反正令牌已經送你了,有空來我并州,讓我也好盡地主之誼。」

陳琦同樣對著關平做了一個長揖禮。

陳琦向兩位長輩告別後,拉著孔仁的手說道:「孔兄,與你相識,是我最大的幸運。只可惜弟要事在身,不能與兄久處。還請兄見諒。」

「弟在居所中留下一篇賦,就當是送給孔兄的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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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當個鹹魚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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