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過時不候
「買花燈嘍——買花燈，各氏的花燈，瞧一瞧，看一看——」
林仙仙將花燈湊到了面前，臉上倒映著點點燭火。
「裴將軍以後就不走了嗎？」
「當然不是，只是不必常年待在南璃，常年不能一家人團聚，市舶司掌管對外貿易事宜，市舶司使總要到處跑才行，況且南璃與大岳接壤，市舶司剛成立，事務繁多，舅舅他常年在南疆，對南璃的事情了解地多，所以由他擔任再好不過了。」
顧寒楓的聲音溫和，讓人感到十足的安心。
「這樣已經很好了，裴老夫人她們終於不必時刻惦念著了。」
顧寒楓點了點頭，想到裴老夫人好了許多的身子，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兩人走到河邊，林仙仙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還是不自覺打了一個噴嚏。
「今年怎麼冷得這麼早？」
「是時候添衣服了。」
話落，顧寒楓便讓林啟去馬車上拿了披風過來，給林仙仙披上。
隨即他招來安南幾人護著林仙仙回去，自己則進了宮。
街上熱鬧鬧的，林仙仙看著顧寒楓離去的身影，突然覺得無聊，她摸了摸身上的披風，便要帶著銀兒往太傅府趕去。
「小姐，那不是三小姐嘛，她不是說不出來嘛，怎麼瞧著怪怪的。」
銀兒忽然拉住自家小姐，指著遠處一臉無措的林漫漫道。
可憐林漫漫此刻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模樣，居然還被人懷疑上了。
原本林仙仙傍晚喊她出去，她正因為中午沒睡好頭昏腦脹，著實沒有出門的心思，便拒絕了。
可她在屋子裡又遲遲沒有好受些，思慮再三，還是覺得出去逛逛。
可惜林仙仙腳程始終快她一步。
眼瞧著林仙仙進了酒樓，林漫漫停在路邊喘了好一會兒兒，這才一臉興奮地跑進酒樓，可誰知剛跨過門檻，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人。
林漫漫看著地上碎裂的酒罈，剛要道歉，就聽頭上傳來一聲冷笑。
「怎麼走到哪都不順心？小二，重新來一壇酒——」
「孟白羽？誒，你——你還好吧？」
林漫漫吃力地扶著身形不穩的孟白羽，和雪兒兩個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扶到桌邊。
「小二，酒，酒呢？」
瞧著眾人望過來的神色，林漫漫連忙將他突然舉起的手拽了下來，對著過來的小二尷尬一笑，「不用了，不用了，麻煩弄點醒酒湯過來。」
「什麼醒酒湯，我不要。」
孟白羽一把甩開林漫漫拉著他的手，眼神迷離地看著面前的小二。
他手指著小二，語氣里絲毫沒有聽出醉意，「你，拿酒。」
「有什麼好喝的。」
林漫漫在一旁嘀咕道，趁著孟白羽不注意，她對著小二使了一個眼色。
「來了來了，你乖乖的，別亂動。」
孟白羽忽然就安靜下來，他一手撐著下巴，歪著頭盯著林漫漫打量。
雪兒悄悄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袖子，示意她趕緊走。林漫漫想著店小二已經去準備醒酒湯了，她躊躇了兩下，剛要起身，卻不料袖子被孟白羽拉住了。
「不是說了不亂動嘛？」
孟白羽突然的安靜讓林漫漫愣了好一會兒，她頹然地看著孟白羽朝著自己笑，心裡彆扭極了。
「怎麼喝這麼多？」
林漫漫小聲嘀咕，並不指望一個喝醉的人能回答自己什麼。
孟白羽一把抱過小二遞過去的酒罈，整張臉都貼近壇口。
林漫漫立馬驚起，生怕他磕了自己。
誰料他委屈地抬起頭，看向林漫漫的眼睛里水蒙蒙的。
「這不是酒，你不是說，我不亂動，你就給我酒嘛？」
林漫漫——
「明明說好了她是我表妹，為什麼非要我娶她？」
孟白羽雙手扒在酒罈上，因為酒意氤氳通紅的臉緊貼上微涼的酒罈，眉宇間是深深的「川」字。
「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我娶她？我不甘心——」
「孟白羽，你醒醒——」
林漫漫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他像是沒有聽見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不要娶她，我只想要和我喜歡的人——」
「小姐，這可怎麼辦，孟大人是真醉了——」
林漫漫雙手撐著下巴，目光落在孟白羽的臉色，心中莫名有些煩躁。
「他小廝呢，應該在附近吧，咱們再等等。」
「誒吆，姑娘想多了。」
剛剛的店小二聽到這邊的動靜連忙過來道，「這孟大人是一個人來的，已經好幾日了，每日都是這樣醉醺醺的。」
「那他怎麼回去？」
林漫漫連忙問道，臉上還有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擔心。
那店小二忽然神色有些尷尬，目光閃躲道：「能怎麼回去，自己走回去唄，咱們又不是會仙樓，哪能讓他一直待在這，要關門了就讓他回去唄。」
「他這樣，怎麼回去啊，你們也太沒有人性了。」
那小二看著剛剛還溫柔小意的小姑娘忽然動起怒來，他也頓時來了脾氣。
「誰也沒有人性了？讓他待到關門小店已經仁至義盡了，怎麼，難不成要咱們的人都來伺候他？他自己心情不佳，憑什麼要為難我們呀？」
「本小姐什麼時候說為難你們了，只是——」
「是是是，小姐你心善，麻煩你趕緊帶著孟大人離開吧，別回頭出了事，怪我們小店的不是。」
說話間，又有其他客人喊著店小二過去，他的臉色逐漸有些不耐煩起來。
「不是，你幹嘛說話這麼沖，你們不是還沒有打烊了嘛？」
雪兒看著別人如此對自家小姐，語氣也逐漸有些不善。
「你個小丫頭，和你家主子有點眼力見，小店是沒打烊，但不歡迎你們了，這孟大人你們帶不帶走，不帶著我就讓人把他抬出去了。」
「別別別——」林漫漫一臉尷尬地塞了一塊銀子給店小二，「今日是我們說錯話了，小兄弟，還請你給我們一點時間——」
那店小二將銀子塞進袖子，冷嗤了一聲，「一盞茶，過時不候。」
雪兒看著他收了銀兒，還一副高傲的模樣，臉色慍怒，連忙就要上前理論，卻被林漫漫一把拉住。
「好了好了，趕緊出去找一輛馬車過來，別到時候——咱們兩個怎麼辦？」
林漫漫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目光落在趴在桌上的孟白羽的臉上，雙手緊緊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