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發瘋
當姜柔親昵稱呼孟珧為「阿珧」,並且主動挽上他臂彎那一刻,孟珧方才所經歷的所有委屈痛苦都煙消雲散,他唇角瘋狂上揚,向傅司淵投去輕蔑挑釁一瞥,隨即低頭,滿臉柔情蜜意盯向姜柔嬌美的側臉:「好。」
兩人提步欲走。
傅司淵心中僅僅停留不到一分鐘的幸福,瞬間被無情摧毀。
他再也無法故作鎮定,一把揪住孟珧的衣領,揮拳向他臉頰狠狠砸去!
孟珧同樣不閃不躲,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坎特納雙目赤紅髮出一聲低吼,他手中的手槍惡狠狠抵向傅司淵的太陽穴,將他的肌膚砸出紅痕:「老大,讓我崩了他,讓我一槍崩了他!」
傅司淵直勾勾盯著姜柔,不肯放過她臉龐的任何蛛絲馬跡,可是回應他的,從始至終都是冷若冰霜,以及漠然無視。
他可以忍受姜柔對他態度惡劣,但是他無法忍受她無視他。
彷彿他對她來說,真的只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傅司淵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也消失殆盡,他唇角勾起一絲自暴自棄的苦笑,終於捨得將萬丈深情的目光從姜柔臉龐移開,整個人瞬間瀰漫上一層死氣。
他面對姜柔時的含情脈脈消失隱匿,深邃硬朗的五官猶如籠罩上一層寒冰,他望向坎特納,幽深的瞳眸死寂一片,駭人凜冽:「來,開槍!我最心愛的女人的爸爸就是被我逼到山窮水盡,最終將槍口對準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他就是朝自己太陽穴開槍的,來,開槍啊!就朝我太陽穴上打,一槍不夠解恨,你們一起上,將我打成一個篩子,我把命賠給她,這樣……」
姜繼業的自戕,是傅司淵自恢復記憶以來,每日每夜無情折磨他的噩夢。
一顆碩大的淚珠順著右眼角緩緩墜落,流淌到他的唇畔,苦澀的滋味在唇瓣蔓延,讓他本就苦不堪言的心臟,越發苦澀。
一隻無形的大掌將心臟揉圓又搓扁,傅司淵幾乎痛到無法呼吸,他自嘲的想,或許真的只有他死去,他的柔柔才會真正原諒他。
傅司淵再次扭頭望向姜柔,他眼眸猩紅猶似滴血,眸底的深情眷戀,彷彿要將對方吞噬:「這樣她才會原諒我。」
似乎是不敢再多看姜柔一眼,僅僅一秒鐘,他便收回視線,表情陰鷙望向坎特納:「還等什麼?來開槍啊!是需要我幫忙嗎?」
傅司淵說完,竟然直接伸手去握坎特納手中的槍。
他的架勢並不是奪槍,他分明是想扣動扳機!
當察覺傅司淵的意圖,孟珧立即去阻止,那一抹白色的纖細身影卻搶在自己之前,發瘋一般衝到傅司淵面前,拼盡全力推向他:「傅司淵,你在這裡發什麼瘋?!雪島不歡迎你,你給我滾!你立刻給我滾啊!」
姜柔拼盡全力,才將傅司淵推一個趔趄。
她自動送上門,他如何肯放過?
傅司淵眼疾手快攥住姜柔的手腕,雙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將她掌心放到自己心臟的位置,讓她感受他此時洶湧彭拜的心跳聲。
他雙眼通紅盯著她,聲音委屈哽咽:「柔柔,你現在終於肯承認我們很熟了?」
姜柔拚命去推傅司淵,可是任憑她拼盡全力,他都緊緊禁錮著她,讓她逃無可逃。
她的左手被他強行按壓在他的胸膛,即便隔著襯衫,她都可以清晰感受到他肌膚的滾燙灼熱。他胸腔傳來劇烈的心跳聲,擂鼓一般,聲聲震顫著她的掌心,似乎在急切向她訴說著什麼。
曾經高高在上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如今風塵僕僕出現在她面前,他昨晚似乎沒有休息好,下眼瞼處一片烏青。而他身上的高定西裝似乎今天沒有更換,到處都是褶皺,與他平日精緻到連頭髮絲都無懈可擊的完美形象,大相徑庭。
而此時,他望向她的雙眸,猩紅駭人,卑微脆弱,彷彿下一秒鐘就會湧出血淚,繼而將她吞噬。
姜柔被傅司淵的眼神狠狠刺痛,她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連忙低下頭去,強忍著不讓自己流淚。
她將自己柔軟的內心深深包裹起來,只余冷酷無情:「傅司淵,你少在我面前發瘋!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柔柔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昨晚取消了訂婚宴,我不敢耽誤時間,連晚飯都沒吃就來找你了!求求你原諒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能沒有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他一遍一遍卑微哀求著,聲音越來越低沉,越來越卑微,直到最後,他的聲音帶了顫,夾雜著破碎哭腔。
姜柔生怕自己下一秒鐘就會破功,她驟然低頭,張口對準傅司淵的右手,狠狠咬下去!
她幾乎將這五年以來對傅司淵所有的痛恨怨懟,全部都發泄出來。
傅司淵一動不動,任由她用力咬著,即便肌膚被咬破,鮮血絲絲滲出來,他都不在乎。
可是他在乎她會傷到自己。
直到一滴滾燙的淚珠砸上他的手指,他終於捨得放開她。
傅司淵抬起雙手去捧姜柔的臉頰,他顫慄著指尖溫柔為她揩去淚珠,鼓足勇氣說道:「柔柔,你在關心我,你心裡還有我對嗎?」
姜柔深呼吸,她抬手狠狠抹了一把不爭氣的眼淚,紅唇微微上揚,勾起一絲輕蔑的冷笑:「傅先生你想多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沒有任何理由關心你。我剛才確實陡生關切之情,不過不是對你,而是對孟珧。」
她扭頭望向精神高度緊張的孟珧,隨即再次轉過頭,目光逼視傅司淵的雙眼,字字誅心:「傅先生想死,我不攔著你,我只是不希望你死在雪島,髒了這裡。我更不希望你死在孟珧下屬手中,為孟珧帶來致命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