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永生的詛咒
思旭再一次走到羅德面前，似乎剛剛的景象對他的衝擊太過強烈，以至於此時他的心神仍然處在極度的心理抑制狀態。
「根據過往的表現，你不應該是一個對權利擁有極度追求的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思旭非常好奇究竟是什麼轉變了羅德的想法，從斐廉空間站中的記錄可以得知。
羅德是是在發現羅伊具備領袖能力以後主動讓賢的，並且如果沒有他為其站位，羅伊的地位也不會穩固。
可現在的羅德卻又再一次從幕後走到台前。他思想的轉變究竟經歷了什麼是思旭難以琢磨和理解的。
羅德略有獃滯的眼神看向了思旭，蒼老的面容上泛出一絲苦澀的微笑。
「當你從一個有限生命轉變成為一個擁有無限生命周期的時候，或許就會理解我的想法了。」
思旭聽到羅德這麼說就更加好奇了。原因無外乎他原本也是一個擁有有限生命的人類，只是在經歷了一些事件以後才變得「永生」。
「我還是不能理解！
永生對於你來說是個詛咒嗎？」
羅德像突然變得更老了一般有氣無力的說道：「難道不是嗎？
原本我的生命只有兩百年，至多不過三百年。
畢竟我接觸基因工程的周期不如羅伊她們時間早，得到的收益也相應的減弱。
並且為這個樣子應該在二三十年以內就會壽終正寢。
我已經準備好迎接死亡的到來了，是你的出現讓我們實現了電子永生。」
「這難道不好嗎？這不應該是每個智慧生物渴望的嗎？」
羅德搖搖頭繼續說道：「並不完全是。
據我所知，特納人的特納一號已經活了一千兩百餘歲了，在可預見的未來他的生命周期還會伴隨著科技的進步繼續延長。
不過這一過程終究有極限，有生物科技也無法逾越的鴻溝。所以生命的價值才得以體現。
我原本也應該是這其中的一員，可當我擁有了無盡的時間以後，又怎麼甘願碌碌無為的過活後面的一生呢？」
這時思旭才明白羅德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思旭最初得知自己的身份是以人工智慧「使者」的身份存在的。
在漂泊了幾十年以後，思旭才得知自己的本體是一個人類，只不過保留下來的東西是一個被關在培養皿中的大腦而已。
從始至終思旭都知道自己是可以實現電子永生的人，或許也正因為如此，人類的科學家才抹去了思旭的部分記憶。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一個行將就木的人突然獲得了無盡的生命，那年老虛弱的平靜將再一次被希望之火點燃。
年輕時的夢想，未完成的報復都會有實現它們的機會。
永生就如同一個牢籠一般讓每一個人都不會甘願碌碌無為得渡過以後的無盡漫長的日子，否則那就是比人類能夠想到最惡毒的刑罰還要殘忍萬億倍。
思旭逐漸的理解了羅德想法，然後他又問道：
「你是如何突破電子世界的桎梏的？」
羅德反問道：「那你是如何困住我的？」
思旭坦然的說道：「這沒什麼，因為我成為電子生命並活在這個宇宙中已經一千兩百多年了。
如果這點手段沒有，那我豈不是白白的存在在這個世上了嗎小朋友？」
「我輸給了經驗嗎？」
羅德並不對思旭那戲虐的稱呼感到反感，雖然從形象上來說，羅德當思旭的爺爺也不足為過。
可實際上思旭的年齡要比看上去大很多很多，單單對思旭理解的方式方法，看待問題的視角都不相同。
「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和我的追隨者？」
思旭為難的說道：「實際上只有你而已，那五十名追隨者已經在強制登出的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們的靈魂構成了你，或許你仔細想一想，就應該獲得其他人的智慧。」
羅德簡單的嘗試了一下，無數紛雜的記憶與而已聲就在靈魂深處響起，以至於他只能全部將其屏蔽掉了。
「因為你現在是依託計算機系統存在的電子生命，所以對以數據形式存在的內容你可以控制的極為精確。
其實原本你可以通過學習使用這項技術造福人類族群，但是你卻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你要殺了我嗎？」
思旭搖搖頭：「畢竟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你的行為在蓋亞文明的法律中並不存在，並且電子生命在嚴格意義上並不屬於蓋亞文明的一部分。
所以我擁有對你們的絕對處置權。」
周圍的景色一邊，此時一個漆黑的大廳中出現了明亮的燈光，一組孤零零的計算單元就出現在了眼前。
其中在這個計算單元的一旁，有幾根如同水晶一般的柱狀體露出長長的一節在外懸著，思旭指著執行圓柱體說道：
「這些晶體中儲存著全體電子生命化後人類的意識與靈魂，但是這裡面沒有你。」
說著畫面跟隨著一個機器人來到計算單元的一邊。他靈活的掀開計算單元的蓋板。然後將一隻機械手臂伸入到計算單元的內部。
很快一根線纜就被扯了出來。
思旭指著線纜說道：「你已經被我控制住了，對於你這種危險分子而言。放在任何一個世界，都是對那個世界極大的不負責任。
所以我決定將你封存起來。」
這時那台機器人將扯出的線纜接駁在一個數據終端中。
伴隨著工作指示燈的亮起，羅德的身體開始時不時的出現馬賽克一般的錯誤信號。
「別害怕，你再次醒來的時候時候就如同做了一場夢一般，你是不會感覺到時間的流逝的。」
片刻間羅德消失了，而關押他的數據終端也被思旭徹底的封存了起來，如果思旭沒有每隔幾百年對這個裝置進行維護。
那麼這個裝置就會因為硬體的老化逐漸丟失數據，最終羅德也會隨著硬體的損壞而消亡。
這也是思旭極力阻止文明中推廣電子生命的原因，一旦被別人控制，那麼你就成為了別人手中的電子寵物。
到那時，任何文明的尊嚴都蕩然無存，所謂的電子永生也就成為了生命的枷鎖永遠詛咒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