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反正很喜歡我自己，所以我們其實不一樣。

陸時花深吸了一口氣，拳頭緊握，似乎在極力控制著自己。

末了，她瞥了沈七葉一眼。

(?_?)

「是嗎，我知道了，祝你用餐愉快，我走了。」

——

看著少女離去的背影，沈七葉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一個選擇分支出現在他的眼前。

救。

還是不救？

他沉思片刻后，便果斷踏前一步，拉住陸時花的袖子。

反正現在閑得很，聽聽倒也無妨。

「喂，陸小花同學，反正你早跳晚跳都是跳，不如先還了我的恩情如何？」

少女身形一頓。

她回過頭來。

有些疑惑地望著沈七葉。

「陸...陸小花？」

她指了指自己，歪了歪頭。

沈七葉笑了下。

「不是陸小花嗎？抱歉，我對人名不是很敏感，不過陸小花聽起來也蠻可愛的不是嗎？」

陸時花也懶得計較，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也是，人生的最後一天了。

什麼都無所謂了。

「首先沈七葉同學，我不認為你對我有恩，因為我並沒有呼救，但這樣似乎太沒有禮貌了，所以我不會這麼說。」

她輕聲道。

沈七葉：...可是你已經說出來了。

陸時花沒有去管一臉複雜的沈七葉，她繼續道：

「沈同學，你打算讓我怎麼報恩？先說好，我的身體是不可能交給你的。」

她陰鬱的雙眼低垂，盯著自己的腳尖輕聲道：

「並非我對此有所抵觸，只是你我並無避孕工具，如果我的屍體里檢測出你的...那些東西的話，對你而言也是一件麻煩事。」

而後，她頓了片刻，嘆了口氣，看著面前弔兒郎當的少年：

「你也並不想惹上麻煩，對嗎？」

陸時花直勾勾地盯著沈七葉。

可這次，她無論如何都無法透過那厚厚的劉海，看到隱藏在其中的眼睛。

她索性直接倚靠著天台大門，想要聽聽面前的所謂的救命恩人究竟想要什麼樣子的報恩。

她知道，老師是不會來找他們的。

翹課大王沈七葉尚且不論，她從教室出來是請了病假的。

什麼事情都要規規矩矩的做好，不能給別人添麻煩才是。

「小花同學，你倒是看的很開啊，嘛，不過我對你的身子也不是那麼感興趣。」

「還有，你能不能不要三句話不離你的身體啊，我已經知道你對你的身體很自信了。」

陸時花聞言俏臉逐漸變紅，但她還是沉默著，並未說話。

沈七葉嗤笑一聲，也不再獃獃站著不動。

他拉著陸時花走到自己一直以來躺著睡覺的廢棄水管凹槽處。

「躺下來吧，看看我一直以來看著的景色，很不錯哦。」

水管很寬，可是容納兩個人還是略微有些擠了。

陸時花並未反抗，順從地躺在沈七葉旁邊。

於是涇渭分明的藍天便闖入她的心間。

雲山尚且處在遠處，陰空與晴空交融相會之處，徒留一絲日光自雲層的縫隙中揮灑而下，宛若穿破天際的光箭。

偶爾有一兩隻飛鳥從天空飛過，寂寥卻自由。

「真美啊...」

她情不自禁，喃喃自語。

沈七葉滿意地點點頭，不過看著這樣的陸時花，還有有點擔心地問道：

「額...小花同學，有人說過你是個相當好搞定的女孩嗎？雖然這句話由我來說不太合適就是了。」

陸時花仍舊望著天空，眼睛都不肯眨一下，似乎想要把這幅美景銘刻進自己的靈魂之中。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你不會對我做什麼的，沈七葉同學。」

「你就連出手相助都需要謹慎地判斷許久，這樣的你是不會去做那些徒增因果的事情的，你很怕麻煩，不是嗎？」

「...」

沈七葉扭過頭去，看著那個面容清冷的漂亮女孩子。

看著她嘴角掛著的那抹寂寥的微笑，他的心臟不知道為何抽痛了下。

「小花同學，那你還真是了解我。」

沈七葉笑笑，不再說話。

陸時花也只是笑笑。

「是啊，因為我一眼就看出來，我們是相似的人。」

——

微風吹拂。

——

「我說啊小花同學，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讓我來猜猜你蹦極的理由，如何？」

沈七葉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一根枯萎的草枝，叼在嘴裡，毫不避諱地問道。

似乎只是想要身旁的少女陪自己玩一個簡單的遊戲。

「需要給你提示嗎？」

陸時花也並不在意，她學著沈七葉，翹起二郎腿，雙手枕在腦後。

這是她從未做過的不雅動作。

可是她只覺得這套動作做完之後，就連一直壓抑著的內心都舒服了不少。

難道這是什麼神功中的動作嗎？好舒爽。

陸時花心想著。

——

兩人就這樣躺在一起，畫面倒也很是和諧溫馨。

——

沈七葉看了眼陸時花，見她明明一副深閨大小姐的模樣，卻笨手笨腳的模仿自己翹起二郎腿，頗有種畫風崩壞的感覺，於是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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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

他笑了笑。

「不用提示我也知道，你以為我是誰？」

微風吹過沈七葉額間的劉海，一雙銳利的眼眸便閃爍了下。

「想必也是因為你在全班安靜自習的時候，放了個很響的屁這種無聊的理由吧。」

「哎呀，沒關係噠，這點小事，只要是個人類就會放出帶響聲的屁的啦~」

「要麼就是什麼，在課上睡迷糊了，在班裡大家安靜做題的時候，突然站起來把老師叫成媽媽這種小事唄。」

「再有就是什麼看小黃書被老師逮到，叫家長公開處刑你的xp。」

沈七葉自信地看著身旁的少女，勝券在握。

...

陸時花：「...」

...

沈七葉：「額...陸小花同學，你為什麼坐起來了啊？」

「額...陸小花同學，等等，麻煩你說句話好不好，我只是在開玩笑罷了，你應該明白的吧！等一下，你為什麼一副正在蓄力的樣子啊...」

「額...等等，等一下！等一下！陸小花同學，我給你道歉，別打，別打！！呃啊！」

——

沈七葉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小腹，縮在地上呻吟了五分鐘。

——

...

——

「沈七葉同學，關於你給出的情景都像是某人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這一點先暫且不論，你能不能認真一點？」

陸時花握了握小拳頭，瞥了他一眼。

(?_?)

少年這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我這不是活躍一下氣氛嘛，真是開不起玩笑啊你，還有，剛才的事情不是我親身經歷哦，是我朋友告訴我的事情，沒錯，絕對不是我出於自身的慘痛經驗才...小花，你別這麼看著我可以嗎，哪怕是我也會受傷的...」

陸時花：....

不過不知為何，在跟少年聊了會天之後，方才籠罩在心底的黑暗似乎被驅散了很多。

大概，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與少年的黑歷史相比，也沒有那麼嚴重吧...

倒不如說，沈七葉剛才說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那確確實實是尷尬到想要去死的程度了。

想到這裡，陸時花偏頭看了眼一臉假笑的沈七葉，心中浮現一抹敬佩。

...

沈七葉：「不鬧了，我問你三個問題，你只要搖頭或者點頭，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

陸時花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你問吧，我會回答。」

——

沈七葉沉思，這是很好玩的動腦遊戲，類似於海龜湯。

首先，問題只有三個，那麼就必須將不需要詢問的非關鍵信息刨除，已知的信息是，學校班級內不存在霸凌行為，也就是說，對方並不會因為這種被當做空氣人的小事而想要產生這種想法。

其次，陸時花給出了一個小信息，那就是，陸時花說，她跟自己很相似，哪裡相似？沈七葉很清楚，同班兩年，他一句話都未曾跟陸時花說過，也就是說，對方對自己的認知，僅限於天台這相遇的短短十分鐘。

可是，說到這裡，似乎問題再次陷入了絕境之中，畢竟人類絕無可能客觀的評判自己究竟是個什麼人。是的，絕無可能，從古至今沒有任何一個人類可以跳脫出主觀的界限去評價任何一件事情，哲學這門學科也是因此產生的。

也就是說，對方認定的自己其實也帶有相當程度的主觀色彩。

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是陸時花，在決定跳樓時，遇到一個在最後一秒才出手相助的少年，甚至，還讓自己換棟層跳，別打擾對方睡覺，自己會怎麼想？

...

「我靠，這麼想來，我還真是個混蛋啊，陸小花同學，我給你道個歉先。」

沈七葉扇了自己一巴掌。

陸時花：？？

——

沈七葉捂著自己被扇紅的臉，再次陷入沉思。

或許在對方眼裡，自己的形象是：絕對理智，討厭麻煩，弔兒郎當，帥哥（？）以及...

沈七葉笑了笑。

通過換位，他大概明白了陸時花對她自己的評價是什麼。

可這還不夠，還是缺少關鍵信息。

她的心理雖然能夠理個七七八八，可是，事件總歸有個起因。

——

問題一：

「小花同學，請問，你喜歡自己嗎？」

沈七葉眼神微閃，問出了一個，與現狀看似毫無關聯的問題。

可惜，陸時花就像是被這個問題瞬間擊中了痛處。

她張了張嘴。

可怎麼都說不出話。

徒留空虛的風聲，呼嘯在兩人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