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地為葬
一望無際的死亡之海,平靜無波下隱藏的是暗流洶湧的危險。***一個白衣女子跪坐在虛空之中,懷中抱著一個白衣男子。
海天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將兩人隱隱圍在中央,這些人望向兩人的目光中,忌憚厭惡之中隱藏著深深的恐懼。
白衣女子並沒有理會這群人,她只是靜靜的看著懷中的男子,明亮雙眸里有淡淡的溫柔懷與無的悲傷,她低聲輕語,似責備又似包容無奈:「不是說死靈帝睿智無雙么?怎麼會這麼笨呢?」
「竹音,你難道還要執迷不悟,為這個妖孽與整個天界作對不成?」
一聲威嚴中不失悲憐傳來,人群向兩處分開,身著華麗莊嚴的金線白袍男子從人群中走出,臉上帶著悲天憫人的憐憫慈悲。殘陽逆光中,男子俊美容顏宛如天神般神聖不可侵犯。
此刻他正一臉悲憫的看著白衣女子,似是為她的執迷不悔而痛惜。
聞,竹音抬起頭看向華衣男子,眼中的溫柔盡數化為鄙夷不屑,冰冷漠然的聲音在死亡之海上空迴響。
「蒼崖,你不用說得那麼好聽,你做的那些齷齪事,別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只是那些事與本尊無關,本尊懶得理會罷了。只是你不該將主意打到本尊身上,更不該傷害殤。」
不去看蒼崖突變的臉色,竹音低下頭,似是不屑再與他說半個字。
她的手摸上腰間那支碧綠色的小笛子,對懷中雙眸緊閉的男子柔聲道:「你每次出場都會搞出那麼大的排場,離開時,又怎麼能這麼安靜。不如就以天地為葬,以這曲《末日哀歌》送我們一程可好?」
看見竹音接下來的舉動,蒼崖的臉色瞬間變了:「竹音,你要做什麼?」
凄涼的笛音驟然響起,好似自遠古時代穿越時空而來,末日喪鐘在這一刻被敲響。
原本平靜無波的死亡之海似是受到什麼刺激,海面突然湧起滔天波浪,瘋狂的咆哮,海空之上,更是出現一片片漆黑的空間裂縫,一片末日來臨,天崩地裂的景象。
形勢一下子逆轉,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在海面上回想,充滿了絕望。
「住手!你這是要毀了天界!你瘋了!」
蒼崖面色猙獰,他完全沒想到,竹音居然這麼瘋狂,居然要拿整個天界為他們陪葬!
可在竹音爆出前所未有的氣勢之下,他根本無法前進一步,這一刻他才知道,竹音的實力竟已達到如此地步。
無的悔恨湧上心頭,早知道她的實力竟如此強,當初就不該……
在這天地之威之前,地階天階不過螻蟻,便是強如聖尊蒼崖,也僅能自保而已。絕望瘋狂的吶喊不絕於耳,妖異的鮮紅染紅一片有一片的海面,很快又被湧來的波浪打散。
是啊,我早已瘋了,瘋狂到想拉著全世界為我陪葬。可若非蒼崖蒼崖的妄想踏上那不朽之境,覬覦她身上的大道法則,若非他……
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她看了眼一派末日景象,似是悲傷又似嘲諷……和無措茫然。雖則拉著大半個天界陪葬,可她卻一點報復的快感都沒有,只餘下無盡的哀傷凄涼。
她只是,只是想要……
唇口溢出一聲幽幽的嘆息,但這幾乎輕不可聞的嘆息終是隨著驚濤駭浪,湮滅於死亡之海,她緊緊擁著懷中的男子,墜入無盡深海。
宮梧衣睜開眼,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落日餘暉透過窗戶灑落在她的臉上,隱約可見未乾的淚痕。
從小到大,她一直在做同一個夢,夢見自己為一個名為殤的男子殉,還拉著整個世界為他們陪葬。
以天地為葬,真是瘋子。可若是換做她,宮梧衣無奈一笑,怕是她也會做出同樣瘋狂的事來。
究竟是她本身就如此偏執瘋狂,還是被夢中的女子所影響?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優美的風景上,明明這裡才是屬於她的世界,可為何她卻覺得如此的陌生?
或許夢中所看到的一切,就是她的前世?只是當時被拉著一起點蠟燭的人太多,孟婆也學會偷工減料,往孟婆湯里摻了水?她才沒有將前世徹底遺忘?
只是,為什麼她做了二十年的夢,每次都一樣啊!就算是再好看的電影,看了二十年也該膩了!好歹往前面倒一倒,她更想知道竹音是怎麼和殤相識相戀的,還有蒼崖又到底是誰?
宮梧衣一臉怨念,每次都賺了她大把大把的眼淚,又不肯多告訴她一些內容。真是太過分了,她要投訴!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宮梧衣的怨念。
「什麼事?」
「小姐,墨少已經來了,正在客廳等您。」
「知道了。」宮梧衣垂頭,換了身衣服,在打開門的瞬間,清麗的臉龐掛上優雅疏離的微笑,這一刻的她又是溫柔優雅的炎幫少主了。
奢華卻不張揚的客廳,一身休閑服的黑衣少女懶洋洋的靠坐在沙上,柔美的臉龐帶著幾分清俊,五分輕懶三分不羈兩分優雅,糅雜成獨特的氣質。
「墨少,許久不見,風采更勝以往呢。」宮梧衣輕聲一笑。
「宮少也越來越溫柔美麗了,要是本少是男的,一定要將你追到手不可。」墨淺夏亦是神采飛揚的一笑。
明明身處黑暗,卻依舊如太陽般耀眼溫暖,看不到一絲黑暗世界之人所有的灰暗陰霾。
真是令人羨慕呢。
「墨少說笑了。」宮梧衣的嘴角揚起習慣性的優雅而疏離的微笑,「不知墨少此次前來,可是已經拿到那樣東西?」
「諾,你要的東西,費了本少好大力氣才弄到手的。」墨淺夏將一個盒子推到宮梧衣的身前。
宮梧衣打開盒子,一支碧綠色的小笛子靜靜的躺在錦盒裡。墨淺夏並沒有太大的疑惑,宮梧衣的音殺幻術,黑暗世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雖不知這支笛子到底是什麼,但卻有一種,宮梧衣會變得更加可怕的預感。
宮梧衣拿起小笛子,溫潤如玉般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一種血脈相連的奇異感覺從心底升起,無數文字元號從心中流過,以往所不明白的東西似乎也在這一刻變得通透明了。
笛子里有竹音的傳承——《神曲十三章》。
這是她的。
原來她真的是竹音的轉世。
一直懷疑的事得到了證實,宮梧衣的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笑容。在沒找到活下去的意義之前,就以尋找前世作為暫時的目標好了。
墨淺夏看著宮梧衣唇角那抹自內心深處的微笑,有瞬間的失神。
不愧是牽動那麼多**老大公子心神的女神,只要她露出這樣溫柔得彷彿就是她全部的微笑,怕是沒有人可以拒絕她任何要求吧?
可惜,這位女神平日里的微笑雖然也很美,但卻是優雅中帶著疏離,不過是一張完美的面具罷了。
想到這裡,她的眼神亦是一暗,宮梧衣帶著面具,她又何嘗不是在帶著面具?這世間又有多少人,能讓她們放下心防,以真面目坦誠相待?
「這是說好的報酬。」宮梧衣將一張支票推到墨淺夏面前。
還在失神中的墨淺夏眼睛一亮,拿過支票盯著上面一串的零,宮梧衣似乎還能看到她的眼中突然爆射出的綠光。
「好了,我先走了。」墨淺夏收起支票,正要起身卻聽到一陣咣咣聲響起,整棟別墅似乎都顫動起來,頓時大驚,「這是怎麼回事?」
地震了?還是……宮梧衣?
墨淺夏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宮梧衣,卻見她盯著窗外,臉上早已不復那溫柔的微笑,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冰冷。
墨淺夏順著宮梧衣的視線看去,巨大的落地窗外,不知何時出現一道道手臂粗細鐵欄杆,墨淺夏看向其他地方,但凡可以看到外面的地方,都有鐵欄杆,似乎整棟別墅都被封鎖起來。
妖嬈火蛇衝天而起,承受不住火焰灼燒玻璃紛紛爆裂開來,灼熱的氣息湧來。
「宮睿淵。」宮梧衣冷冷的盯著窗外,目光落在那個站在遠處的身影上,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她么?
宮睿淵,那不是宮梧衣的父親么?
這是父女反目?
墨淺夏瞪大眼,早就聽說宮梧衣與其父宮睿淵勢同水火,關係比起生死仇敵還要差,沒想到傳竟是真的。
「抱歉,看來這次連累你了。」宮梧衣看到一旁有些怔愣的墨淺夏,向來冰冷無的心終是泛起一絲歉疚,若非她,墨淺夏也不會被牽連進來。
墨淺夏呆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宮睿淵要宮梧衣死,把別墅封鎖,防止宮梧衣逃出去,而現在她也在別墅里,等於她也逃不掉!
啊啊啊,她辛辛苦苦攢了那麼久的錢還沒花,她還沒泡到呆萌可愛的粉嫩小正太,她還沒……
她不想死啊!
就在她剛要不顧形象破口大罵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卻讓她呆住了,一臉獃滯的盯著宮梧衣:「你你你……你的身體……」
宮梧衣一愣,低頭看去。
從自己握著竹笛的右手開始,她的身體一點點消散,化為點點星光,漸漸消融在空中。她茫然的抬起頭,卻看見墨淺夏的身體竟也如她一般,也化為點點星光。
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黑暗如潮水般湧來,宮梧衣失去了所有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