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中選

可是橓華卻沒有注意到台上韓如月惡意的眼神，因為他的心思已經全部撲在了跳舞上，還剩最後一小節，勝負在此一舉了。***

王府的伶人選拔一向是百里挑一。這次至多不過是留下十人而以。那麼所留下來的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輩。韓如月出的這個餿主意看起來挺餿的，仔細想想確實很餿。但是她提出這個主意時王妃是在場的，王妃是個懂歌舞音律的人，她放任韓如月亂來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這樣亂的環境是十分考驗人的，如果這點小狀況都應付不了，那麼也不過如此。如果將來在宴會或者是更嘈雜的地放跳舞跳錯了，別人只會恥笑王府。所以這些考驗是必須要過的。

但是，能有膽量參加王府的選拔的人，自然是有幾分才氣的，在紛亂陌生的舞曲中保持步調不亂，在場的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可以做到。

那麼只是保持舞步整齊並算不得本事，也不能保證伶人坊的五人可以脫穎而出。因為一些節奏紊亂的伶人已經漸漸退場不在這丟人了，剩下的這百號人才是真正的對手。

四周的舞步已經不再凌亂，反而有一種越整齊的趨勢。台上李存勖的臉色終究是不再那麼難看。

台下的伶人們穿著顏色各異但是鮮艷華美的舞衣，長長的水袖迎風舞動，每一個人都像是一朵嬌艷的花，她們在陽光下爭奇鬥豔，各展所長，她們的笑容如最美的花朵般嬌艷燦爛，美得動人。

舞蹈還剩一節，誰能在最後一節中綻放光彩，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這次不帶橓華出信號，玉娘和美幸都已經明了。五個人相互配合，跳著精心編排的最後的**。

橓華斂氣屏神，最後一招成了必定是風光無限，若是敗了，自己恐怕再無機會進入王府。所說風險有些大，但是值得一賭，更何況……哼哼，我橓華是什麼人？小事罷了。

隨著節奏越來越快，所有的伶人都做著同一個動作，那就是旋轉！熱烈快速的旋轉。每個的人的裙擺都圓圓的撐了起來，從高處看，偌大的廣場上像是開遍了美麗華貴的花朵。

橓華隨著自己的舞步調整著位置，向玉娘她們四人的中心移去。而玉娘和美幸她們的動作慢了下來，五人慢慢聚攏。

旁邊的一位生著美麗丹鳳眼的高挑伶人見狀，心裡一驚，他們這個樣子是要做那個動作嗎？不，不可以讓她們成事，若是成了，恐怕在場所有人的的風頭都要被那個女孩搶盡了！

那個丹鳳眼的伶人這樣想著，卻是哼了一聲，她踩著舞步，硬生生的撞在了玉娘身上。

美幸和玉娘已經蹲下，四人手掌相交，橓華踩著他們的手掌準備借力起跳，可是玉娘一倒，支撐橓華的力量瞬時少了四分之一，其他三人已經不可能有足夠的力量將橓華拋起，如果橓華跳起的高度不夠，她就沒有時間做出那些旋轉，所以橓華這一躍註定是平平的一躍。

橓華知道自己的助力不足，可是箭在弦上，這種況也由不得她了。

「美幸，托我起來。」橓華說道。

美幸見橓華主意已定，也不猶豫，與其他二人一起力將橓華拋了起來。橓華輕盈一躍竟到了半空。美幸有著一瞬間的愣神，剛剛她托起橓華時，居然並沒有覺得費力，橓華像是被她們的行動的風帶起來了一樣，輕飄飄的吹向了天空。美幸想起自己母親平時對自己練功時的教導，美幸一直覺得自己的腳工腿功都十分出色，更是超過了同齡的伶人許多，日子久了就心生浮躁，母親見了，便拿出一個雞蛋放在地上，對自己說道，若是你能夠從雞蛋上跳過而不踩碎雞蛋，才算小成。自己至今都沒能做到。若是練成了，便可如趙飛燕一般做掌上舞。人在手掌上翩躚起舞，確不會感覺到重量。橓華那一躍，雖踩在了自己的手上，可是自己卻沒感覺到她的重量，橓華不過十四歲的年紀便由此造詣，他若不是妖怪便是不出世的天才了。

想到這，美幸不僅對橓華高看了一眼，雖然心裡有些嫉妒，但是更多的則是佩服，自己是不喜歡橓華那樣的張揚口無遮攔的性子，可是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才。

美幸看著那個躍至半空的女子，她的臉上掛著笑容，清清淡淡的但是有著說不出的嬌俏和妖嬈。因年輕而嬌俏，因美麗而妖嬈。

橓華像是一隻彩蝶，從花海中翩躚而出，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的聚集在了空中那個粉紅色影子上。橓華雖在空中無處借力，可是卻是在旋轉，在空中旋轉，如一朵璀璨的煙花在空中綻放。她不斷地旋轉，衣闕在空中獵獵作響，她額頭貼著的魚鱗花細反射著陽光，光華流轉，美得不可勝收。橓華旋轉著落地，仍舊切合節奏，做了最後一個旋轉。

難倒，她連騰空的時間都計算好了嗎？美幸不禁想到。

隨著最後一聲鼓點的落下，這曲群魔亂舞又精彩無限的胡旋舞落下了帷幕。

橓華以一個上身微仰的動作謝了幕。她原本平坦的胸部微微起伏著，顯然也是有些累了。

「啪啪啪」李存勖率先鼓起了掌，在場的有資格鼓掌的不過三人，李嗣源只是有些愕然的看著橓華，韓如月則是雙目如劍，剜著橓華的臉和他的小身板。唯有李嗣源鼓掌，這掌聲顯得孤單卻又有力，迴響在練武場上。

「好，好好！」李存勖連說了三個好字，他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興奮的神采，像是現了寶藏一樣。

「司樂官何在？」

這時一個身穿宮裝的女官走到看台前，盈盈行了一禮。

「臣在。」

「今年錄用的伶人可選好了？」

司樂官的眼眸低垂著，面上十分恭敬。這次的選拔最出彩的莫過於那個叫做橓華的小丫頭，可是，卻太愛出彩了，也沒什麼背景。這樣的人入了王府出不了幾日就回小命不保。

不過，這次有李存勖在，她也不得不秉公辦理。

「是，八名伶倌的人選已然選出。」

李存勖迷離迷人的眼眸在日光閃著光，像是顆清亮的星星。他瞥了眼底下的司令官，輕輕道了句。

「報給本王聽一下。」

「是。」司樂官從展開手中的一個捲軸，朗聲念了起來。

「華安樂坊舉薦莫然，花深樂坊舉薦花飛飛，花落雨。醉今朝樂坊舉薦醉魚，纖纖，伶人坊凌美新，劉玉娘。」司樂官說到此，略微停頓了一下。她看著遠處恭敬跪著的少女，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伊橓華！」

橓華也如其他人一樣跪在地上，看似恭敬可是她的心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聽見入選了她也沒有表現的過分的吃驚，只是聽見了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才抬起頭，一臉茫然的看著前方。

入選的伶人都已經走出隊伍跪在前方謝恩了，唯有橓華看起來有些呆傻的跪在地上。

「伊橓華！你入選了，還不走上前來！」司樂官見橓華一副傻樣，頓時有些生氣。這難道是個除了跳舞什麼都不會的傻子不成！

橓華猛地一驚，腦子也會來了。哎呀，我真的入選了？橓華這樣想著。她撫了撫衣角恭敬的走到前面去，同玉娘跪在一起。

李存勖的嘴角略微扯了一下，露出了一個還未來的及被人抓住便消逝的清淺的笑容。

他的眼睛掃過了跪在下面的一干伶人，朗聲說道。「你們以後便是王府的伶倌了，本王是個惜材的人，希望你們可以在王府揮你們的才幹。華安樂坊，花深樂坊，醉今朝樂坊，伶人坊舉薦有功，賞銀百兩。」李存勖說完，最後看了一眼橓華，便從看台上下去離開了。

韓如月跟在李存勖的身後，路過橓華身邊時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仰起頭高傲的離去。

橓華看著韓如月的背影，有些不知所謂，這隻第一次見面，怎麼就得罪她了？不過也好，我是拿你沒辦法，但是在我死之前還是能使勁噁心你一把。橓華惡毒的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