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怪冊子
四隻手臂的年輕人解開包袱,認真的端詳了一會,點點頭道:「是胡先德沒錯了。」
林忘又拿出木盒和那本破舊的冊子,一併遞了過去。
「錯不了,就是這個。」年輕人打開木盒,攤開防線分布圖簡單看了看道,著他又拿起那破舊冊子,僅看了一眼就甩給了林忘,「收好,委託人只要胡先德的腦袋和防線分布圖,搜出來的其他東西都歸你。」
「我多一句嘴啊,這東西看起來破,可既然胡先德逃難時還帶在身上,就證明它肯定不是尋常玩意,你好好研究研究,指不定就是個什麼寶貝。」年輕人又囑咐道。
「謝了老羅,你若是不說,估摸著我出門順手就扔了。」林忘道。
「客氣啥,咱們都合作這麼多年了,也算朋友了不是。」被叫做老羅的年輕人嘿嘿一笑,不知從哪掏出了五根金條拍到了桌子上,「這次的報酬,委託人一共給了十根,咱倆五五分,可別說我不照顧你啊,跟別人我可都是六四的。」
林忘擺擺手道:「這五根金條要我怎麼花,給我換成銀票。啊對了,給我尋摸一把好刀,先前那把斷了,花費從酬金里扣就行。」
「你小子這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們清水閣的夥計們可是要跑斷腿了。」老羅笑罵道。
「咱們都合作這麼多年了,也算朋友了不是,幫幫忙嘛朋友。」林忘現學現賣。
「行了行了,知道了。十日之後你再來,刀和錢一併交給你。」
「我在清州待不了這麼久,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了,下次有活兒了我再來拿吧。」林忘道。
老羅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林忘剛要離開,突然想起什麼,開口問道:「老羅,之前我托你打聽的......」
話還未說完,他便看到老羅無奈的搖了搖頭:「我雖有些人脈,可你能提供的線索實在太少,這種事需要時間,急不得。」
林忘嘆了口氣,轉身出了老羅的屋子。就在身後的太極石門將要閉合的時候,老羅的聲音響了起來:「林忘,別執著於自己的過去了,你現在有親人朋友,有自己的生活,向前看吧。」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不甘心啊。」林忘小聲道,不知是說給老羅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離開清水閣后,林忘在城中隨便找了家客棧住下,第二天一早,他去集市上置辦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又買了匹駿馬,便離開了清州城。
林家村離清洲城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林忘整整騎了一天,傍晚太陽落山時才到。
村子不大,只有二百餘戶人家,依山傍水風景頗為秀麗,是個宜居的好地方。
林忘牽著馬向村裡走,不少村民認出了他,熱情的同他打招呼,林忘也是笑著一一回應。
在村裡人的眼中,林忘就是一個尊老禮貌的好後生,完全不會將他與動輒取人性命的刺客聯繫到一起。
終於他走到一處小院,院子里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正中間處擺著一條長桌,桌上是兩把明晃晃的剔骨鋼刀和幾條堆在一起的新鮮豬肉。
一個赤裸上身的壯漢正蹲在地上,用一個大木盆認真的搓洗雙手。
聽見身後有動靜,壯漢便回過頭去,當見到來者是林忘時,滿是橫肉的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壯漢笑罵道,舉手作勢要打。
林忘也不躲避,笑道:「沒法子啊,我都這個歲數了,總得自己掙點銀兩補貼家用吧?你又不肯讓我當屠夫,我只能去清州討生活了。」
這壯漢便是林忘的救命恩人林大山,自從林忘被救上來后,便一直住在他家。
「當初說讓你當屠夫是看你年齡尚小,身無長技,怕你以後吃不上飯,」林大山道,「哪成想你還使得一手好刀法,有這本事還做什麼屠夫!」
說來奇怪,當初將過去忘得一乾二淨的林忘,某一日在屋子裡尋到一把生鏽的長刀。
當他見到這把刀時,一種奇異又熟悉的感覺便自心底涌了出來。他當即拔出刀來,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耍了一套漂亮的刀法,目睹這一幕的林大山險些驚掉了下巴。
後來林忘在林大山的建議下,出發去清州闖蕩,機緣巧合下接觸到了暗地裡收錢取人性命的殺手組織「清水閣」,才有了最開始的故事。
回村之前林忘特意置辦了新衣服,好好地收拾了一下,此時的他衣冠楚楚,全然沒有了之前在蠻域時的邋遢落魄。
林大山打了大半輩子光棍,自然是沒有子嗣的,自從林忘住進家裡后便一直將其視如己出。此時看著英俊挺拔的林忘,心裡更是由衷的高興,他用力地拍了拍林忘的肩膀道:「好小子,這一年不見,結實了不少啊。」
「我都趕了一天的路了,快去給我弄口熱乎的。」林忘笑道。
「弄啥弄,老子都半年沒開過灶了,走走走,去你二白爺那蹭飯去。」說到蹭飯時,林大山滿臉的理所應當。
「你說你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去人家家裡白吃白喝,也不害臊。」
林大山從桌上拎起兩條裡脊肉,眼睛一瞪:「啥叫白吃白喝,哪次老子都不是空著手過去的。」
林二白便是當日林忘醒來時見到的白髮老翁,林村裡數他最年長,輩分亦是最大。村裡沒有村長,因此每逢有大事時都是林二白來拍板拿主意,在左鄰右舍之間很有威望。
「這麼晚了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你小子回來了。」林二白見林忘回來了很是高興,趕緊將兩人迎了進來,而後又對著屋裡的孫女喊道:「丫頭,快去炒幾個硬菜。對了,再上隔壁要兩壇酒來。」
不一會,四盤冒著熱氣的肉菜便端上了桌子。林二白孫女拎著兩壇酒放到桌上,之後便退到了一邊,顯然是沒有和他們一起吃的打算。
「我這孫女從小便聞不得酒味。」林二白一邊說著,一邊給林忘二人斟滿了酒。
「二白爺,我喝不得酒。」林忘面露難色。
「你小子今年也得有個十八九歲了吧,酒都喝不得,將來怎麼與人交好。」林二白嘴上雖這麼說著,手上卻是給林忘重新拿了只空碗,倒了一碗白水。
林忘有些無奈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喝酒就疼的不行,實在是喝不得。」
林二白撇了撇嘴沒有勉強,抿了口酒,隨口問道:「小忘,這次去清州待了這麼久,平日里都做些什麼活計啊。」
「在城中的一家武館里當陪練。」林忘嚼著可口的飯菜,隨口答道。
「嗯,不錯。」林二白點點頭,對這個工作比較滿意。
酒過三巡,林大山嘴裡一邊念叨著「我沒醉我沒醉」,一邊癱軟在椅子上。年歲較大林二白反倒並無醉意,只是他越喝越啰嗦,不停的告誡著林忘與人比試時定要留手云云。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林忘總算背著已經喝的不省人事的林大山回到了家中。
安頓好林大山後,林忘回到自己的屋子躺了下來,心中無比平靜。
這五年以來,自己早已經把這裡當成了家,還是回家的感覺好。
從外形來看,林忘大概十八九歲的樣子,也就說明在他來到林家村前還有十幾年的記憶。
若是有一天自己真的恢復了記憶,還會認為這裡是自己的家么?有一瞬間,林忘甚至覺得如果恢復了記憶,自己便成了另外一個人,畢竟現在的自己只記得這短短的五年。
這些奇怪的想法讓他心中一陣煩躁,索性不再去想。這時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掏出了那本破舊冊子。
這一路上危機四伏,他始終沒有機會翻看這本冊子。
「七月廿四,吾與陳兄於千里亭會……」翻開冊子,裡面的內容如流水賬一般,所記錄的儘是些無趣的日常瑣事。
林忘一連翻看了幾頁,內容全都大差不差,無非是今日與誰去了何處、今日吃了什麼總共花費有多少之類。
從其中內容來看,冊子並非胡先德本人所寫,林忘不免有些奇怪,胡先德為何要把這東西帶在身邊。
正當他又要翻頁時,忽然停住了手。
不對勁!林忘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捻了捻書頁,果然發現了問題,這本冊子的書頁過於厚了。
難道這書頁之間還有夾層不成?林忘輕輕的嘗試著將厚厚的書頁分開,試了幾次也未能成功,看來這書頁並不能分開。
這胡先德腦子當真是有些問題,叛國出逃還帶個無用的破書在身邊,他人都死了還擺了自己一道。
想到這裡,本就煩躁的林忘心中更加鬱悶,心中一氣,手指捻書頁的力氣便大了幾分。
這時,林忘察覺到與書頁所接觸的指肚上突然有了灼熱之感。
林忘雙手齊上,同時捏住兩頁書頁,使勁捻了幾下。接著,他的手指便如同被火焰灼燒一般疼痛,這時他發現,書頁上的文字起了變化,開始扭曲了起來,變成了一條又一條的紋路,這些紋路組合起來,像極了一團團燃燒的火焰。
「呼——呼——」一縷又一縷的火焰接連不斷的從書頁里鑽出,匯形成一個火球,將破舊冊子包裹起來。在火焰強烈的灼燒刺激之下,林忘鬆開了手,可這包裹著冊子的火球卻是懸浮在了半空中。
數息之後,火焰熄滅,冊子也掉落在了地上,林忘趕緊將它撿了起來。
此時的冊子已經與之前完全不同,不再同之前一樣破舊,每一頁都平整如新,只是厚度變得只有先前的一半都不到了。
正在林忘倍感詫異之時,原本空白的封面上,惹眼的紅色如同火焰一般蔓延開來,在封面上形成了四字:
「紅蓮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