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銀兒烏鴉嘴
廖主簿顫巍巍地做著案件記錄,心中有些發顫,他隱約覺得小祖宗這次要捅大婁子了。
「小姐,你累了吧,銀兒,趕緊帶你家小姐去休息,別累壞了。」范師爺尬笑著,他著實想不到什麼好的說辭來阻止眼前之人了。
「范叔,你別想誆我,今天鄭耀那混蛋的案子本小姐管定了。」林仙仙氣惱地瞪向范師爺,彷彿阻攔她就成了那鄭耀的幫凶一樣。
「你看大夥都累了,要不午後再審?」范師爺小心翼翼誘哄著。
林仙仙不為所動,她抬頭望了望天,順勢倒靠在椅背上:「范叔,你當本小姐還小呢?再說,你看看這天,還未到晌午呢?」
「再說就一個案子,審完剛好吃飯。也省得下午大家再忙一趟。」林仙仙有些不悅,萱姐姐平日對大家都很好,但如今她被人欺負,大家卻彷彿看不見一樣,這讓林仙仙忽然有些悲哀。
「就是,再說宣小姐可是我家小姐的至交,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家小姐眼睛都不帶眨的。」
銀兒嘟噥道,「還下午,怕是老爺都回來了,再說這一次我家小姐還不知道要被關多久,怎麼出氣——」
「咳——咳」林仙仙猛地咳了兩聲,這丫頭缺心眼啊,什麼都往外說,也不怕成了烏鴉嘴,她頓時想收回之前去哪都帶銀兒的想法了。
范師爺面露尷尬:「萱兒能有小姐這樣仗義的妹妹,真是她的榮幸,你二人的情誼大家都看在眼裡。我也算是看著萱姐長大,自然希望她好好的。只是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胡來。」
「什麼嘛,萱姐姐都被欺負了,我們就應該為她撐腰。什麼重大不重大的,我可不懂。你不讓審鄭耀,我親自去牢房。」說罷,林仙仙便要起身。
「不可!」
「小姐!」
「誒,銀兒,你放手。」林仙仙看著環抱著自己雙腳的銀兒,氣惱道:「你到底是哪邊的?」
「小姐,你不能去,你這樣過去會露餡的呀!」
林仙仙看著散落在地上的衣擺,又在屋內掃視了一圈,「怕什麼,反正都露餡了。」
眾人都沉默著低下頭憋笑。
「那是因為這都是自己人,門口也有人守著,不會有人進來,因而不會傳出去。你若是出了這門,那就不一定了。」廖主簿終於緩過神來,戲謔道。
林仙仙翻了一個白眼,「露餡就露餡,有什麼大不了,速戰速決不就行了?」
「我記得冒充官員可是大罪。」眼看自己勸不動的范師爺連忙補刀。
銀兒慌忙起身,手中的書被她翻得嘩嘩響,范師爺抽過書,翻了兩頁,手指一點一點;「看到沒?」
銀兒猛地瞪大雙眼,略帶哭腔:「小姐,這可怎麼辦?」隨即搖了搖頭,「不行,小姐,你不能去。」
林仙仙一把摘下斗笠扔在桌上,又將椅子上的小凳子遞給銀兒,氣鼓鼓地閉著眼睛不說話。
看著眾人一臉嚴肅的表情,林仙仙心裡更氣了。
「敢問大人,草民家中有一女頗為頑劣,不知分寸,草民該當如何?」來人雙手背後,面若冠玉,溫文爾雅,語氣溫和卻又帶了一絲怒氣。
「直接打死算了。」林仙仙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心想下次見到鄭耀那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說什麼都要打死他。
說完她猛地睜開眼睛,看向門口。那不是她家老爹嘛?
瞧著林見山的神色,林仙仙覺得銀兒真是個烏鴉嘴,不知道這次自己又要被關幾天,出來還能不能有機會打死鄭耀那個罪魁禍首。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林仙仙還跑公堂來審什麼審,還不如直接去大牢里打他一頓。
林仙仙認為像鄭耀那種負心漢肯定得罪不少人,料他也想不到自己頭上。李仙仙越想越是這個理,心下更氣了,連帶著看自家老爹也不怕了。
林見山進了門來,揮了揮手,示意衙役都下去,他隨意找了一把椅子,撩了撩衣擺,坐了下來。他隨手拈起手邊的茶蓋,目光犀利,「你爹的位置坐著舒服嗎?」
饒是李仙仙覺得自己多有理,可聽了這話,心底還是有些發怵。什麼叫他的位置,說得她要謀朝篡位一樣。
林仙仙小心翼翼地脫下官袍,放在了桌上,銀兒幫她拍了拍身上沾著的棉花,她才規規矩矩地走到林見山的面前:「爹,女兒知錯了。」
「哦,錯哪了?我瞧你這個縣令老爺當得挺像回事兒啊?」林見山眼神戲謔,抬手輕輕拿掉她衣領上沾著的棉花。
林仙仙尷尬一笑,她瞥了一眼銀兒,銀兒連忙低下頭,她不是故意的呀。「我不該盯著鄭耀的案子,哪怕萱姐姐再委屈,也該大人出面的。」
「是嗎?仙兒這是在怪罪為父和各位叔伯嬸嬸了?」
「爹,我就是看不慣萱姐姐被欺負嘛。」
林見山神色頓時嚴肅,「你可知你今日假冒官員,私自升堂,有幾個腦袋能砍?還是你覺得你的范叔、廖叔脖子夠硬?」
林仙仙一時間有些后怕,她拉過林見山的衣袖,輕輕搖晃著:「爹,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說完還不忘提醒:「那你能不能幫幫宣姐姐。」
林見山心下無奈,薛氏生她時早產,此後便身子不好,雖然也找大夫尋醫問葯,可還是沒能撐幾年,便丟下了他和一雙兒女。
因著薛氏去世時林仙仙尚且年幼,林見山對自家女兒格外寵愛,致使她養成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這不前腳還在認錯,後腳又要瞎摻和進來。
林見山忽然覺得自己腦殼疼,女兒真難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