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勇氣和白送是兩回事兒

馬房是他們唯一能去的居所，陸唯也不相信那頭的人能瞬間找到這裡，不過完事需要留意，再拜託民宿老闆為他們準備一些豐富的早餐之後，他們也必須啟程離開這裡。

席間，陸唯和薇薇第一次近距離觀察神幻山的重要人物，他們只能說，這位真是優雅不分時候的典範，候補聖女不光做了一段超長的餐前祈禱，而從魔法口袋中掏出了將近二十多種食用配料，那一對鑲著八角鑽石的餐具幾乎快把兩人的眼睛晃瞎了，如此濃重禮節和豪華配料伺候的無非是來自農家的土豆肉湯和白麵餅。

她真是忘了自己還在被追殺的途中！

「聖女閣下，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

菲涅爾·嘉蜜李希·古德安，這是陸唯現在唯一知道的情報，這個姓氏應該來自北方信仰諸國中的某一個。

高潔的聖女沒有說話，而是專註於用純金的天平配置昂貴的香料，然後用白麵餅卷了，再慢條斯理的吃下。她完全是按照宮廷外交早茶會的儀態來對待農家早點，不過看她接連不斷地享用，應該是真的餓了。

終於，公主殿下的早茶會結束了，她又掏出了名貴的清潔用具，一點點雕琢用餐過後儀容，她明明已經很漂亮了，卻有意追求想象中完美，和聖光的教義一樣，永遠追求著束之空中樓閣的美德。

「很抱歉，教義中不允許用餐期間隨意搭話，我不得不保持沉默。聖光憐憫！」

終於，她開口了，還算是禮貌，解釋了剛才不搭理人的理由。不過，教義中只規定在享用『重大節日餐點』與『聖餐』的時候保持禁言，而這絕對跟土豆湯和白麵餅沒有關係。

「沒關係！也不著急這一會兒。聖女閣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您怎麼會被這群人捉住的？他們是什麼勢力的？」

一連三個問題，只要得到解釋，那麼陸唯也好決定接下來的行程，如果她能提供更多情況，一定程度上也能規避風險。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您是否應該向我袒露一下真實身份？一個如此關心教會事宜的魔法師？你為何會擁有來自神幻山的氣息？」

這些問題只是在立意有些咄咄逼人，菲尼爾並沒有拿出與之相應的態度，回答也符合情理，只是最好不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家庭關係。

「我叫萊茵，是神父家的養子，因為理念不合，我和父親分開，出來做了冒險家，她是我的妻子薇薇。至於神幻山的氣息，我在界島的聖光討伐軍首領處接到了委託，成為了郵差天使，需要押送一件物品前往北方國家，您感受到的氣息可能出自上面。」

「所以我該感謝這位沒有引導好兒子的神父，讓我在這個關鍵時候被魔法師拯救了。」

她的話語充滿了對神父失職的不忿，還真是復古又刻板的聖女。不過，她沒有過多追究聖光氣息的事情，其實陸唯知道，這個氣息來自父親親手為他雕刻的護身符。

「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追求，這沒什麼大不了。聖女殿下，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菲尼爾思索了一下，從她的表情來看，處在風暴中心的她也了解無多，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神幻山有人出賣了我們，我想我應該不是唯一的受害者。至於那群人，很大概率是被大牧首裁掉的催貢團成員，神學家族手下的走狗，我被他們偽裝的身份欺騙了。」

被捉住的過程一筆帶過了呀！想來高傲的候補聖女也不會在一個魔法師跟前說這麼難堪的事情。倒是事件的利益關係講的很透徹，神學家族為了報復父親的改革，故意泄露了光耀巡禮的候補聖子，聖女們的名單，引來了外部勢力的競逐。

「可惡，竟然是崔貢團！」

薇薇的插言已經足夠說明這群王八蛋的可恨之處了，很多魔法師之所以對教會完全不抱好感，大多是身在凡人時期被這些披著聖光的小鬼欺負過。

不過話說回來，父親真是厲害，竟然做了這麼一件大好事。

「現在已經灰飛煙滅了，薇薇女士。」

菲涅爾的語氣有些不爽，不知道是對薇薇的，還是對催貢團的。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聶佳提及整個北方地區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搞不好連三大國的人都在活動，聖子聖女的身份哪怕是交給朝堂上的蟲豸也能運作出很大的利益。至於棲息在聶佳提的異教徒們，說不定已經為我們準備好了斷頭台。萊茵法師，你還真是接了一個很危險的委託呢！」

看來自己的行動出乎了她的意料，自己在她眼中的極限可能只是幫她通知教會而已。

「的確是這樣，不過我也有這樣做的理由。聖女閣下，接下來需要我去聯繫教會嗎？」

「最好不要，神學家族手上還有一批迂腐的力量支持，包括不限於聶佳提地區的教堂，教徒家族。既然有人鐵了心要來搞破壞，想必做好了完全準備，他們都不可信任。現在最好的方法是回國，最起碼我父王的軍隊一定會保護我的。」

還真是一位公主！她的出身與她的方法倒是同等格局。

「那您是哪國人呢？」

「聖·坦岡尼維斯。」

這不巧了嗎？這個國家與奧列托夫王朝毗鄰，唯一麻煩的地方，就是現在海路封禁，要去往哪裡需要橫穿聶佳提區域。往北方大陸深處走，在帶著她的情況下，這一路可是相當危險。

見陸唯面露思索之色，菲涅爾便主動起身，向門外走去。

「好了，也不應該在耽誤你們的行程了，我該啟程了。萊茵法師，無論如何，教會以及我本人都會銘記您的援助，希望日後相見，我們的友誼能更加深厚。聖光憐憫！」

陸唯敢打包票，她前腳走出這個馬房，後腳這個鎮子就會暴亂。

「聖女閣下，我救你出來可不是讓你去送死的。難道您打算就這樣走去？」

「那不然呢？我知道很危險，但聖光的僕人不會退卻。」

無論如何，陸唯都不可能單獨放她離去，只不過對付這種逞強高傲的女孩，必須得繞著彎子跟她講話。

「勇氣和白送是兩回事兒，聖女閣下！如果您的猜測屬實，那麼目前你是唯一確認存活，且掌握一定情況的聖女，這可是指證背後陰謀家的證據。我不質疑您準備為聖光獻身的決心，但你能眼睜睜看著幕後主謀因為缺少證言逃過『灼熱法』的裁決嗎？」

菲涅爾看向陸唯，冷漠道。

「你還知道『灼熱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