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終局槍聲
按理來說,偵探的作用應當是把複雜的案情簡單化。簡單到就算是山村操這樣的警察也能聽得明白。
但很多時候,事情其實恰恰相反。
他們會把案情攪的更加複雜,攪的人云里霧裡,只能被迫跟著他的節奏,直到謎底最終揭曉時,才恍然大悟,道一聲原來如此。
絕大多數的偵探都熱衷於探尋犯罪分子的心路歷程。他們格外喜歡把自己代入到犯罪分子的視角,以此來追根溯源他們的作案手法作案流程。
至於說像指紋這種決定性證據,往往會被他們當做最終的殺手鐧。
他們通常會先把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法說的分毫不差,在犯罪分子心理防線基本被攻穿,卻又心存僥倖、垂死掙扎、歇斯底里之際,再把這樣的證據掏出來一錘定音。
講究一個溫水煮青蛙,慢慢折磨犯罪分子。
這樣做其實也沒什麼問題,就是麻煩、費事、效率低下、浪費時間。
偵探的這種破案手法,其實是上個世紀乃至上上個世紀,科技水平不發達,甚至說人均胎教級別時的無奈之舉。
那時候能搜查到的證據太少,只能被迫去揣摩兇手的心思,猜測他可能的犯罪手法和傾向。
但今時不同往日,現在還依舊抱著老一套來破案的偵探,多少有點開歷史倒車的嫌疑。
不過也能理解。
因為絕大多數的偵探都是人為虛構出來的。
並不是他們想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而是創作者需要筆下的角色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
如果故事的開頭出現了一把槍,那在故事結束之前,這把槍一定會想。
只要設計好的東西一定會被用到。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放到偵探小說中就是,創作者精心設計了一套精妙且複雜的犯罪手法,或者說一個絕妙的詭計。
那他就一定會讓筆下的角色把這套手法或者詭計給完整的揭示出來。不然豈不是白設計了。
陸仁對此表示理解,但要說這種推理派的破案手法和效率有沒有關係,那多半是不沾邊的,就算有也是負相關。
至少他本人做不到能在短時間內摸清作案手法,等到側寫滿級還差不多。
好在現在也不需要那麼麻煩,抓住嫌疑人的一個破綻窮追猛打即可。
妃英理的房間是毫無疑問的犯罪現場。國分秋穗肯定是死在這。
既然如此,那假定國分建彥就是兇手本人。那他作案的可能性就是兩種。
一、早有預謀。他接到妃英理電話的那一刻,就已經在心中構思好了整個殺人計劃。他前往妃英理的房間,不是為了把人接走,就是奔著殺人去的。
二、臨時起意。他當初去妃英理房間時,是打算把人接走的。只是在房間內兩人又發生了一些衝突。這次國分建彥沒能控制好情緒,怒而殺人。
如果是第一種情況,那國分建彥應該會事先留意,戴手套不留下指紋什麼的。
當然就算他戴了手套,房間內也可以會有他脫落的頭髮。畢竟殺人可是力氣活。
就算是女性,那也有百十來斤的重量。有些人抗一袋五十斤的米面都累夠嗆,更別說挪動上百斤的重物。
如果是第二種情況的話,那就更簡單了。
陸仁轉頭對橫溝道:「先讓技術科的人重點看下門鈴、內外門把手上有沒有國分建彥的指紋。」
橫溝招手讓手下先去查,隨後又道出了難處:「門鈴門把手被那麼多人摸過,上面肯定有大量指紋,能不能分辨出國分建彥的指紋恐怕很難說。」
「嗯。」陸仁對此表示理解,警方的技術成員肯定有技術,但具體有多少,那就不好說了。
會做和做好那是兩回事。
此時妃英理突然出聲補了一句:「不光是這幾處,還要看下冰箱和裡面擺放的飲料上有沒有他的指紋。」
他們這次所租住的豪華酒店,雖然樓道內部沒有設置的監控。但每個酒店房間內都有一個小冰箱。冰箱內放有各種飲料,算在房費內,不用額外出錢,隨便喝。
「冰箱飲料?」橫溝疑惑。
「嗯。我當時就奇怪,為什麼我房間內儘是些碳酸飲料。還以為都是如此,可我剛問了下小蘭,她房間內可不光只有碳酸飲料。像這種東西,一旦上一位客人退房,那酒店清潔一定會將其補齊。既然如此,那我房間缺的其他飲料去哪了?」
橫溝下意識問道:「被兇手拿走了?可為什麼要拿?」
「我回到房間第一時間就去洗澡就是因為一瓶飲料。我當時口渴想喝點什麼,結果打開冰箱發現全是碳酸飲料,沒辦法就隨便開了一瓶,結果被噴了一身。」
「喝完酒後容易口渴。兇手利用了這一點,帶走了其他飲料,並把剩下的碳酸飲料全部搖晃了一遍,確保你不管開到哪一瓶,都會被噴一身。」
說到這一點,陸仁那可就太熟了。今晚吃飯的時候他就和北島在不遠處旁觀。毛利喝的酩酊大醉,妃英理就算沒有失態,但也喝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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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浴室是單獨隔開的。浴室玻璃也是特製的,屆時門一關,熱水器一擰開,水嘩嘩的流,那外面幹什麼,浴室內的妃英理都很難察覺。更別說她今晚還喝了不少酒。
既然如此,那她在不在房間,其實區別都不大。
這個房間內能藏人的地方可太多了。床底、衣櫃、窗帘……
兇手只需要躲上一會,不要讓妃英理第一時間發現即可。等到她進浴室洗澡,他這時候把屍體搬出來,自己再悄悄關上門走人就行。
「原來是這樣。」聽完妃英理的解釋和陸仁的補充,在場眾人都想到了這一點。
「英理姐,你真厲害。」北島笑著贊道,見真兇即將浮出水面,她此時的心情輕鬆不少。
「沒有。我一開始其實也沒想到。主要還是得感謝國分建彥的幫忙。」妃英理同樣笑著,只是她的笑容毫無溫度,「我當初和他電話里說的是自己有事要出去一下,大概十一點之後才能回來。」
「可這話到他嘴裡,就變成你去和別人吃飯,而且還喝了不少。」
「沒錯。正是這個喝字,讓我想起了冰箱里的飲料。」
「那兇手當時就是和屍體一起躲在床底下吧?」越水七槻指著床單下沿,「這上面正好沾了血跡。」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就是先把床搬過來,等妃律師進浴室后,再把床挪回原位。」橫溝試著雙手抬了一下床,頗感吃力道,「這床抬起來很費勁,感覺兇手應當是兩個人。」
陸仁一臉關愛智障的表情:「你在說什麼?抬床費勁聲音還大,而且這麼大個東西隨意挪動,還很容易被人看出不對勁。就不能是他把屍體拖到床底,過了一段時間再拖出來?」
「對哦。」
「再說了。」陸仁走到橫溝之前站的地方,彎腰握住床沿,單手就把這張床給抬了起來,「這是個很難的事么?小蘭你來試下。」
「哦,好。」毛利蘭沒有陸仁那般輕鬆寫意,簡單來講,她用了兩隻手。
「……」
橫溝嘴角抽搐,果斷選擇不搭這個茬,扭頭對手下道:「加快速度,只要在冰箱內找到他的指紋,他就一定跑不了!」
他剛才也是傻,非要糾結這幹什麼。把決定性證據甩到犯人臉上,後面再慢慢盤問作案細節不就行了?
現在可好,臉是徹底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