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在我眼裡,你從來都不是大反派。」
公元2018年1月12日,崑崙山脈。
雪山依舊美麗。終年不化的積雪為本就巍峨壯麗的山峰披上了一件潔白的羽衣,彷彿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靜坐在翠綠的草地上等著自己的愛人歸家。
可姜禮坐在雪裡靠著那塊寫著「昆崙山」的界碑,眼神空洞,迷離。意識彷彿陷入了一灘散發著惡臭的泥潭中,越陷越深。如果這不是在雪山上,姜禮身邊肯定滿地的煙頭和酒瓶。
崑崙晶蘭到手后,小九和蘇楠鳶留在上界尋找鳳阮真君,繼續調查張府滅門慘案。孫業拿著剩下的崑崙晶蘭立馬趕回學院救治沐汐鳶。姜禮和傾城就負責把百合他們幾個安全地帶回學院。
姜禮坐在這裡傷感,傾城則在營地里當起了大家長,給大家生火煮飯。
「飯好了!」傾城敲了下百合他們的帳篷,著實有股家長催促孩子上桌的味道,「你們自己拿碗盛。」
說完,傾城走到了姜禮的帳篷前,可拉開帘子后卻沒有發現姜禮。傾城在營地里轉了一圈,最後才在界碑後面看到了姜禮的背影。傾城看到姜禮那一副文藝青年感慨命運的凄涼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
「喲,這位帥哥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喝西北風呀?」傾城坐到了姜禮身邊,想要逗得姜禮開心一點,「怎麼說,過去喝點?」
傾城身上的薰衣草香彷彿一雙強壯有力的手,將姜禮拉出了那攤泥潭。姜禮果斷放棄了堅硬的界碑,靠在了傾城柔軟的肩上。
「我突然覺得作為蚩尤,我挺失敗的。」姜禮苦笑道,「和妹妹一起被親生父母拋棄在深山老林里,輸了涿鹿之戰害得九黎族被滅族,幾個孩子全被我餵了那隻怪物。到最後就算成了魔神,卻連要離懷孕都不知道······」
「也難怪史書上我都是那個大反派。」
忽然,傾城感覺到自己肩膀上傳來了一片濕潤。姜禮憋了這麼久的眼淚終於是流出來了。
「可你現在是姜禮了呀!」傾城喜悅的語氣中充滿了對姜禮的崇拜和喜歡,「姜禮一直護佑著魔族、姜禮幫助小九姐渡過生死劫、姜禮開了一家很棒的酒吧、姜禮救了傾城、姜禮把傾城養育得很好、姜禮還幫助過很多小情侶終成眷屬······」
這一瞬間,傾城眼神堅毅地看著姜禮,「在我眼裡,你不是蚩尤,這世上也沒有什麼魔神蚩尤;在我眼裡,魔神一直都是姜禮;在我眼裡,你從來都不是大反派。」
「可是我...」
姜禮下意識就想繼續貶低自己,可當姜禮對視上傾城那雙彷彿在發光的眼睛時,姜禮再也說不出話了。
姜禮自知自己只是一灘發臭了的爛泥,全世界的人都恨不得自己早點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姜禮卻一直都賴活著,噁心著這個世界。因為姜禮知道,就算自己都覺得自己只是一灘爛泥,但在虎魄、小九、傾城她們三個眼裡,自己也可以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
許久后,營地里傳來的交談聲才讓姜禮從傾城含情脈脈的眼神中脫離了出來。
「我餓了。」姜禮像個孩子一樣,可憐巴巴地對著傾城說道。
「走,媽帶你去吃飯。」傾城寵溺地摸了摸姜禮的頭,把姜禮從雪裡拉了起來。
「不是?你小子倒反天罡是吧?」
嘴上雖然說著抗拒的話,但姜禮的身體卻很誠實,毫不避諱地讓傾城牽著自己出現在百合他們眼裡,出現在林夏眼裡。
······
營地里,所有人都低著頭悶聲吃著傾城煮的面,雖然是素麵,調料也只有那兩樣。或許是因為這一趟下來勞力傷神,或許是因為不往嘴裡塞些東西會忍不住想要質問,所有人都在大口大口地吃著。
只是,當鍋里的挂面越來越少,大家的肚子越來越飽。所有人都一個接一個地放下了碗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尤其是林夏坐在姜禮的對面,眼神總是不自覺地就盯著姜禮。
林夏醒來后,百合他們就將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林夏。可對於林夏來說,每一件事情都太難以接受了。
營地里壓抑的氣氛讓姜禮實在是有些忍不了了,說話的語氣都有些難聽了起來,「吃完了就回帳篷里休息吧。碗筷我和傾城洗就行了。」
「難道你不應該跟我們說說,你用法術放倒我們后都發生了些什麼嗎?」或許是姜禮的語氣點燃了大家壓抑的氣氛,葉瑤再也忍不住質問道。
「有什麼可說的...」姜禮的臉瞬間就垮了下去,「崑崙晶蘭我拿到了,也讓孫業回去救沐汐鳶了。你們到底還想聽些什麼呢?」
「為什麼把沐汐鳶留在了學院,卻選擇讓傾城帶上我?」林夏語氣冰冷地質問道。
「什麼?」姜禮不可置信地看著林夏,「我真沒想到這話會從你嘴裡說出來。」
「為什麼?」林夏不依不饒地問道。
姜禮笑了,被氣得放聲大笑了起來,「你覺得我為什麼會選擇帶上你呢?因為老子他媽的不知道能不能在十五天內把崑崙晶蘭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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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打算讓沐汐鳶去死?」
「不然呢?我難道要選那個無關緊要的傻小子?」
「可他也是我們的朋友呀,而且你們還是利用葉瑤才拿到的崑崙晶蘭。」
「利用葉瑤?」姜禮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林夏你給我聽著!這裡面就你最沒有資格指責我。你知道我是怎麼拿到崑崙晶蘭的嗎?是老子求來的!是老子跪在西王母面前,被她踩著頭,學狗叫求來的!跟瑤姬,跟楊戩,跟三公主沒有一點關係!你想聽聽我當時是怎麼叫的嗎?」
「汪汪,汪汪汪!」
姜禮笑得更大聲了,笑聲里滿是心酸。
「你知道我是誰嗎?老子他媽是魔神,就連玉帝見了我都要客客氣氣地賠笑!可老子卻為了你在她西王母面前學狗叫!」
說完,姜禮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許久后,姜禮才用平緩的語氣說道:「可能是我之前讓你們誤會了,我現在澄清一下。我跟你們不一樣,我不會見一個人就相信一個人。如果你們非要說我們是朋友,可以,但我們也只是朋友。我們不是什麼親密無間,患難與共的摯友。」
「對於我來說,沐汐鳶跟林夏比起來什麼都不是。沐汐鳶甚至都可以不感激我,反正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林夏而已,救他只是順帶的。但林夏,我救了你,你到現在甚至都沒跟我說一句『謝謝』!」
「沒事,都沒關係...」姜禮繼續自言自語地說道,「可你不要把那個冒牌貨對你做的所有錯事都怪罪到我頭上,那不是我做的。」
「你明白嗎?」姜禮指著林夏的鼻子問道。
其實林夏早已看不清姜禮對自己的指責有多麼生氣,淚水完全模糊了她的雙眼。但林夏還是可以想象出姜禮氣憤的樣子,林夏沒有再說一句話,一個字。林夏只是默默地放下了手裡的碗筷,走進了帳篷。
但林夏失望的表情還是沒有堵住姜禮的嘴,姜禮繼續指著百合他們幾人說道:「你們放心,我和傾城會把你們安全地帶回學院。我們還是可以跟之前一樣一起玩,但我希望你們別在自以為是地要求我怎樣怎樣的,真的很煩。」
······
另一座山峰的山頂上,曹丕和姜任饒有興趣地看著營地里姜禮和百合他們的爭吵,兩人都笑得合不攏嘴了。
「你說姜禮今晚還睡得著覺嗎?」
曹丕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睡不著不是更好嗎?省得我們還要叫他起床。」
曹丕和姜任陰險地大笑著。