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人爭執
氣氛進入了壓抑的沉默。
顏芙深吸了一口氣，有著深深的無力感。
在自己還是少女的時候，外貌優秀的丈夫，就如同英雄一般偉岸。
可是隨著成長，她發現英雄身上也有著一道道裂紋。
知道這是人的真實，一直想努力地修復，可是英雄卻厭惡自己看到了那些缺陷。
什麼時候，才能面對生活，面對現實啊。
「趙處長警告了法人焦春，叫停了違法業務，告訴我這事就算過去了，但下不為例。」顏芙平靜地說著，「等你看到行政處罰通知書，這把火都燒到天上去了。」
胡嘉庭聽了，百感交集，嘴唇囁嚅著。
將丈夫拉回躺下，她將身體靠緊了讓他感受著溫情。
「將不知緣由的福澤，解釋為上天的獨特寵愛，這是一種不健康的投機心態。」顏芙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是有青睞有加，但不是給我們的，我們只是沾了光。」
「沾誰，焦春？工人家庭，小拆遷戶而已，有什麼光好沾。」胡嘉庭鄙夷道。
話題一換，他又回到了原來樣子。
顏芙瞬間感覺在對牛彈琴，沮喪和絕望湧上了心頭。
既然牌攤到一半了，就圖窮匕首見吧，打破他一切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丈夫：「在這個世界上，想要得到一些，就要付出一些。
你作為一個丈夫，出了關乎公司生死存亡，乃至危及家庭的事，就讓我一個教師家庭的小科員去求人，有沒有想過我要付出什麼。」
一道道閃電狠狠劈在了胡嘉庭的靈魂上，打得三魂七魄都散了。
妻子的美貌……
「你的逃避和不作為，以及對關照的離奇幻想，造成了我面臨這樣的困境。你是不是已經準備好，接受權色交易這個結果了？」
「不！」胡嘉庭吼道，額頭青筋暴起。
顏芙無比心疼，摟住了他脖子顫聲道：「你繼續這樣下去，那我還要繼續去滅火，這是誰的錯呢？」
胡嘉庭一把將她摟入懷，抱得她喘不過氣來，連聲道：「我懂了，我懂了。」
夫妻倆情到濃處，深深相吻。
突然胡嘉庭一把扶住她雙肩，眼神血紅，聲音緊張到了發抖：「你真的……真的……」
顏芙疼愛地捏了捏他的臉。
她知道丈夫深愛著自己，無法承受心中女神被墜入淤泥，因此用這個假定來激勵他。
「沒有。」她笑靨如花，「一切都因為我認識一個人。」
誰，這麼厲害，胡嘉庭心裡想。
「楊子江。」妻子一字一句地說，「你們只看到金融行業的光鮮前景，卻不考慮現實。以你們的背景和資源，根本不足以在這個行業立足。在你決心已定后，我只好去拜託他，他承諾會保護你們。」
胡嘉庭條件反射式的一撇嘴：「我要他保護？」
「中院副院長，是他父親的老部下，解決了長瑞案；韓處長，是他發小，擺平了擔保案。」顏芙壓住心中的不快，「你不要他保護，是要我去做交易，還是你自己能解決問題？」
這一瞬間，她感覺丈夫的頑固，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胡嘉庭暗暗恨著，要不是含著金鑰匙出生，輪得到他在老婆面前出風頭嘛。
「和解的酒席上，因為他的原因，大家都對我客客氣氣，禮數有加。現在明白我說的寵愛青睞，是給誰的了吧。」顏芙耐心地疏導。
胡嘉庭感覺一記記耳光抽在自己臉上。
還得意洋洋地以為自己獨蒙天寵，沒想到人家是看在楊家面子上。
真是丟人，濃烈的羞恥感，讓他翻了個身，將背對著妻子。
顏芙決定這次要說透，總是照顧他情緒，永遠是個巨嬰。
「他是個珍惜友情，關愛朋友的人，幫助我們不求回報。有這樣的同學，是我的幸運。」她語氣堅定，「年初的但保案，微信向他求助，他從海外聯繫韓挺來幫我，這份情，無以回報。你應該感謝他，而不是憎惡他，他救了公司，還讓我免受了委屈。」
許久，胡嘉庭悶悶地說：「我不喜歡活在別人的庇護下。」
顏芙心中的火苗被點燃了：「你要面子，那就做好你該做的事。
內部管理缺失，團隊溝通不暢，股東法務失控，永遠不聞不問？五年了，我還要為這個違法那個違規去求人，人家怎麼想，老公怎麼這麼不長進，我就不要面子了嗎？」
「那你去找他之前，也應該告訴我，我好選擇是否進入這一行，全程把我蒙在鼓裡，一點都不尊重我。」胡嘉庭反駁道。
顏芙腦中浮現了丈夫當時風蕭蕭，易水寒般的決絕創業態度。
搖了搖頭：「那時一提到楊你就一臉不屑，怎麼和你說？我也給你分析過多次行業風險，結果一個字聽不進去，一腔熱情就開始了創業。」
推卸責任，委罪於人，絕不承認自己有錯。
顏芙發現絕對的自由，徹底放縱了丈夫性格。
是不是和自己平時寵他有關？
調整了一下情緒，他吻了下丈夫：「你們開業兩個月，牌照下不來，又沒單子，看到你愁的睡不好我很著急，我只能去找楊，他去溝通了金融辦和銀保監會這些部門，你們才能拿到一張張牌照。」
胡嘉庭覺得自己被小瞧了，為什麼要去求他！怒意開始升起：「這些我們也能辦的下來，達標就行。」
「老公，我們說務實理性的話好嗎？當初啟動資金一共一百萬，兩個月開支已經去了二十萬，只能堅持半年了，是這樣吧。」
胡嘉庭努力控制自己，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妻子用手指撫摸著他臉頰：「初創金融公司的監管審核極其嚴格，當時連規定的註冊金融規劃師這類人員都沒配齊，怎麼確定牌照能下來，還有足夠的業務能進來。」
他默默地不說話。
那時候的確是如此，滿腔激情，卻被沒有想到的現實，弄得焦頭爛額。
牌照遙遙無期，業務無聲無息，開支卻流水般的往外淌著。
絕望的自己，曾多次幻想要是能遇到某位大佬，幫自己一把就好了。
結果真有大佬在幫忙，還是自己瞧不上的人，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