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敲你一棍子
耳聽得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響起,方平睜眼一瞧,曲長安已經揉著惺忪的睡眼站了起來。
「你醒了。」
小姑娘點了點頭道:「方平哥哥,你是一夜沒睡嗎?」
「何以見得?」
「我晚上醒過來一次,就見你盤地而坐,沒想到這天都亮了,你還是這個姿勢。」
方平站起身來,笑道:「你哥我是在練一門神功,大成之後可移山填海,撒豆成兵,厲不厲害?」
小丫頭瞪大了雙眼道:「厲害厲害,我能學么?」
「有時間的時候就教你,現在天也亮了,咱們還是趕路要緊,說不定還能趕在早飯前到達附近的鎮子。」
曲長安一聽能吃飯,連連點頭。
於是乎,方平收拾了一下,再次背著她一路疾行。
方平帶著小丫頭曲長安出了大山,來到附近的一處城鎮,先祭了一下五臟廟,又買了些餅子肉乾和一匹馬,一路往北行去。
小丫頭顯然沒騎過馬,一路大呼小叫,倒也不沉悶。
半日之後,二人來到了一處大城,名叫楚江城。
城中不便騎馬,二人便開始步行,方平牽著馬,曲長安坐在馬上,嘴裡叼著個肉包子,東張西望的看熱鬧。
「方平哥哥,那邊好像有人在打架。」
順著小丫頭手指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堆人圍在一起大聲喧嘩。
方平也喜歡看熱鬧,於是牽著馬走了過去,他身高八尺,在這個普遍身高七尺的時代,那可謂是鶴立雞群,雖然站在人群後頭,可圈子裡的事情盡入眼底。
原來裡頭不是在打架,而是打把式賣藝的。
只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年,正在眉飛色舞的揮舞著一條大棍,那棍子通體銀白色,上面雲紋密布,還雕刻著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一看就很值錢的兵刃。
方平摸了摸背後的鑌鐵棍,心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他奶奶的一條棍子整這麼多花活,真是有錢燒的。
白衣少年身後站著一個青衣小帽的小子,手裡拿著個銅鑼,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很是不情願的樣子,而且神色扭捏,好似丟了多大臉似的。
方平眉頭一皺,心說這穿著打扮也不像是賣藝的,倒像是某個世家大少爺出來體驗生活的。
白衣少年的棍子揮舞的虎虎生威,法度嚴謹,不知道比方平高到哪裡去了,顯然頗有些來歷。
方平是越看越不對味兒,心說棍子比自己炫就行了,沒想到棍法更是精研,他嫉妒心發作,牽著馬就要離開,畢竟眼不看心不煩。
他這一轉身的功夫,背後的鑌鐵棍被人群中的白衣少年瞧了個真切,畢竟他的身高太過扎眼。
「好一條大漢,」白衣少年讚歎一聲,大聲呼喝道,「兀那漢子,還請留步。」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呼啦一聲分出一條路來。
方平回頭指了指自己鼻子道:「你叫我?」
白衣少年快步上前道:「正是,看兄台也是用棍子的,我一個人在這裡舞棍沒甚意思,不如咱們比劃比劃,讓大家開開眼。」
他身後的青衣少年趕忙拉住他的衣袖,小聲說道:「少。。少爺,老爺說了,出門在外,不讓您跟人比武鬥狠。」
白衣少年一瞪眼,將他甩在一旁:「你是我的人,聽我的。」
「可工錢是老爺給的啊。」青衣少年咕噥一聲,也不敢再阻攔。
方平低頭瞅著這個身高才到自己胸口的活寶,悶聲悶氣的說道:「俺不會武藝,只是力氣大了些,棍子也是嚇唬人用的。」
這句話如同當頭給白衣少年潑了盆冷水,頓時興緻缺缺,但隨即眼前一亮道:「不通武藝也沒什麼,那咱們文比。」
「啥是文比,俺不知道啊。」方平心中暗罵,這狗皮膏藥還甩不掉了。
白衣少年眉飛色舞的說道:「就是互相舉著棍子,在對方棍子上砸三下,誰的棍子若是脫手,那便是輸了。」
「可是俺不想比怎麼辦?」方平撓了撓頭。
「呃。」白衣少年神色一滯,想了想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道,「若是你能贏我,這一錠銀子就是你的,若是輸了,也不用你掏錢,如何。」
方平眼前一亮,心說這錠銀子可是有十兩,頓時見錢眼開,決定跟他耍耍。
「那好吧,咱們誰先誰后?」
白衣少年見他答應,頓時笑容滿面:「既然是我提出來的,自然是讓你先打。」
說著話,白衣少年將棍子高高舉起道:「我這棍子名為盤龍棍,乃是精鋼混以深海玄鐵打造,重六十六斤,諸位瞧好了。」
說吧輕輕在地上一點,在地上戳出一個洞來,引得人群一陣歡呼叫好。
白衣少年蹲了個馬步,單手持棍一橫,沖著方平道:「來吧,砸。」
哪兒來這麼多花里胡哨的,別是看小說話本把腦子給看壞了。
方平心中暗笑,口中言道:「俺這棍子名叫定海神針鐵,聽村長說乃是上古時期大禹治水時候流傳下來的,重三萬六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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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一出口,頓時惹的圍觀眾人哄然大笑。
「這漢子胡吹大氣,三萬六千斤,你如何舉得起來。」
「就是就是,這人莫不是個傻子。」
白衣少年先是吃了一驚,但很快反應過來,認為方平在胡說八道嚇唬他。
定海神針鐵,這名字不錯啊,聽著很是霸氣,跟我的盤龍棍不相上下。
此時就聽到方平一聲大喝,單手持鑌鐵棍已經砸了下來,趕忙手臂一較勁,死死的攥住了盤龍棍。
「哐啷」一聲巨響,白衣少年只感覺手臂被一股巨力撕扯,棍子就要飛走,猛地一咬牙,虎口再次發力,將盤龍棍給扯了回來。
他低頭一看虎口,已經被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滲了出來。
他後面的青衣少年神色焦急道:「少爺,你受傷了,這可怎麼辦?」
白衣少年滿不在乎道:「不過是劃破了一道口子,一會兒功夫自己就好了,大呼小叫的做什麼。」
他轉頭對方平道:「你這漢子力氣當真不小,我剛才只用了五成力,你用了幾成。」
方平一臉憨厚:「既然你這麼說,那便算是三成力吧。」
圍觀眾人一聽,又是一陣大笑,氣的少年青筋直冒。
「你這漢子胡吹大氣,再來。」
少年這次不敢再託大,弓步挺身,雙手將盤龍棍高高舉起,手臂上的肌肉也緊繃了起來。
這孩子,這麼不上道呢,年輕氣盛,容易傷身體呀,還是讓我這個老江湖來給你個深刻的教訓吧。
方平此刻眼看看熱鬧的人是越聚越多,自己懷裡揣著寶貝,還帶著個小丫頭,再在這裡跟他耗下去,恐生是非,於是決定速戰速決。
「抓穩了,看棍。」
少年牙關緊咬,又將手臂緊了緊。
方平的鑌鐵棍這次可沒有當頭砸下,而是在空中畫了個圈兒,一招海底撈月,從下往上挑。
「你不講武德。」白衣少年剛才擺出的架勢,全身的力氣都在防備著上邊,哪裡料到方平會這麼干,倉促之間雙臂用力,將棍子往下一砸。
「哐啷」一聲巨響,比剛才兩棍相碰的聲音高出了幾倍,白衣少年虎口劇烈疼痛,再也握不住盤龍棍,棍子高高飛起。
「不好。」方平眼看那亮閃閃的盤龍棍就要落到人群中,一個旱地拔蔥高高躍起。
鑌鐵棍對著那盤龍棍的輕輕一挑一撥,盤龍棍夾雜著猛烈的勁風,直接戳進了人群對面的圍牆裡。
只聽得「咔嚓」一聲,牆上圍繞著棍子,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痕,緊接著圍牆轟然倒塌,濺起無數灰塵。
就在眾人傻眼之際,一個老婦人從倒塌的牆後頭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咳咳。。。咳,幹嘛呢,幹嘛呢,誰把我家圍牆給砸了,要不是我這老胳膊老腿兒跑的快,直接就給我送閻王殿了。」
然後老婦人就看到了磚頭瓦礫里那銀白色的盤龍棍,伸手一指道:「這誰扔的棍子。」
圍觀眾人都被這個狀況嚇了一跳,此時齊齊看向了方平。
方平臉皮可厚著呢,湊近還沒從氣血沸騰,手臂發麻中緩過勁來的白衣少年,從他腰間掏出了那作為賭注的銀子,然後伸手一推,將他推到了老婦人面前。
「就是他,那是他的棍子。」
說完用力分開人群,翻身上馬帶著曲長安就跑了,留下眾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