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瘋狂追捕

"汪！汪！汪！"

「啊！」，不遠處傳來的獵狗叫聲，把睡夢中的老乞丐驚醒。沒空耽擱，拿起身旁的柴刀、被截短的獵矛，就起身朝林中更深處逃去。

「太倒霉了！」，回想著這一年多來擔驚受怕的日子，老乞丐心中哀嘆著。

老乞丐本是生活在大周王朝神都的一名普通乞丐，少時他家中本是神都中的小康之家。

只不過後來出了變故，做小生意的父親病故，母親改嫁，他跟著年老的祖父、祖母生活。

因為父親生病，為了給父親治病，家中的積蓄不但花光，還欠了一屁股債。

為了還債，年老的祖父祖母不得已走街串巷做點小生意，沒過幾年也勞累過度去世了。

從此年少的他徹底失去了依靠，本來家中的債務已經基本還清，十來歲的他還可以靠著出租家中的空屋有一點收入。

但自古麻繩總從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看他家中只剩一個小屁孩，母親和她的現任丈夫竟以把他接過去撫養為理由，把他家的祖宅搞到了手。

然後無盡的苦難便來了，以前只幫助過祖父母賣點雜貨的他成了所謂繼父家的小奴僕。

飯都吃不飽不說，每天還要干著繁重的體力活，稍有不順還會被繼父一家人打罵。

他實在受不了了，便向母親哭訴，但母親對他的境況並不關心，還讓他作為男子漢要堅強一點。

因為對母親的牽挂，他還是咬牙過了幾年這樣的生活，但由於長期吃不飽，他還像一個孩子一樣瘦小。

在一次莫名其妙的毒打過後，他終於心冷了，趁著半夜夜黑風高，睡在馬棚的他和自己的老夥計————一匹老馬告別後就出了家門。

從此他就這樣遊盪在神都的街頭，討一點殘羹冷炙過活。

但他竟然十分喜歡這樣的生活，他很瘦小，吃不了很多，一天下來只要一會兒就能吃飽。

然後他就找個隱蔽的地方呼呼大睡，過了一段時間他發現自己破爛不堪的褲子竟然短了一截！他長高了！

那天他嚎啕大哭了一場，哭累了就沉沉睡去，醒來后他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命運了。

在街頭混了幾年，他更加了解乞丐的生活，也認識了一群人。

他這才發現乞丐也是一個非常豐富多彩的群體，大部分人像他一樣只是簡單的討飯。

有的人則更像是失敗的賣藝者，通過賣藝換一些零錢、吃食。有人會一邊乞討，一邊做工。

一小部分人一邊討飯，一邊偷東西，更有甚者會拉幫結派、殺人、搶劫，拐賣女子、小孩。

有的人則偷別人家小孩，把小孩弄殘、弄瞎讓他們幫自己乞討，而自己則過的像富翁。

知道這些事後他嚇了一跳，在街頭時更加小心了，會遠離那些成群結隊有幫派的。

在街頭混久了，除了皇城神都的角角落落他已經踏遍了，他也混出了一些經驗，知道如何看人下菜碟，如何博取同情，更知道躲在何處遮風擋雨。

因為小時候家中條件不錯，他是念過書、識過字的，他甚至當了一段時間算命先生，竟得了一些錢財。

有時運氣不好，他也會去一些人家偷些食物，這讓他養成了小偷小摸的習慣，但他真的沒有偷過什麼值錢的東西。

去年過年的時候，城內有人放煙火，他吃飽喝足了也過去湊熱鬧，只是煙花爆炸的一刻竟然有一輛馬車的馬被驚到了。

那馬車在路上橫衝直撞，人群被嚇得四散奔逃，他眼疾手快爬上了一座小房子的屋頂，等混亂的人群中散去他才下來。

他走了沒幾步，突然發現路旁的碎石中埋著一隻頗為精緻的錦囊，只露出了一角，灰撲撲的。

應是剛剛的人群中有人丟失的，他迅速把東西撿起裝好，回到了自己平時落腳的地方。

回到自己落腳的斷橋下，他打開錦囊，其中竟然只有一本小書、一個小玉瓶、五塊溫潤的玉石。

他覺得自己要發達了，人說黃金有價玉無價，他的心頓時火熱起來。

外人都覺得他是一個小老頭，其實他只有三十多歲，只是由於那幾年生活的實在勞苦，頭髮早早有些花白了。

這些年在街頭風餐露宿皮膚十分黝黑褶皺，也不願收拾自己，臉上臟髒的，鬍子已經很長了。

平時為了討飯總是佝僂著身子，外人才覺得他是個小老頭，這樣討飯討錢更容易些。

可是一旦把這些玉石換為金銀，自己完全可以恢復正常人的生活，像父親一樣做點小生意，娶妻生子延續自家的香火。

心中暢想著未來，那一夜他失眠了。

但吃慣生活苦的他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不敢貿然把自己的玉石拿出去賣了，他要先試試水！

他心中盤算了一下，那本小書叫什麼引氣訣，應該是道家養生用的。雖然挺精緻，但應該不值什麼錢，不值得賣。

玉瓶、玉石又太珍貴，如果不能賣出個好價錢自己會很心疼。

最終他把目光放在了那隻錦囊上，錦囊一看就不是凡品，主體用絲綢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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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用金絲銀絲縫了很多花紋，中間竟然有一個大周皇室的徽章，也是金絲編織而成，徽章周圍還鑲嵌了幾顆小號寶石，閃閃的。

錦囊一角用紅色的線縫了一個蘭字，應是這隻錦囊主人的名字。湊近聞了聞，還有一股香粉味，這主人應該是某個貴婦或小姐。

那個皇家的徽章雖然說明這件東西屬於皇室，但神都皇室子弟滿地走，帶有皇室徽章的東西也不是那麼少見，所以他並不太擔憂。

當晚他便把錦囊中的東西拿出，全部貼身放好，那隻錦囊用一卷乾淨一些的布包好，準備第二天拿出去典賣。

第二天，他早早起來特地在斷橋下洗了個澡收拾了一下，穿上一件「撿來的」半新的衣服，他看著水中自己的樣子竟然十分陌生了。

這樣最好了！收拾好一切，就出發去了一家遠離自己平時活動範圍的典當行。

等到了典當行，他拿出那隻包好的錦囊遞給了掌柜的。

掌柜的頭也沒抬，打開布，仔細查看起錦囊。

「二兩！」，掌柜的冷漠的說道。

「什麼？不行！還給我！」，他憤怒了，要回了自己的錦囊。

他又去了幾家典當行，結果最高也只給到三兩五錢，無奈只好接受這個價格。

當懷中揣著這三兩銀子往回走的時候，他的腳步都變得有些輕浮了，這種感覺太不真實了。

他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醒來，發現這只是一個夢。

他七拐八繞回到自己落腳的斷橋，從一堆雜物下翻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面有兩吊銅錢和幾塊散碎銀子，加起來三錢銀子的樣子。

當他把懷中的三兩多銀子、玉瓶、玉石放入盒子中時，他頓時產生了強烈的不安全感。

這些寶貝萬一被別人發現怎麼辦？有人發現我的行蹤怎麼辦？錦囊的原主找過來怎麼辦？

此後的幾天他再也沒有離開過斷橋，不敢再出去討飯，一直守著那個小箱子。

終於三天後，他攢的乾糧吃完了，又堅持了兩天，他餓的不行。

這才把玉瓶、玉石、所有銀子都裝在胸口，把木箱藏回雜物下，穿上原先破爛的乞討衣服，摸了幾把灰在臉上，弄亂頭髮，出門乞討去了。

可是他還沒有走出二里地，就在城牆上看見了一張讓他魂飛魄散的通緝令。

通緝令上畫著自己前幾天去典賣錦囊的樣子，通緝令上說他是盜竊皇家重要財物的重犯。

他的異樣引起了在場衙役的關注，想要叫住他問話，他嚇得當即飛奔而逃，衙役沒能追上他。

他逃回斷橋，翻出那個放著銅錢的小木箱，一把火燒掉自己的落腳點，頭也不回的逃出神都。

他這輩子沒有離開過神都，出了神都得管轄範圍后，為了不引人注意，他特意避開大城並晝伏夜出躲避人群。

因為沒法乞討了，不得不以偷盜為生。

就這樣躲躲藏藏，總算沒被官府抓住，但有時看見小一點的城池也有自己的通緝令時，他還是止不住的恐懼。

而且追捕他的人似乎不願放棄，原先通緝令上的人像一直是當日去典當錦囊的樣子，後來竟然又變成自己做乞丐時的樣子。

顯然追捕他的人查到他的身份了，他的恐懼更甚了，從此他就一路朝著人煙稀少的方向逃去。

一路上既要躲避官府追捕，又要獲取食物，其中的辛苦難以描述，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不願放棄。

他這一生，苦難一直伴隨著他，雖然他很害怕，但從來沒有想過放棄，他不知道為什麼。

有時快要被官兵追上時，他就蟄伏一地幾天不吃不喝不動。

最危險的一次，追蹤他的狗都已經咬到他了，他吃痛踹翻那畜生，然後翻入不遠處的一家大宅，藏在大宅花園中的一棵大樹的樹洞內。

眼見後面的官兵快要追進來了，忽然天降暴雨沖洗掉他的氣味，那畜生找不到目標急的亂竄，他在樹洞內聽的一清二楚。

他就在那個樹洞內藏了整整三天，三天里不吃不喝不動，一直聽著外面主人家嬉鬧玩耍，在感覺自己實在扛不住后，才在深夜來臨的時候逃出。

因為餓的沒有力氣了，他把花園內的花幾乎都吃了，稍微補充一點體力后才翻牆離開。

終於他來到一個三面環山的小城，沒有在城牆上發現自己的通緝令，在觀察一段時間后，他進入這座城中。

他在這座城中待了兩個月，一直沒有人來追他，他稍微放心了些。

但當他看見官府的衙役、兵丁的時候還是止不住的恐懼，這種恐懼能淹沒一切，他還是離開了這個小城。

因為他聽說這座小城城外就是無邊林海，他頓時下了某種決心。

然後他就在城中把自己的所有銀子全部花掉，吃了幾頓大餐，品嘗了當地特有的山鹿、山雞。

甚至收拾了一下自己，花了二兩銀子品嘗了婆娘，他心中感嘆————婆娘真是好啊！

本來還想把玉瓶、玉石全部換成銀子，但是想想還是算了，這些名貴的東西總是太過惹眼。

最後銀子花完了，又遇見一個賣山鹿的小哥，便拿那本書換了半幅下水煮了，美美吃了一頓，然後就離開這個小城一頭扎進了附近的山林中。

只是進入山林中他才發現，林子中的日子也沒有那麼好過，此地的林子里竟然有猛獸。

逼不得已他又退回附近的村落中，「找了」一些工具后才重新進入山林。

只是倒霉的是，中間竟然被幾個毛頭小子抓住過一次，幸好那幾個小子沒有把他送官，只是把他送給了他們的村長。

本來村長的兒子也說要把自己送官的，但他實在是害怕就嚎啕大哭求饒了一通，那老頭果然被他打動，就警告教訓了他幾句，就把他給放了。

他想著這下可好了，以後就可以在林子中愉快的生活了，這個林子里野物很是豐富，不用付出太多力氣就可以抓到。

實在運氣不好，還可以去其他村子里，「找點」東西吃吃，「找點」工具用用。

只是萬萬沒想到，還沒舒服幾天，他就發現了漫山遍野的士兵和獵狗，他當即嚇得魂飛魄散，起身逃往更深的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