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重聚

「想找到你還真是不容易。」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低沉的聲音，紫玄身形微頓，慢慢轉身望去。

髮絲還在不斷滴落水滴黏膩在龍莫道的臉頰上，他隨意向後撩去，轉動著手中的劍鞘。

龍燭劍鞘，當年紫玄破封后獨留一把劍鞘在寒山之巔被龍莫道所得，當初不知著劍鞘何用，如今卻成為了找到紫玄唯一的媒介，也算是陰差陽錯。

二人就這樣對視著誰也沒有先動，良久之後紫玄才緩緩開口：「龍莫道。」

龍莫道笑得更開心了：「能讓你記得我可真是我的榮幸啊。」

紫玄沒再理會他，轉身繼續在冥河中一寸一寸往前逆流行走，無數亡魂從他周身竄離，龍莫道的笑意收斂，大步上前一把抓住紫玄的手腕：「跟我走。」

「放開！」紫玄試圖將龍莫道手甩開，卻震驚於他竟無法撼動龍莫道一點。

「很意外嗎？」龍莫道拉著紫玄不斷往岸上走去，這一次他成為了那個隨時就能看透對方想法的人，「我也很意外，強行破封導致你記憶混亂修為退後就算了，竟還敢涉足冥河，也就只有龍燭護靈，但凡其他神劍也挺不到讓我找到你！」

說話間他已經拉著紫玄離開冥河，紫玄長期浸在冥河中的雙腿已經只剩下肉眼可見的白骨且隨時都有可能會消散，龍莫道見狀眉頭緊皺，創世筆揮動，無數符文蔓延紫玄下半身又不斷消散，直至完全融合進他的體內。

「保管好自己的東西。」龍莫道將劍鞘拋給紫玄，「現在跟我走。」

「我還要找阿楓。」

「龍青楓？」龍莫道蹲下身離得紫玄近了幾分，「就你如今這個樣子？」

紫玄對上龍莫道的眼神，二人視線交匯似是在做無聲的交鋒，半晌后還是龍莫道先笑道：「你以為我不想找到他嗎？冥河只渡有魂之人，龍青楓魂飛魄散別說冥河，就連冥地都進不去，你在冥河中這數十年都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我在外面找過他。」紫玄撇開視線緩緩站起身，許是浸泡在冥河中太久如今站在這充滿實感的大地上還頗為不習慣，「哪裡都找不到他。」

龍莫道看著紫玄緩慢離開的背影無奈一笑，站起身說道：「喂悶葫蘆。」

紫玄雖沒有回頭，但腳步微頓。

龍莫道上前幾步一把攬過紫玄的肩頭，帶著他繼續往前走去：「如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對待救命恩人，可沒有這樣說走就走的。」

紫玄腳步蹲在原地將龍莫道的手撇開。龍莫道微微挑眉，不解看著他。

「別跟著我。」紫玄冷聲說道，「你只會拖累，阿楓我自會尋找。」

在冥河的幾十年裡紫玄的靈體早就隱隱有了崩壞之兆，這次若非龍莫道將他拉回來，恐怕不消數日靈體就會徹底散去，儘管如此如今的他也需要長時間的修養，可外面……

龍莫道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你這放狠話的模樣和龍青楓的裝模作樣差的太遠了，紫玄，我怎麼以前沒有發現你還挺會關心人的？」

紫玄面色微微一變，往後退開半步龍莫道便笑意盎然往前半步：「看來你在外面惹了不小的麻煩，不必想著推開我，走吧，我來替你收拾那些爛攤子。」

他伸手搭上紫玄的肩頭，下一瞬一把沉甸甸的巨劍落入他的手中。

龍莫道輕輕拭過龍燭劍身，光潔的劍身照映出他晦暗不明的雙眸。

「好劍。」他喃喃，猛然一劍劈向冥河，劍鋒劃破水面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冥河瞬間一分為二，收劍之瞬冥河才再度重匯，滔天的冥河卻沾不到龍莫道半分，「持此神劍可斬天闢地，認龍青楓為主，反而沒將你的神力發揮極致，真是暴殄天物。」

他似是在嘲諷。

倘若龍青楓此刻能站在他面前，龍莫道定然會更不留情地嘲諷他一番。

「發泄可以，但不要在本座的地盤。」冥老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龍莫道身後，手中竹竿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哦？」龍莫道微微側頭，眸中一閃而過淡淡的紅光，「我之前怎麼不知道，您還能下船呢。」

龍莫道的變化太大，不僅是他的本事更是他的性格，說話時也多了一份咄咄逼人的刻薄，這讓冥老不禁微微皺起眉頭。

龍莫道笑著握住架在自己脖頸旁的竹竿，一道更為強勁的神力順著竹竿不斷蔓延，冥老面色一變迅速鬆開竹竿，下一刻竹竿被遍體的神力震得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阿楓生前有個願望。」龍莫道忽然笑了，「我之前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但今日我感受到了冥河水的冰冷刺骨，我才明白他為什麼說三冥地的冷清。」

「我想那時他墮入冥河的時候就在想——要是冥河是溫暖的就好了，他那時才九歲。」

龍莫道緩緩轉過身笑看著冥老：「好了羲人，你也老了，該休息了。」

「你打算毀了三冥地？」冥老目光深邃，他確實老了，作為唯一一個倖存下來的遠古神，他忘卻了很多事情，但他所庇護的冥河卻仍舊是外人無法輕易侵犯的。

他的神力是遠古最純粹高上的神力，是如今神界諸神也無法比擬的，但如今龍莫道的出現卻打破了這片寧靜。

龍莫道身上的靈力亦是鴻蒙時期天地間最純粹靈力所形成，如今龍青楓為他煉化了一具非六界所能堪比的身軀，加之破天石中的神力傾注，如今諸神在龍莫道面前怕也不過頃刻間便能夠灰飛煙滅。

龍莫道有狂妄的資本，冥老也看得出他的野心，但三冥地是遠古神隕落開創出的僻靜之地，若龍莫道執意將其毀去，他與他之間必然會有一場無法避免的交鋒。

但面對冥老的問題，龍莫道只是微微一笑。

「羲人，這麼緊張做什麼，此處冥地若被我毀去，諸多亡魂又何去何從吶？」他笑起來時眉眼下彎，人畜無害的面容倒是與龍青楓有幾分相似。

但他笑意卻不達眼底，微微抬眼，眸光閃過一絲暗光。

「我不過是要重置這上界秩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