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榻前偷奸
二皇子府。
宴霜清躺在床榻之上,面色慘白,已是瀕死之相。
重病之人房中本應保持安靜,卻突然傳來了一陣細微的喘息聲和低語聲:
「姐,姐夫,別碰這兒……」
「好妹妹……」
宴霜清眉頭微皺,努力睜開眼睛。
卻驚愕地發現:
在她病榻旁廝混的,不是按捺不住的小廝丫鬟,她以為的野鴛鴦——
竟是她的相公,二皇子周琿!
和她的繼妹宴婷婷!
宴婷婷欲迎還拒,聲音是宴霜清從未聽到過的嬌媚放蕩:
「姐夫,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大好?」
「有什麼不好,這不是更刺激嗎?」周琿低聲道,向來溫和的臉上滿是迫切,「乖,該叫什麼……」
「姐夫……琿郎,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姐姐嗎?她如今重病在床,你卻在這裡和我……」
「姐姐她雖然病重,面容有損,性情也古怪了些……到底曾被明媒正娶啊!」
宴婷婷哽咽著回應,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名狀的得意。
「哼,這個黃臉婆,可配不上朕的皇后之位。」
周琿冷哼一聲,手上動作不停,「婷婷,朕的意思,你可清楚?」
聽到皇后二字,宴婷婷頓時又羞又喜:「琿郎……」
皇后。
世上哪個女人不想成為呢。
而眼前的周琿,就是板上釘釘登上皇位的那個人!
想到成為皇后之後的風光無限,宴婷婷心裡便一陣興奮的雀躍。
她故作嬌羞地抬頭,輕輕湊上前去,親吻著男人的嘴唇。
而重病躺在床上的宴霜清看到這一切,心中一陣劇痛。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真心相待的丈夫……
還有她視若珍寶的繼妹……
宴霜清心中的憤懣幾乎無法壓抑,她強撐這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卻只能發出微弱的呻吟:「你們……」
聽到她的聲音,相擁的兩人同時轉過頭來。
「哎呀,姐姐醒了?」宴婷婷捂著嘴。
「你們……」
宴霜清看著兩人,氣得渾身發抖。
宴婷婷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但很快又被得意的笑容所掩蓋。
她笑著對她的嫡姐道:「姐姐……我們怎麼了?」
語氣溫柔婉轉,帶著一絲嘲諷。
「狗男女!」宴霜清用盡全力喊道。
「什麼狗男女?」周琿冷笑一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背叛,「宴霜清,你一個病秧子,哪配元后之位!」
「看看你那面黃肌瘦,說話都費勁的樣子!簡直倒人胃口,丟盡臉面!」
宴霜清聞言,心如刀絞。
她未曾料到,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君,竟會如此無情地對待她。
「病秧子?」她聲音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
「周琿,你捫心自問,若不是為了府上的未來,我……何至於此?」
周琿眼中閃過一絲動容。
宴婷婷見狀,不急不徐地挽上周琿的手臂:
「姐姐,操持家事,掌管中饋,是宗婦的本分。」
「若連王府小事都做不好,還弄垮了身子,豈不壞了……琿郎的名聲?」
說著,她舉起帕子:「怪我說的狠了,只是,只是我實在心疼琿郎……」
「婷婷,不怪你,你說得對。」周琿連忙回握住宴婷婷的手:
「何況她說得好聽,其實就是自己慾壑難填,什麼都想插手,這才遭了報應!」
「報應?」宴霜清瞪大了眼睛,慘淡一笑:
「是啊,報應!」
這些年來,宴霜清深知周琿的雄心抱負,作為他的妻子,夫妻本是一體,她自然是鼎力相助。
為了他,她耗盡百里紅妝,甚至不惜去將宴家和早逝母親的資源也拿來用上,
還殫精竭慮,為他操持後院之事:
刻薄兒媳的貴妃……
猜忌心重的老皇帝……
表面單純但全是心機的皇子皇女……
還有那一群八百個心眼子的妯娌……
從曾經空殼子的二皇子府,到現在財權滔天的太子府,背後全是她的汗水和血淚!
宴霜清的臉色愈發蒼白,淚水終於無法抑制地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暈開一片濕潤。
她聲嘶力竭地說:「是我眼瞎,嫁給你,為你付出一切的報應!」
「付出一切?」周琿冷笑更甚,「你也不過是為了當皇后罷了!誰還不知道誰?」
「這些年你從來只知道掌控王府,可曾把我當成夫君?」
「我堂堂皇子,吃穿用度皆你做主,連納個妾室還需要你點頭!」
「也就是為了大業,不得已忍你一時罷了,你怎配與我夫妻一世!」
「論起共富貴,還得是婷婷這樣的!柔情似水,在外,能給男人面子,在里嘛……」
他說著,輕佻地捏了捏宴婷婷的腰:
「能給男人裡子!」
宴婷婷聞言眼中喜色更深,嘴上卻嚶嚀一聲,順勢倒在周琿身上,換來對方愈發猖狂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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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皇后,好好勸勸你姐姐。朕也不是無情的,便讓你姐姐做個淑妃,在宮裡養著便是!」
「讓你姐姐務必記得,領旨謝恩!」
宴婷婷一愣,抿著嘴行禮:「是,陛下。」
「哈哈哈!婷婷,還是你……最懂事!」周琿又是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
他拍了拍宴婷婷,轉身離開。
宴霜清被那句「領旨謝恩」氣得臉色愈發白了。
可宴婷婷的表情卻比她更難看,看著宴霜清的眼裡帶著恨意。
彷彿她才是那個被親人和丈夫聯手背叛的可憐原配一般:
「妃位封號以貴淑德賢為最優。沒想到啊,琿郎竟還給了姐姐這般好福氣!」
「他心中……竟還有你?」
見宴婷婷表情陰狠,全無剛才那副妖妖嬈嬈的樣子,宴霜清稍稍冷靜下來。
她冷笑一聲:「貶妻為妾,倒反天罡,你竟還有臉面說是福氣?」
她怒視對方。
這個平日里看似溫婉可人的妹妹,此刻在她眼中卻是如此面目可憎。
「我為何沒有臉面?姐姐,你才是橫插一腳的惡人啊!」
宴婷婷咬牙切齒,臉上露出一陣兇狠,跟她周身故作姿態的溫柔格格不入:
「明明我比你更愛琿郎,明明我才最懂琿郎,可家裡竟然把王妃之位許給了你。」
「憑什麼,就憑你是原配生的嫡長女,而我是繼室生的次女?!」
「我不服!」
宴霜清聽到宴婷婷的話,心中的怒火如同被點燃的乾柴,瞬間熊熊燃燒起來。
她聲音微弱卻堅定:「王妃之位,是皇家欽定,並非僅看出身。」
她嫁給周琿,從來無關情愛,都是為了家族考量——
「你是宴家的嫡長女,你的婚姻關係到宴家家族的興衰榮辱。」
這句話,自她懂事起便如影隨形,成為她生命中無法迴避的使命。
她身為相府嫡長女,自幼苦讀管家之術。
在宴婷婷與母親肆意撒嬌,彈琴跳舞的時候,她咬著牙顫著手練書法、看賬本。
她從來是被當成未來皇家主母培養的。
只為有朝一日,嫁入皇家,帶著宴家贏得從龍之功。
皇家無情愛,她從未奢望過多,只盼著夫妻有一分恩義,家族多一絲榮光。
而現在,她的丈夫和妹妹卻一起背叛了她!
「我身上這病,是那個香囊,對吧?」宴霜清望向宴婷婷,蒼白著臉,聲音微弱地說。
而宴婷婷聽到宴霜清這句指控,非但沒有絲毫慌亂,反而笑得更加燦爛。
那是一種勝利者獨有的、近乎瘋狂的笑容。
她緩緩走近宴霜清,眼神中閃爍著冷酷與得意。
「姐姐真是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宴婷婷的聲音輕柔,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沒錯,是我做的。」
她不緊不慢地說:「這可是妹妹親手做的香囊!」
「一針一線浸飽了葯汁,配上讓姐夫特意準備的香……」
「兩個物件本來無毒,可混在一起,便是神仙難救!」
說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彷彿在欣賞自己的傑作。
「姐姐你說王妃之位不是僅憑身份就能決定,我看也對。」
宴婷婷頓了一頓,才繼續道:「你看,我現在不就靠著自己的努力要成為琿郎的妻子……元后了嗎?」
宴霜清苦澀一笑:「為了一個男人,你就這般狠毒,背叛親姐,背棄家族?」
「我讓宴家成了后族,何來背棄?」宴婷婷肆意一笑。
「仔細想來,這淑妃的封號也不錯。」她貼近宴霜清的耳朵,「費盡心思徒勞無功,可不就是個輸嗎?」
她看著宴霜清怒極卻因為病重無力反抗的樣子,笑得愈發猖狂:
「宴霜清,從雲端跌落谷底的滋味,不錯吧!」
「冷宮裡的輸家,便好好看著我和琿郎恩愛白首,盡享榮華吧!」
宴霜清顫抖著舉起手,「我,我做鬼都——你——」
下一秒,她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她面白如紙,鮮血卻不住地從嘴角流下,有種白雪紅梅的凄美。
宴婷婷卻是無動於衷。
她做作地偏過頭:「誒呀,看來姐姐是沒這福氣做皇妃了。」
「至於鬼魂……姐姐放心,琿郎即將登基,我這個皇后,必不能讓什麼晦氣的存在糟蹋了日子。」
「糟糠覆屍,黃符鎮壓……姐姐身後,必有好日子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望著宴婷婷大笑離開的背影,宴霜清瞪大了眼睛,剛想張口,鮮血便不斷地從嘴角湧出。
她的眼神開始渙散,生命的氣息也在迅速消散。
臨死前,她的嘴角邊還掛著一絲未散盡的恨意與不甘……
等到宴霜清重新有了意識,卻發現自己已經成了一個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