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只會站著死，不會跪著生

小鬼子翻譯官的話語聲落下，夜空一片死沉。

連半點蛐蛐『吱吱』的叫聲也聽不見。

只有無盡的死靜。

空氣中充斥著燒焦的火藥味和刺鼻的煙霧，山上的雜林成片被炸毀。

一團團搖曳的火焰宛如鬼火般，好似犧牲戰士們的魂魄在照亮華夏民族的未來。在為這個五千年文明古國的不屈、不撓、永不言敗的精神燃燒自己的魂魄支撐著。

呼呼！

山風吹來，火團隨之趴下，似乎下一刻要熄滅。

但……

火團依舊堅韌不拔地在抵抗山風。

逐漸的，山風消失，火團開始伸起來，搖曳著火身。

呼呼！

又吹來微風，發出的聲音似乎在歌頌民族的悲愴。

隱隱約約中，好似響起了喊聲。

「打跑小鬼子，我……我們……回家……」

「」回家……」

噗嗤。

噗嗤噗嗤！

一團接一團的火焰奇怪的熄滅，那低沉悲愴的喊聲也隨之消失。

躲在簡易戰壕里的國軍們神色疲倦，一臉悲傷。

戰友犧牲太多了。

屍體就在身旁，有些屍體都不齊全了。

有些被炸成了無數塊。

令活著的他們沉浸在悲痛中。

不過他們卻將悲痛化成力量，眼裡湧起了殺意。

恨不得衝下山去和小鬼子拚命。

但他們明白，只要離開掩體就會成為活靶子，被小鬼子的重機槍打死、炸死。

「長官，沒有彈藥了，要怎麼辦？」

一名士兵滿臉污垢，看著一旁的林大海。

林大海靠著壕，端著一把中正式步槍。

他也快沒彈藥了。

「通知下去，誰也別開槍，等小鬼子上來拼刺刀，能殺多少就殺多少。」

林大海神色疲倦的說道。

話罷，他不由自主往山下瞄了眼。

入眼所見都是一片漆黑。

昔日的燈火通明已經是過眼雲霄，如今一片凄涼。

不過他看的是支援。

明知道不可能有支援，但他這一夜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每一次他都希望看到大軍來支援他們。

因為他們實在是扛不住了。

他一個團一千五百多人在守城的時候犧牲了七八百人，接收到撤退命令的時候他帶著剩下的士兵往下關碼頭撤退。

可那時候已經晚了。

小鬼子大軍已經從光華門攻進城來。

去路被堵死。

整個金陵城已經成為困獸，出口幾乎被日軍封鎖，他帶著士兵們往東城區域而去。

想從這個方位突圍。

沿途和一部分日軍相遇。

一邊苦戰，他們一邊撤退。

也收了些潰敗后的士兵，將人數給拉到兩千人左右。

他是最高長官，指揮部隊突圍了好幾次還是失敗，反倒是損失慘重。

無奈之下，林大海帶著部隊上了牛首山。

就這樣被小鬼子的第二旅團給盯上，對他們展開猛烈攻擊。

好在他們都頂住了。

但他明白，所有人都明白。

小鬼子接下來的進攻，他們得準備好集體陣亡。

「長官，我去通知兄弟，全部上刺刀。」

這名士兵對林大海說完就貓著腰順著戰壕小跑，跑到有士兵的地方就喊道：「長官命令，上刺刀，等小鬼子上來殺他姥姥的……長官命令，上刺刀……」

「長官命令，上刺刀……」

又有五名士兵開始在戰壕里和石頭後面以及土堆後面跑動起來傳達命令。

還剩下的士兵大概在五百人左右。

對於這道命令，他們知道遲早要來的。

因為大家都沒有彈藥了。

很多士兵已經將刺刀上在了中正式步槍上，有些士兵的刺刀已經呈現缺口，看這樣擁有這種缺口刺刀的士兵之前已經和小鬼子拼過刺刀了。

能夠活到現在，證明他們的刀法不簡單。

捅死過日軍。

「他媽的上次在淞滬戰役中，老子一個人包圍兩個小鬼子士兵，一刀就先刺死了個。」

一名士兵用個沙石磨著刺刀，自言自語說道：「另外一個小鬼子一刺刀刺過來，我一個側身就躲開了。」

「然後一個橫劈，從這狗日的脖子上劃了下去。」

「所以刺刀要磨的鋒利，捅起小鬼子來才厲害。」

唰唰。

他仔細磨著刺刀。

在他身旁有一名灰頭土臉的士兵，看著自己手中的刺刀，好像不怎麼鋒利。

也在戰壕里摸起小沙石來磨刺刀。

「大頭。」

這大腦袋的士兵看向了喊自己的朱大毛，朱大毛邊磨著刺刀邊看著大頭說道：「你沒有和小鬼子拼過刺刀，等下你在我身後，學著點。」

朱大毛濃眉大眼，長相有些憨憨的。

看他的第一眼還以為他好欺負。

但知道他的人，都忌憚他。

大頭是這名士兵的外號，因為他腦袋長得圓大，大家送給了他這個外號。

還越喊越出名了。

人家問他什麼名字，他都不說真名。

就報外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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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毛哥，怕到時候來不及學我就被小鬼子給捅死了，你先教我幾招。」

大頭有些擔心，不是他怕死，上了戰場怕死也沒用，該死還是得死。

是他害怕自己殺不了小鬼子就被乾死了。

那太虧了。

呼~

朱大毛吹了口刺刀上的沙塵，將沙石扔掉，刺刀夠鋒利了。他這才盯著大頭說道：「小鬼子拼刺刀是雙手握槍杆子，身子半側著，雙手往後縮些，這樣突刺起來又快又准又狠。」

要不是他從小就跟著跑江湖的高手練了些本事，第一次和小鬼子拼刺刀就被幹掉了。

朱大毛也不藏著掖著，當下示範給大頭看。

還和他比劃起來。

大頭認真學。

這算是臨陣磨槍了。

這時，勸降聲又響起了。

「支那軍。」

「你們的首都已經被攻破，你們的軍隊全部被消滅了，就剩下你們。」

「你們不想死，就投降吧。」

「我大日帝國優待俘虜。」

「投降，就不死。」

「還會給你們白面饅頭和大米飯吃。」

「投降吧。」

日軍翻譯官苦口婆心喊道，不是因為日軍心好，而是遇見這種不要命的國軍，日軍也得付出傷亡才能將其消滅。

能忽悠出來投降的話，他們就能舉起屠刀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俘虜全部殺了。

怎麼做才是最大利益化，日軍自然知道。

「長官，小鬼子還在喊投降。」

一名士兵緊緊握住已經上好刺刀的中正式步槍，對身旁的林大海嘀咕道。

「我們是軍人，只能站著死，不能跪著生。」

「再說，狗日的小鬼子是想滅我華夏民族，不會讓華夏民族的俘虜活下去。」

林大海知道小鬼子的尿性，他眼神依舊看著山下的方向。

這士兵見林大海一個勁往山下看，知道其中的期待，便苦笑道：「不會有支援了，我們已經是孤軍。」

林大海沉默了下，才收回眼神來看著這名士兵。

「現在是，等和兄弟們見面了，我們就不是孤軍了。」

他話里的意思，這名士兵明白。

這時。

周衛國他們三十人快速往牛首山趕，距離大概就四五里路了。

「軍長，沒有聽到槍炮聲了。」

徐虎扛著重機槍跟在周衛國身旁跑，連氣都不喘一下。其他人都兩個人扛一挺重機槍，可見他的體力夠好，不愧是從小學武的。

「虎子，隊伍交給你，我得去探查一下，看看日軍有多少人？他們怎麼排兵布陣的？有沒有暗哨？」

周衛國對徐虎說道，然後就往前快速跑去。

他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