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出生天
林瑞是長長出了一口氣,這條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娘,這個小畜生在說謊,我跟冬梅是啥人你能不知道嗎?咱們家裡就冬梅最孝順你了啊,里裡外外她可是一把好手。自從她進咱家門,家裡活可都不用你做了,這樣孝順你的人,會照顧家的人怎麼會在床腿下藏錢啊。」林大強握著鞋底子的手都顫抖了,小心的跟自家老娘辯解著。
」娘,娘,我怎麼會藏錢呢,咱家裡錢都是你拿著呢,我哪裡會有錢啊?娘,你還不信我啊,我可是你大兒媳婦,你最出息的大孫子永旺他媽啊,我怎麼會幹這種事啊。「胡冬梅慌忙的把老太太扶起來,連忙解釋著,眼睛的餘光如刀,想要馬上刀死林瑞這個小王八蛋。
林瑞的話一下子讓他們兩口子慌了啊。現在林大強兩口子也疑惑,明明他們在藏東西的時候已經看了沒有人,這個小犢子是怎麼知道的啊?
可老太太眼裡只有錢。沒有鬆口的意思,只問老大藏錢了多少錢,趕緊拿過來,而老大兩口子自是矢口否認,還往林瑞身上潑髒水。
這時候作為一家之主的林根生站出來發話了。
「老大,咱們就去看一看,讓這個小畜生死個明白,也讓老二家的看看她養的好兒子到底是不是壞種。看完了真沒有,他林二壯不動手,我也饒不了他。」老頭子林根生拿起煙袋鍋子在嘴裡吧嗒吧嗒抽幾口,背著手出了屋門。
林大強兩口子互相看了一眼,一下子慌張了,這可不能搜啊,一定要想辦法攔住才行。
林大強腦迴路快燒冒煙了,立馬想出了一個主意。
「爹啊,你不信我跟冬梅倆人,你還能不信你大孫子嗎?你大孫子永旺可還在讀高中的,要是明年考上大學,那可就是國家幹部了啊,幹部的爹娘咋能私藏家裡錢呢。爹,娘,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林大強連忙把老二的鞋底子往地上一扔,追出門口拉住林根生的胳膊討好似的說著,在家裡爹大娘大,都不如他兒子大,林大強這時候抬出來兒子考大學的事,其目的很明確,就是不能搜啊,一搜就露餡了,將來可會是影響你大孫子考大學當幹部的。
這讓林瑞更加確定,林大強家裡的床腿底下一定是藏東西了,不然,以二人以往的個性早都讓去搜了回來好對付自己。
「娘啊,娘啊,你咋就信老二家那個死孩子的話都不信你大兒媳婦我,自從嫁到你們林家,可是把你當我親媽供養著啊,還給你生了個有本事的大孫子。你想一想要是永旺考上了大學,當了幹部,你是他親奶奶,幹部的奶奶啊,到時候你可就跟著享福了啊。」胡冬梅一說幹部的親奶奶,本來還氣勢洶洶要去檢查他床腿根的老太太,這一刻眼珠子亂轉。
恰巧,老頭子林跟生也回過頭看過來,剛好跟老太婆王氏倆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倆人心思瞬間透亮了,今天這個林大強屋裡的床腿底下,是搜不得了,就算是要搜,也必須背著林二壯一家人。
就今天這個陣勢如果真要是在林家老大床腿下翻出錢來的話。就算今天他們倆人強壓下去能收場,到時候他大孫子考大學可是要政審的啊,萬一,萬一老二家的懷恨在心,政審的時候隨便幾句話,他大孫子的這個大學可就懸了啊。
不能上大學,他這幹部家屬的身份,還會有嗎?
「行了,行了,老大家的剛才一定是聽錯了,我是林瑞他奶奶,親孫子咒奶奶死那是要招天打雷劈的。」老太太王氏大聲的說著,臨走還恨恨的瞪了一眼林瑞,手裡握著旱煙袋另一隻手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土,在胡冬梅的殷勤的攙扶下走了。
「呸,小畜生不學好,早晚要天打雷劈的。」胡冬梅臨走也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床上的林瑞,又在地上吐了一大口濃痰。
林瑞沒想到視錢如命根子的老太太居然捨得不去搜大伯家的床腿下,直到大伯抬出來大堂哥林永旺,林瑞才想到為何一開始還興緻沖衝要搜家的爺爺奶奶忽然改變了主意。
老太太是把錢看的很緊,那是完全為了把錢給她大孫子林永旺花啊,只是因為林永旺是長孫,而林瑞是二門孫。林瑞不知道林永旺的成績到底怎麼樣,在奶奶的把持下,整個林家幾乎把全部的資源都供給了林永旺。
爺爺奶奶可都是做著幹部家屬的美夢,才寧願放過林瑞選擇不搜大伯家的床腿根下。
但是,林瑞卻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大伯娘一家,不等他們走開林瑞就大聲的喊著:「大伯娘,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要是沒藏錢,咱們就去你床底下搜啊,要是翻不出來東西我立馬死給你看,唔......」,還沒等話說完,就被親媽應月娥急忙捂住了嘴巴。
「搜什麼搜,一家人鬧的臉紅脖子粗讓人看笑話,哼,這麼大了一點都不懂事,就知道胡攪蠻纏。」林根生沉悶的回了一句,大步往院子里飯桌上走去
林大強也狠狠的瞪了一眼林瑞,看了一眼愣住的林二壯,罵了一句窩囊廢,連個孩子都管不住。林二壯鬧的個臉紅沒面子,索性又把氣撒在林瑞身上,便怒罵一聲:「小兔崽子想死了啊吧,鬼嚎什麼?我看你病的還是輕,在叫等會不用吃飯了,慈母多敗兒。」
林二壯罵林瑞,又瞪了一眼應月娥捎帶了她一句,便也氣沖沖的去吃飯了。
「孩子,可不敢再亂說了啊,狗急了還跳牆呢,萬一逼急了你爺爺奶奶,吃虧的還是咱們自己。」應月娥看著大家都走了,這才把手從兒子嘴巴上鬆開,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小聲的勸說著。
「娘,我聽你的不說了。娘,我就是見到大伯娘在床腿下藏東西了。」林瑞這一聲娘叫的沒有一點違和感。只覺得應該如此叫,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溫暖的記憶藏在心裡深處如美酒窖藏,時間越長,酒越香。
五天前,胡冬梅拿著一包東西塞床腿下,當時原主爬窗外面看的清楚。
「娘知道,娘一切都知道,我兒不會說謊的,小瑞啊,趕緊的起床咱們去吃飯,晚了你奶不給你留飯的,小平,把你哥的草鞋拿過來,讓你哥穿上,大病初癒可不能打赤腳沾了涼氣。」映月娥扶著兒子起床,守在床邊的老三林平連忙從床底下拽出來一雙草鞋套在林瑞腳上。
林瑞剛一起身,只覺得猛的一股眩暈感襲來,只覺得胃裡絞疼,想來多頓沒有吃飯,這是餓的啊。
應月娥小心的扶著兒子下了床,林瑞適應了一下,才跟著母親往外面院子里小心走去。
整個林家住一個院子里,堂屋三間是一家之主林根才住的,東邊的兒廂房兩間是林大強一家人住的,西邊兩間耳房是林二壯一家人住的。
現在是夏日天氣炎熱,一家人一般就在院子里吃飯。
應月娥扶著大病初癒的林瑞坐在飯桌前,一家人都面色不善的看著這母子倆,特別是胡冬梅的眼神如刀子,想要刀死個人。
一個跟林平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正圍在胡冬梅的身邊手裡拿著一個黑黢黢的窩窩頭啃著,這是她的小女兒林小敏。其他人已經吃上了,完全沒有等應月梅娘仨的意思。
包漿的老方桌上擺了一口口黑瓷碗,裡面盛的是清湯寡水的碧綠的菜湯,林瑞數了一下,剛好一人一碗,這應該是娘給做好飯盛好湯端過來的。因為整個家裡的飯,說是妯娌倆一起做,其實都是應月娥一人的活。
任勞任怨的應月娥不敢吱聲,說多了胡冬梅就找林二壯告狀,回頭林二壯就會打應月娥。知道了這種情況,應月娥不爭也不怨了,默默的一人承包了家裡的幾乎所有的家務事。
桌子上擺了一盤有筷子粗的鹹菜絲,一個人能分個三五根。這是辣蘿蔔埋到鹽裡面腌的,齁咸齁鹹的,一根能就著一個窩窩頭吃下去。
在桌子中間放著一個竹子編的饃筐子,裡面放著一些黢黑的窩窩頭,林瑞記得家裡吃飯的規矩,大人勞力可以吃兩個,林瑞這樣的半大小子跟他大姐沒出嫁的時候一樣,一人一頓吃一個半,不能幹活的小孩吃一個。而且一般就是中午晚上兩頓飯,早上是沒有飯吃的。
讓林瑞驚奇的是,今天饃筐子里除了窩窩頭,居然有兩個二合面饅頭,難道這是娘知道自己大病初癒,身體匱乏特意給他做的二合面饅頭補補身子?
二合面就是小麥麵粉跟棒子麵粉摻一起做成的饅頭,就算是幹部家庭也不敢天天吃這個。
林瑞心中感動的看了一眼身旁正在啃窩窩頭就鹹菜的應月娥一眼,連忙伸手就往那二合面饅頭拿去。
「放下。」還不等林瑞把手伸進饃筐子里,爺爺林根生一筷子就敲在他手上,寒臉對他呵斥著。
「哼,不幹活躺床上裝病,給你一個窩窩頭都不錯了,還想吃二合面饅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裡趁吃饅頭了?」同樣啃著窩窩頭的胡冬梅冷哼一聲在旁邊說著。
這時候老太太趕緊從座位上站起來,一把把兩個二合面饅頭抓起來放在一塊藍白條的方巾里給包了起來。扭頭對林瑞斥罵到:「你個小兔崽子發燒壞了腦子啊,這也是你能吃的?這是下午要送學校去給咱們老林家的幹部吃的,知道你心毒難道眼也瞎啊,今天你可沒幹活,只准你吃一個窩窩。」
老太太把方巾四個角系好放在身邊的提籃里,提籃里放的什麼林瑞沒看到,他在剛才卻看到那方巾的底下包著的都是雞蛋。
林瑞雙拳緊握,氣的渾身顫抖。他就知道家裡有好吃的永遠輪不到他們二房吃。
要是原主,也就默默的忍下了,可是現在的林瑞已經不是原主了,就在林瑞想要發作到時候,卻又一隻手悄悄的抓住了他。
「小瑞,給你吃窩窩,娘的這個也給你,你身子弱,多吃點才能早點好。」應月娥連忙把剛拿到手的兩個窩窩頭遞給了大病初癒的兒子。
林瑞看著母親眼裡的光,默默的接過來一個饅頭,暫時的咽下了這口氣,把剩下的一個推給了她說到:「娘,我不太餓,一個就好了,你吃吧,你還要幹活呢。」
說著,林瑞又從鹹菜盤子里加了一根鹹菜絲,一口窩窩頭,一口鹹菜絲。窩窩頭硬的跟石頭塊差不多,鹹菜鹹的齁嗓子。
眼看著林瑞被責罵,林二壯從頭到尾連一聲都沒吭。
在林二壯的認知里只有過年才能吃上的二合面的饅頭,以及方巾里包著的雞蛋,還有提籃里毛巾下蓋著的東西,就該給未來幹部林永旺吃,其他人不配吃好吃的,就連大病初癒的兒子也不行。
榆樹皮面是高纖維,吃著抗餓,營養近乎無。
這年頭家家屋前屋后種的幾乎都是大榆樹。春天的時候可以吃榆錢跟榆葉,秋季接不到糧食的時候可以拔掉樹皮晒乾了吃榆樹皮面。
林瑞看了一圈在坐的家人,除了母親對他真心關心,其他人沒有一個在乎他的死活,就連他親爹也是那樣,似乎他在林家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如今林瑞附體重生,調理這具身體是他當前第一要事。就這體格下一次一個感冒都能要了他的命,畢竟他發燒了,病了,家裡是不捨得掏錢給他看病的。
而林瑞現在也知道了自己在山神廟吞下的那顆所謂的雞蛋,根本不是普通的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