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夫妻得見
祁澤霆愣住了,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凝翠,你在說什麼胡言亂語……」
「——什麼胡言亂語!我說的千真萬確,就是眼下發生的事實!」凝翠氣憤地打斷了他,想到宴霜清因為生產而無力逃跑,只能引頸就戮,心中又是悲痛,又是憤怒,「祁家!就是為了祁家!我苦命的小姐啊!」
祁澤霆卻還是有些不敢置信:「怎麼會……不可能的,夫人向來聰慧,身體也康健,怎麼會……」
「因為這個孩子,小姐大傷元氣,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了!」凝翠不假思索地反駁。
噩夢般的消息被證實,祁澤霆只以為是宴霜清生產出了差錯,整個人如遭雷擊,身形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
他嘴裡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不行,我要進去看她!」
祁澤霆再也顧不上許多,轉身就要往產房裡沖,彷彿那裡是他此刻唯一的救贖。
凝翠見狀,心中大驚,急忙伸手想要攔住他:「哎!你不能進去!產房重地,男子怎能擅闖?」
但祁澤霆此刻哪裡還聽得進去這些,他滿腦子都是宴霜清的身影,恨不得立刻飛到她的身邊,確認她是否安好。
「走開!」
他一把推開凝翠的手,大步流星地就要往裡沖。
凝翠見這陌生男人如此執拗,心中又急又氣。
她家小姐剛剛生產完,衣衫不整,面容憔悴的模樣,怎能隨意讓外男看到?
更何況,這個隱衛行事如此衝動,萬一不小心衝撞了小姐和孩子,那可如何是好?
「你站住!再不停下我可要喊人了!」凝翠一邊喊著,一邊試圖再次阻攔祁澤霆。
但祁澤霆彷彿聽不見一般,依舊往前沖。
「你給我停下!產房重地,不得擅進!」
凝翠見勸不住,情急之下,她看了眼手裡端著的那盆還未倒掉的血水,用盡全身力氣向祁澤霆潑了過去。
「嘩啦啦——」
一盆血水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終落在了祁澤霆的身上。
他猛地一愣,停下腳步,整個人被澆得透濕,臉上、身上滿是污穢。
但他卻彷彿感受不到一般,只是獃獃地看著凝翠,眼中滿是不解。
凝翠也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會真的把血水潑出去,更沒想到會潑得如此徹底。
「你、你……」凝翠哽住了。
其實以祁澤霆平日的身手,避開那盆血水易如反掌。
但此刻,他的心被巨大的悲痛和憂慮撕扯著,以至於那盆突如其來的血水,他竟沒有躲閃,任由它傾瀉在自己身上。
「血……」他輕聲念著,「霜清……」
他以為那是宴霜清的血,心痛如絞,眼眶瞬間泛紅。
霜清她……
他不敢想。
他一點兒也不敢想。
怎麼會這麼多血……
都是他的錯,都怪他,如果他能早一點……
不!早知道會如此,新婚夜,他就不該……
在巨大的悲痛中,他停了好一瞬才顫抖著手抹掉臉上的血水和灰塵。
但很快——
血水的氣味卻讓他微微皺眉。
他皺著眉,擠出一句話:「這味道……怎麼像是雞血?」
凝翠在一旁,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呆住了,吞吞吐吐地問:「你、你怎麼知道……不對!這才不是什麼雞血!這,這就是……就是……」
「……說實話!」祁澤霆的聲音如驚雷一般,身上血海般冷厲的氣場更是毫無保留地壓在凝翠身上,嚇得凝翠一個哆嗦,更是說不出話來。
見狀,祁澤霆勉強收回了身上的殺氣:「我殺敵無數,人血的味道,我怎麼會不知道?」
說話時,眼神中重新閃過一絲堅毅,那是戰場上磨礪出的冷靜與果敢。
凝翠這才有心情好好打量眼前之人。她越看,心裡越是咯噔:
這人……
怎麼會……
好像是……姑爺?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是不是姑爺?」
頓了頓,又忽然想起最近府里的變故,皺著眉頭問道:「還是說,你是姑爺的替身隱衛,奉了不知誰的命令,想騙我家夫人跟著離開?」
還沒等祁澤霆開口,她便自顧自地開口:「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麼好的主意!」
說著,凝翠也不顧祁澤霆身上的血水,推著他就往產房裡走:
「你快點進去,快點進去!」
「我不管你是真是假,反正,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哄好我家小姐,讓她不要犯傻!」
祁澤霆被她推得踉蹌幾步,卻也不惱,沖著就進了產房。
他跨過產房的門檻,視線瞬間被榻上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身影牢牢吸引。
明明就幾步路。
卻像幾萬里那麼遙遠。
是他的妻子。
宴霜清。
她就靜靜地躺在那裡,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彷彿能照亮他心中所有的陰霾。
聽見了腳步聲,床上的人兒下意識喊:「凝翠…外面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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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宴霜清回過頭的一瞬間,她卻窒住了。
不是凝翠。
是……
雖然那人滿身污穢,可她還是一瞬就認出了對方是誰。
是……她的夫君。
祁澤霆。
她抬起頭,與祁澤霆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那一刻,時間彷彿凝固了。
四目相對,千言萬語似乎都化作了無聲的默契,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既有重逢的喜悅,又有……對彼此現狀的擔憂。
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宴霜清率先打破了這份寧靜。
她努力擠出一個美麗的笑容,儘管那笑容中帶著幾分虛弱,卻足以溫暖祁澤霆的心房。
「夫君,歡迎回家。」她道。
不論如何,她的夫君回來了,她該好好笑著歡迎他的。
祁澤霆聽著妻子虛弱的聲音,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尤其看著妻子那熟悉的笑容,他的眼眶不禁濕潤了。
明明她自己還是一片狼藉的情況,卻還是笑著對他說:
歡迎回家。
這怎麼讓人不心疼。
怎麼讓人不難受。
「霜清……」祁澤霆低聲喊著她的名字。
此時的他心軟得一塌糊塗,恨不得馬上衝上前去摟住她。
他多麼想立刻衝到她的身邊,緊緊抱住她,告訴她自己有多麼想她,多麼擔心她。
然而,當他邁出腳步,準備靠近時,卻又突然停下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是血污的衣服,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自責和不安:
不行。
他的妻子明亮卻易碎,如天邊的皎皎明月光。
可他……
會弄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