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殤
呃啊……我這是，在哪裡？
芙蓉的玉手扶著昏昏沉沉的腦袋，眼前一陣發黑，儘管如此，內心強烈的不安還是讓她踉踉蹌蹌地爬起了身子。
「啊！」
迎面踹到了一塊冰冷而結實的東西，芙蓉本來沒有太過在意，直到她仔細一看，那地上躺著的，竟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不，當她小心翼翼地將手往對方的鼻息處探去時，赫然發現這其實是一具死屍……
不，不是這樣的！
芙蓉一隻手捂著自己的頭部，但不能抑制絲毫可怖回憶的蘇醒，還有那由內而外的劇烈痛苦。
她拼了命的跑，如同一隻亂飛的蜜蜂，但竟然是就這樣跑出了大殿之外。
可是，大殿之外迎接她的也絕非是什麼歡天喜地的美好場景。
所見之處皆是玄宗弟子和外來者之間的激烈戰鬥，並且不是平日里那樣小打小鬧的切磋，而是真正的生死搏鬥。
視野範圍內不論是敵我雙方，受傷的人數都不在話下，甚至受傷嚴重和生命垂危的存在也比比皆是。
芙蓉痴痴而立，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心裡隱隱有著不詳的預感，與此同時她香頸上的黑紋，再一次出現了。
一段段視角完全不屬於她自己的記憶片段在她的腦海中播放，甚至彷彿在她的眼前出現，她的腿不知道為什麼軟得不行，只能扶著牆小心翼翼地走著。
一道道凶煞暗狠的攻擊彷彿沒有帶有一絲情感一般，瘋狂地傾瀉在了一名名弟子身上，他們或許有人還可以稍作反擊，但絕大部分還是被傷害得體無完膚。
啊！
痛苦的哀嚎在芙蓉的精神之海與耳畔中此起彼伏，她再也不能忍住顫抖了！
「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這麼多人，是我……」
芙蓉抱著自己的頭部，絕望地就地靠在牆壁上坐下，目光獃滯地喃喃自語著。
不僅如此，還有一個個聲音似乎在應和著她的喃喃自語：「是啊，就是你害了怎麼多人，你真該死……」
「啊……你害得我好慘啊，我們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你難道不應該償命嗎！」
「都是因為你，玄宗落得了如此下場，傳出去來名聲全是毀盡了……」
芙蓉的身子隨著心的劇烈震顫一起顫抖著，淚水早已打濕了泛紅的眼眶。
呼嘩！
接下來的一幕，更是擊碎了芙蓉內心的最後防線：天穹之上，一隻紫黑顏色的巨手破空而出，席捲帶走了所有原本難以逃跑的敵人！
「啊！啊！啊——」
瀕臨奔潰的她哪怕就是瘋狂地尖叫著，也不能減輕半分內心的煎熬。
畢竟，在她現在的認知中，眼前的屍橫遍野和她脫不開干係啊！
「啊，芙蓉姐，你怎麼在這兒？」
原本處在溫若雨旁邊的溫梔書感受到了溫若雨身上莫名的一股排斥力，漂浮在周圍卻又不能靠近的他有點摸不著頭腦，轉頭看了看四周的情況，卻是恰好看見了角落裡的芙蓉。
他趕緊朝著同樣癱坐在地上的溫若雨大喊一聲：「若雨姐，我去芙蓉姐那裡看一下情況！」說罷，便是立刻飛了過去。
而芙蓉面對小梔的到來完全無動於衷，沉浸在了自己痛苦不堪的內心世界中，自顧自地胡言亂語著。
回過神來的溫若雨此時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看著小梔著急卻又不知道怎麼辦的模樣，她也是滿是心疼，幾個箭躍踏在了碎石廢墟上趕了過去。
「你還好嗎？芙蓉，芙蓉……」
可惜的是，任憑溫若雨怎麼搖晃芙蓉的手臂，對方都沒有任何反應。
一旁的小梔突然發現了對策，把目光掃射周圍的半空之中：「對了，我去找殿主，還有宗主他們來好了。」
雖然溫若雨覺得以現在一團糟的狀況來說，這些殿主和宗主想必是無心關注一個弟子的精神狀態，但畢竟他們已是走投無路，於是點點頭答應。
殿主，宗主？我負了宗門，何來臉面見到他們！
芙蓉彷彿受到了更大的刺激，整個身子蜷縮起來，溫若雨見情況不對，連忙是把她摟在了懷裡，輕聲安慰著。
而小梔的步伐也不禁遲緩了一分，他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要去找人，還是留下來看看。
便是在這一瞬間，命運的齒輪發生了逆轉。
溫若雨赫然發現了懷中的芙蓉不受控制地升騰而起，並且、並且其體內的靈力以一種洪泄之勢四溢散開來！
「不好，她這是要自散修為！」
在溫若雨和溫梔書不知所措的時候，小玉玉一語成讖，道出了其中的意味——但，又沒有完全道出！
因為芙蓉散盡的不僅僅是自己的靈力，還有她的生命力！
這一點，作為生命屬性的小梔在了解不過了——他飛似地沖向芙蓉，卻是被一股力量推開。
芙蓉的表情在這個時候卻是平靜似水，她沒有太多波瀾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小梔一眼：「不，我必須為我犯下的孽禍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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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眸從未有過如此清澈，她的臉頰緩緩劃過一滴淚痕，她的聲音響徹四方：「玄宗栽培之恩，吾當以湧泉相報，然叛敵大逆，願以身死謝罪！」
甚至沒有感覺到太多的痛苦，芙蓉的身影就這樣在一片平靜和釋然中漸漸淡化消失著。
「不要！」
此時的溫若雨再怎麼吶喊，都已經是無濟於事了。
「我們……有緣再見吧……」伴隨著芙蓉的最後一句話語，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間。
而由她的修為靈力與生命力逸散而出的龐大能量，並沒有歸於廣袤無邊的天地，而是一股股注入了每一個玄宗弟子的身上，而小梔分明感覺到了自己獲得能量的異常強大。
「不，不！不——」
小梔跪倒在地上，面對著芙蓉消失的方向，仰天咆哮著的同時獸型顯出。
他的體型瘋狂膨大著，原本短小的角變得雄壯，細密的鱗片也是圓潤一分，關鍵是那標誌性嘹亮的龍吟聲響起。
小梔，在這個時候，終於成就了翡翠神龍的蛻變！
但是，很顯然，他寧可不要這樣的蛻變啊！
溫若雨更是在直愣愣地眨了兩下眼睛后，直接一聲悶哼昏倒了過去。
但對於其他不明情況的其他弟子來說，這突如其來的歸去卻是甚至更加增添了他們的一絲恐慌。
有的時候，上天或許就是這麼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